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昌江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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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清凉，石子路更清凉。
习习凉风蹭着脸颊，轻轻揉着，甚至能顾及到脸上每一根汗毛。
有时候心情不好了，出来吹个晚风，大自然也会安慰你的。
陆离随性走着，没有目的，脚印都是一深一浅。二大爷就跟在后头不远处，也是有样学样，摘摘野花，弄弄小草，怡然自得。
不知不觉间，已行至江河水深处。
月光反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几只飞鸟误以为是鱼儿，还飞过去啄了一口。
此时，夜静悄悄的，只剩满耳的穿林打叶声。
陆离在一处浅水滩站住脚，呆呆地望着远处。
天边挂着一轮满月，满满当当；水上趴着一轮残月，隐隐绰绰。
此般美景当前，便是再不好的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
“真好看。”
山鸡在一旁嘟囔，不会表达，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却也是世间最好的赞美。
“是啊，真好看。”
陆离满目月光，跟着叹了一声。
“阁下认为呢？”
陆离没厘头地说了一句，正当二大爷为之困惑不解时，有人解答了它的疑惑。
只见水下生波澜，原本平静的昌江从中间分流，中间的水不断向两边溢去，有庞然大物从水下显现。
水波炸开，有些浪头直冲陆离，可都停在了陆离眼前六尺之距，便被一股无形墙壁挡下，笔直洒在地上。
待风浪平息，水中巨物也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只巨大的乌龟，体型一般小山丘大小，四只脚犹如顶梁房柱，棕褐色的龟甲上布满沟沟壑壑，看起来饱经风霜却又依旧坚硬。
最让人惊讶的，还是它唇边两条白色长须，胡须飘逸间，竟也有那么几分仙人风范。
“老朽龟算地，拜见仙人。”
一开口，那沧桑的语气可以听出，这是个老乌龟了。
“不必如此，我不是什么仙人，叫我陆离就好。”
老乌龟大眼睛眨了眨，缓缓道：“这怎么行？前些日子仙人讲的故事老朽很是喜欢，该当的起这一礼。”
陆离皱了皱眉，也没强求它，只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你这昌江河神找我何事啊？”
“不敢不敢，附近的愚民封的称号，老龟万万不敢自称。不过，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上仙，呃，老龟此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
陆离倒是好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能难倒眼前这只五千年大王八。
“老龟我本于深海中生活，日子过的倒也平淡。但终是免不了寿命二字啊。眼看大限将至，老龟我啊，那是心急如焚啊。后来有一天，老朽算出我的生机在西边，便一路向西游来，寻寻觅觅，想来也有三十个年头了。”
“你，会算命？”
“老朽精通此道。”
老乌龟回答的语气很谦虚，但眼睛里的高傲掩饰不了。
“唉，即便精通算命又如何，玩弄天机者，必被天机所反噬。我的大限加快了近百年，这也是一种报应吧。”
“确实。”
陆离轻声念叨，他也认同老乌龟前面那句话。
“啊，上仙您说什么？”
“没有，你继续。”
“哦好的。”
没想到这老乌龟耳朵还挺灵……
既然有故事，那自然不能站着听了，陆离一甩长袍，盘膝而坐，也不顾地面污浊。至于二大爷那边，早已进入认真倾听的状态。
“那老朽就接着说了，后来老朽感慨时日无多，也不想回深海了，就在昌江扎根下来，闲着没事就帮一些行路人解答疑惑，报酬也很简单，一坛美酒足矣。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年，直到一位高人来到昌江。”
“高人？”
“对，一位高人。他告诉我，想要境界提升突破大限，必须在昌江守候二十年，等到一位姓陆的道长前来，他会给予我指点。前天，二十年之期已到，我观星算命，算到了那位道长已至，而近来乘船行来的道人，只有上仙您。”
“……”
你乃乃的，哪个混蛋泄露老子信息……
陆离心里吐槽一句，随后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此世中，只有那个人和自己熟悉。
看了看眼前的大乌龟，试探着问道：“那位高人，是不是叫逍遥道长？”
乌龟眼睛瞪大，前肢乱舞，“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号。”
“…………”
陆离额头有着一排排黑线，这老头子，吹牛也不看人的，就算自己是人族前十，但这生死大限岂是自己能随便扭转的。
似是察觉到什么，龟算地探头问道：“道长，认识那位高人？”
“正是家师。”
“……冒犯了。”
“呼——”
陆离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眼前的大乌龟，说道：“既然师父决定帮你，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帮你一次。不过相应的，你也得帮我一次。”
大乌龟两个脸盆大的鼻孔猛地吐出两道气柱，激动道：“一定一定，别说一次，便是三次十次，只要上仙有吩咐，我必全力相帮。”
“你，是想求长生之法？”
“上仙有吗？”
老乌龟瞬间呼吸沉重，语速加快。
它焦急兴奋的姿态，陆离看在眼里，不住心里感慨：长生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一州知州为它废寝忘食，值得一只千年大妖寻觅数十年。
“我没有什么长生之法，不过我可以传你一套口诀，你先练练，若是没用或者听不懂，可别怪我。”
“不会不会！仙人传法，老朽洗耳恭听。”
陆离把头转向一旁，对二大爷说道：“二爷，你也仔细听。”
山鸡罕见地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起来。
随后陆离盘坐，口中念出一些晦涩难懂的玄音。
“万象归空，心境澄明。”
“聚气升腾，无语凝神。”
“…………”
“融汇天地，生死有悟。”
悠悠的道音在空中回荡，就连天上明月，山间清风都仿佛带上了一抹灵韵，万事万物被赋予了一层灵性。
这，便是陆离所修的每日开心神功。
这老乌龟见过了自己师父，而自己师父没能帮到它，反而说自己可以。那就是老头子在指示自己和他不一样的地方，自己和老头子唯一的不同就是修炼功法了。
既如此，就将每日开心神功的前半段传给这乌龟看看，看看其能否得到一些造化。
一炷香时间，说快也不快，说长也不长。
一鸡一龟都是先后从悟道状态醒来，唯一让陆离惊讶的是二大爷醒的比龟算地快。
看不出来啊，这只鸡天赋这么高？
陆离盯着山鸡看了又看，只觉得这鸡还有秘密瞒着自己，看来以后还得拷打一下。
“哈哈哈，我成了！我成了！”
龟算地兴奋地大叫，庞大的身子翻搅着湖水，惊起遍地波澜。笑起来龟眼眯小，两条白色胡须都带点猥琐气质，和刚刚的仙龟风范截然不同。
等情绪平静，它将目光转向陆离，身体冒出一阵袅袅青烟。待烟云散尽，不见巨大的乌龟，只有一个背负着龟甲的老人。
龟甲老人拱手作礼：“多谢上仙传法之恩，今后若有吩咐，万死不辞。”
“客气了，师父答应的事，我也得办到。”
“嗯，不知上仙还缺不缺代步坐骑，老龟愿意跟随在侧，永世侍奉。”
“不必，身边已有马一匹，鸡一只，足矣。”
“喔~”
老龟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原样。能得到指点已是泼天福分，再奢求倒显得不好了。
于是引回话题：“不知上仙有何事吩咐？”
陆离淡淡道：“别叫我上仙，我也只是个普通道士，叫我陆道长就行。至于事情嘛，我需要你帮我推算一件事。”
老龟点点头，这要求不是很超过，可以。
“道长尽管说来。”
陆离笑了笑，嘴唇蠕动，一阵音符随着风飘入龟算地耳里。
传音入秘！
老龟起初一脸轻松，待听完后，脸色又转阴沉。
“道长，这？”
“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行？”
老乌龟一咬牙，恶狠狠道：“行。”
接着，背后的龟甲绽放星光，天上的星星也都垂下光线，一一回应。
这老龟，竟是用观星术来推算天机。
观星术算是一门很常见的推测术，但想好把它修好却不是一般的难。至于陆离的推算之术，纯靠手法。
过了片刻，龟算地面色涨红，“噗”地吐出一摊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陆离上前，扶住了他。
“怎么样？”
老乌龟推开陆离的手，拱手道：“幸不辱命。”
然后，老乌龟把头凑近陆离，小声嘀咕着。
一阵风声混合着细微的话语声飘过，挠的人心痒痒。
片刻后，陆离满意点头，“不错，你可以走了。”
“是，多谢上，呃道长。”
龟算地迈动双腿朝河岸走，伴随一阵云雾缥缈，又变成了一只大乌龟。
大乌龟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二大爷看了好久，最后叹道：“唉，你这只山鸡，可要好好抓住这来之不易的福分啊。”
“切~”
对于龟算地的提醒，二大爷则是选择了鄙视。
“你，哼！”
龟算地怒其不争，也恨自己无缘，可终究没有办法，这是陆离的选择，它无权干涉。
正欲离开，又听见了陆离淡淡的声音。
“且慢？”
“道长还有何事？”
大乌龟猛地转身，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思绪翩飞。
莫非道长是看我测算天机算到吐血心疼了，要留下我？这不大好吧，嗯，待会我该怎么回应他呢？好紧张啊！
“你说你来自深海，我问你一事？”
啊？原来是有问题，唉……
陆离并不知老龟此时的内心活动，只是严肃地盯着它。
“道长请讲。”
“深海，可有龙？”
问出这题，陆离的双眼都在发光。作为前世华夏龙的传人，来到这方修仙世界，若是不能见一回真龙，那便算不得走一遭。
“呃……这个……”
龟算地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怎么，不能说吗？”
“咳咳，不是，这便答来。有的，有龙。”
陆离眼睛晶亮，语气亢奋：“你可见过？”
“倒是见过几条。”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这次，龟算地是真走了，不过它给陆离留下了期望，对于华夏古老神兽的期望。
这次出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陆离心里美滋滋的，难以言明的喜悦。
二大爷飞上其肩膀，讥讽道：“小离子，有必要那么高兴吗？不就是龙吗，大惊小怪。”
“二爷你不懂。”
山鸡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
“切，什么不懂，龙算什么，改天让你见识一下真凤！那才是真正的高贵神兽。”
“好好好。”
“哎，老子说真的哦。”
“是是是。”
“……”
趁着夜色尚在，一人一鸡又踏月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