第二十六章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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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特休斯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又伴随着深吸气，才勉强压下干呕的冲动，“你对正确的定义还真是…”诡异、奇怪、荒谬。
他最后还是把后面的形容词和心里的不满一起咽了下去：“你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是真心尊敬你的？”
“没人能在伏地魔大人的面前说谎而不被识破。”伏地魔仍旧用他高高在上的目光扫视着他，“之前那些人往往难以获得第二个取信于我的机会…但是，我不介意对你更仁慈一些。说吧，将你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你的野心太让人不安了。”特休斯一手扶着卓沿，另一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按着喉管，压制被钻心咒带来的、从内而外的不适感，让自己能够尽量正常地开口，“我不是什么贪婪的人，伏地魔大人。我自诞生之初所肩负的责任就只有复兴家族而已……”
“我完全不必要做出什么危险的事，也能够——”
“就凭你？”伏地魔冷笑了一声，“用一个废物加上一具尸体…制造出的怪物？”
“要是我们亲爱的母亲听到你这么说她，她一定会伤心的。”特休斯丝毫没有被他打断了的自觉，十分自然地说了下去，“仅仅只有关于家族的问题，我不希望这件事有任何风险。我希望能以最符合世人眼光的方式重新建立名望、获取财富、得到地位……而不是走战争的捷径。毕竟，只要是战争，便会有失败的可能。”
换句话说，他不相信伏地魔一定会获胜。
“你看到的东西不少。”伏地魔的语气又冷了一些，这让特休斯迅速提起精神防备，另一手背在身后，悄悄握紧了魔杖，以免再经历一次生不如死的痛苦。但伏地魔没有再次举起魔杖，而是换了一种懒洋洋的语气，“只要你在伏地魔大人需要的时候能够立刻赶到他的身边，其他的事情如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那么，”特休斯问，“我该如何知悉呢？”
“我在自己信任的朋友身上留下记号，通过那个记号与他们交流……但你与他们不同。”伏地魔又走近了一些，拨开他按在自己的脖颈上的手，将细长的手指贴在他颈侧的动脉上，“我必须得保证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所以仅仅是肉身上的印记并不保险。”
“你要我对你放开自己的灵魂？”特休斯瞪着他，“你明知道……呃…！”
伏地魔的手突然收紧。他的拇指和另外四根手指刚好掐在特休斯脖颈两侧的动脉上，只一小会儿，窒息感便让他难以阻止自己的魔杖从手掌之中滑落，木质的魔杖落在地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我已经应允了你能够得到的、最大限度的自由。”伏地魔瞟了一眼那支落在地面的魔杖，然后又将目光转回来，“你接下来应该交付的，是你能够付出的一切。”
说完，他手中刚刚还用来施展钻心咒的魔杖轻轻地抵在了特休斯的额头上。同时，他松开了掐着他脖颈的手，这让特休斯得以正常地呼吸。
“放下你所有的反抗心，自愿地配合我。”伏地魔轻轻地说，“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错把契约的咒语念成索命咒。”
特休斯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这个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我总算知道了…难怪斯拉格霍恩教授看着你的时候会感到不安……”他伸出胳膊——对上伏地魔冰冷的目光也浑不在意——轻轻地搭上了伏地魔的肩膀，两人抵近的距离让他这动作像是半个没诚意的拥抱。
“我答应你。”特休斯继续说，“我亲爱的兄长…我愿意与你定下书写在灵魂之上的契约。”
“发誓永远追随于我。”伏地魔说。
“我将永远追随于你，哪怕所有人都弃志叛离，我也依旧会在你的身边。”
“发誓永远不将我的一切透露给敌人。”
“我将永远保守你交付给我的一切秘密，你的敌人哪怕是剖开我的头脑，也休想看到那秘密的一丝踪迹。”
“倘若你违背了今日的誓言……”
“倘若我违背了今日的誓言，便让我的灵魂永远沉沦于无边的黑暗之中，活时违背，便生不如死；死后违背，便永远徘徊在生于死之间，不得解脱。”
一道暗沉的黑光从伏地魔的魔杖尖端闪过，这代表着这条几乎是单方面获益的契约已经生效。与此同时，特休斯能感觉得到，有一条枷锁将他的灵魂与伏地魔联系在了一起。
这条枷锁比起伏地魔此前所有的威胁与话术都更牢靠地让他明白，伏地魔所表露的野心绝不是空话——若否，对方绝不会如此谨慎地约束住他。
“贪心的疯子。”特休斯后退了一步，弯腰把自己的魔杖从地上捡起来，“要不是这种刻在灵魂上的契约一旦超过规格就会失效，你肯定会要我许下永不背叛的誓言吧。”
“你对自己的生命的珍惜会让它发挥出相似的效力。”伏地魔说。
“既然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我可不可以需求一点小小的帮助？”特休斯眨了眨眼，“比如…您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听说德国有一位风格特别的魔杖大师格里戈维奇。我想请他为我制作一根看起来不那么显眼的魔杖。”
“拿着吧。”伏地魔挥动魔杖，一面银色的小镜子就落进了特休斯手里，“伏地魔不会吝啬一点赏赐。这是金库的信物，其中的财富你可以自由地支配。”
“我亲爱的好兄长，您真是慷慨大方。”特休斯将那面镜子收进口袋里，“对了，我可以在这边等我的N.E.w.t成绩吗？”
“不仅如此。”伏地魔说，“这段时间跟着我学习，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平心而论，跟着伏地魔学习确实让他的黑魔法水平有巨大的提升，如果伏地魔不会说两句就对他冷笑、骂他浪费时间就更好了。
“拜托，我亲爱的兄长，伟大的伏地魔大人。”特休斯趴在桌子上，“我满打满算才活了不到十年啊，你对我稍微有耐心一点也不违反法律的。”
“我的时间很宝贵。”伏地魔坐在另一头看着他，“我教导了你整整六天，而你呢？除了摄神取念依靠着你的天赋达到了我的标准…其他的部分实在是让我失望。”
“我很抱歉，要不我给您表演一个变形术吧？”特休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伏地魔冷着脸，“今天跟着我参加会议。”
“您的日程安排还真是严格…是每个星期都会给他们讲一次吗？不过，我恐怕不能就这样过去。”特休斯说着从那个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位子上站起身，“被您所选中的那些人里，可有好几个十分了解我的人呢？”
“随你。”伏地魔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指望你现在就胜过他们……你对黑魔法的领悟还差得太多。”
“毕竟最伟大的巫师只能有一个。”特休斯从容地说，“有伟大的伏地魔在前，谁又敢说自己对黑魔法的了解能够超越他呢？”
黑魔王会向自己器重的手下展示自己比起任何人都更要深刻的黑魔法造诣，甚至是亲自教导他们一些从未有人展示过的黑魔法。
而特休斯那两位一毕业就加入了食死徒的行列、在黑魔法一道上颇有天赋的学长也在这个“被器重的”行列里，这也是他不想直接过去的原因——他不想让自己真正的身份和食死徒扯上哪怕一点关系。
虽然，本来就有很深的关系。但是，这不妨碍他选择当一个表面上光明正大的人。
在固定的时间，属于“核心成员”的食死徒们聚集到一起，各自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和兜帽，但相熟的人之间还是能认出对方的身份，在他们的主人尚未到来之前互相点头示意。
在他们齐聚之后，伏地魔很快就到了。但是，这回的他不同于以往——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银笼子，里面有一只体型格外大的黑鸟。
看起来应该是渡鸦，因为不会再有其他的乌鸦有这么大的体型。只不过，它一般的渡鸦都还要大上一些。
在场的食死徒都对黑魔王这个新宠物感到好奇，他们的目光不着痕迹且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笼子里的乌鸦。
但伏地魔只是将笼子放在桌上，然后如同往常一样开始讲述黑魔法的知识。
他从前所讲的内容便只有他们这些有足够天赋的人能够领悟，而这回的难度更是夸张，在场的食死徒中，有不少的人面具下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姿态上也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看起来他们不能很好地领悟啊。特休斯愉快地想。
这只渡鸦当然就是他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了。虽然被伏地魔当成宠物放在笼子里是有失尊严，但比起之前伏地魔做过的，这已经是挺好的待遇了。
伏地魔所讲的内容和之前几天对他讲述的内容有所承接，但不完全相关，哪怕没有他所知的那些铺垫，他也是能听明白并且很好地领悟的。
之所以伏地魔说他没达到标准，完全是因为伏地魔把标准定得太高了——就好像他站在地上，而那个标准是要他能够一步登天。
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不过，也是因为这种完全不把他当人看的标准，这六天里，他的实力提高得确实很快。
伏地魔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状态，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讲述着。又过了几分钟，已经有几个天赋不行的家伙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了。
特休斯觉得自己能忍住没有笑出声，完全是出于对伏地魔的钻心咒的警惕和恐惧。
“听不懂的人现在离开。”伏地魔看了一眼笼子里一直在抖羽毛的乌鸦，脸色沉了沉，“其他人留下来继续。”
如果说起先下面的食死徒还不明白黑魔王的目的，那么现在他们完全明白了。
这是一次筛选。毋庸置疑，黑魔王会给予更有天赋和能力的人一些优待。
即便明白了这个事实，那些听不懂的食死徒也没有一个抱着蒙混过关的想法留下来。
对黑魔王说谎会得到的结果，是他们都不想经验的。
于是，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之后，最终留下的只有寥寥十数人，而这些人之中，全部听懂的应该也没有多少。
“很好。”伏地魔看了看他们，并没有询问他们是否获得了什么，“能够听到现在，你们的天赋已经不需要质疑。现在我要知道的是…你们对伏地魔的忠心。”
说完，他看了特休斯一眼。
虽然变成动物但魔力尚在的特休斯会意，将他那能够影响人心的魔力混入声音之中，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响亮的鸣叫。
渡鸦的叫声在所有的乌鸦之中已经算得上好听了，但是显然没有超过乌鸦这个族群的平均线多少。和“听起来很悦耳”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就像特休斯的魔法水平和伏地魔的合格标准之间的距离。
要是没戴面具的话，估计特休斯能看到下面所有食死徒齐齐皱眉的场面。
但没关系，效果到了就行。一点混在声音之中的魔力当然不足以操控巫师的心神，然而如果目的只是影响他们的意志，让伏地魔能用摄神取念看清他们每一个人心里的欲望——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伏地魔可以说是一个在摄神取念方面极有成就的巫师。在特休斯动摇了这些食死徒的心神的情况下，哪怕没有目光的接触，他也能将这些人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看个透彻。
“誓死效忠于主人。”坐在下方的食死徒们心中一凛，只感觉在那只乌鸦难听的叫声之后，黑魔王的视线好像把他们全都看透了一样。
伏地魔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拨了拨乌鸦黑色的羽毛。特休斯接收到魔力的补充，相当自然且配合地用头上柔软的羽毛蹭了下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