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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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可能是因为处于江面上的缘故，外头格外清冷。
陆离早早的就起来，借了船家的鱼竿，坐在昨天船家的位置，代为钓鱼。眼前寒江水清，烟波凝凝，鱼线深入水下，除了靠近鱼竿的那一截，其余的皆是藏在云雾里了。
四周青山叠嶂，美不胜收。
其余船客都在睡觉，而船家则在船舱内备着早饭。可惜此等美景，唯入一人之眼。
陆离觉得可惜，想叫醒他们一起看看这美景。但，好像有点冒昧，还是作罢了。
“钓得到吗？”
二大爷在一旁发问，不大相信陆离的钓鱼技术。
“呵~”
陆离浅笑，接着，水面与鱼线相交处，一抹银白涌现。陆离用力一甩，很快一条白色的鲫鱼上岸。
接着，对二大爷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二大爷没有说话，低头对着鱼啄食，五条尾羽中白色的那条竖了起来。
“咦，好风景，道长好雅兴。”
不用回头，也知晓是那剑客李天然。
“寒江独钓，目落青山，雄鸡在侧，道长真的是好兴致，嗯，也有一个好心境。”
李楚端来了一张马扎，直接坐在了陆离旁边，笑道：“道长既是从益州来，想必有经过流光古道了，可有去过那荆都城？”
“千年古城，自当去看看。”
“真有那么好？”
“灯火通明，百姓安乐，繁华至极。”
李楚眼里划过光，轻声道：“如若有机会，我也要去看看。”
“如若？”
“嗯，我现在没时间，要赶去武林大会。这届武林大会在余杭那边举办，听说余杭也是个好城市。上有天堂下有余杭，想来不比荆都差。”
“春风十里，烟火万家，确实是个不错的地。”
“道长去过？”
“没。不过此行会经过。”
“哈哈，妙哉。”
李楚歪头想了想，又问：“去过余杭之后呢？”
“游历天下，居无定所。”
“快哉，人生就该这样！”
剑客眉毛飞舞，拍手称快，只觉得这小道长实在和他合得来。
转而想到什么，不禁问道：“小道长既然在荆都住过，那可知荆都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遁地书生？哦还有，那晴天河面结冰的事件？可否给我讲讲，实在好奇。”
“这……”
陆离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一天给别人讲述自己的故事，可这也不失为一种新奇体验。
“那好，我便说与少侠听听。是这样的，那遁地贼原先是一落榜书生，不知怎的竟然得到了一桩机缘，从而学会那遁地之术。自此每每入府中行窃，无人可捉，直到…………”
陆离讲话语速很慢，就像拉家常。声音温润，似一位长辈在与晚辈讲自己的有趣妙事。
这样的语速和声音，注定没有什么跌宕起伏，但听来却无半分乏味，甚至有些片段不禁让人拍手叫好。
有时候，陆离会尝试去模仿说书人的语调、技巧以及语气词，可不是行家，终究还是不行。于是只能遵从本心，老老实实地讲来。
这样优哉游哉地讲，时光也被磨去不少。后面船舱睡觉的一家三口早已醒来，此刻也都围在陆离周围，眼巴巴地盯着陆离讲故事。
就连舱内做饭的船家偶尔也会投来注视，哦差点忘了二爷和草泥马，它们也在听。
小男孩反应最大，每当陆离讲到一些玄乎的地方，这位小听众总是能给上最热烈的反应。
故事其中，陆离偷工减料了许多。比如指点出遁地奥秘的人是他，比如向武神君告发贼人的也是他。
总之，陆离把自己给抹去了。
直到故事讲完，众人回味悠长，还沉浸在故事的玄幻中。
“道士哥哥，这世上真的有仙术吗？”
听到这个称呼，陆离恍惚了一下，想起了某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
回神后笑道：“有的，不过很少。”
“哇，那我以后也要当仙人。”
“小屁娃，想当仙人干嘛？”
一旁的李楚笑着询问，语气中似是有点玩味。
“我要保护爹和娘。”
“……”
场内众人都呆住了，包括陆离。
孩子的回答不在他们预料之内，却又是情理之中。
只能说，童真无邪。
李楚收起了嘴角的玩笑，对着男孩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是好样的，哥哥看好你。”
得到父母及陌生人表扬的孩子笑的咧嘴。
“今日我们五人能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实在不虚此行。多谢道长。”
李天然拱手对陆离一拜。
转头对着船内众人笑道：“大家说对不对啊。”
一家三口点了头，船家也点了头，唯独陆离在摇头。
“足下说的我不是很认可。”
“哦？还请道长指示。”
“并非五人。”
陆离说着，看了眼二大爷和草泥马，眼睛下斜，又瞄见水里那庞大的黑影，温声道：“是八人。”
“八人？”
就在大家纠结为什么陆离会说出这番话时，船家开饭的声音传来。
淡淡的清粥香味飘出，将饿肚子的众人吸引过去。
陆离走在最后头，将进船舱时，把目光投向河中。那里的黑影还徘徊在船周围，迟迟不肯离去。
陆离摇头苦笑：“都听完故事了，还不快快离去。”
话音刚落，那道黑影便沉入水下，消失不见。
陆离满意点头，转身进去享受粥点。
清粥寡淡，是用昨晚煲汤的鱼骨在煮一遍，加上些粗米，便叫粥。这个年代，不是什么人都能吃上白米饭的。
即使是这种清粥，陆离也知足了，起码有鱼味不是。
喝粥时，再看向船外，青山秀丽，山头比启程时的矮了许多。而且形状也有些奇怪，有点像倒扣过来的碗。
嗯，就似陆离手中的碗。
一碗白粥喝下，感觉好似喝下了一片锦绣河山。
不知不觉间，轻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