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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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环视店内一圈，忽的看见一道人，视线停留在陆离身上好几秒，也挪开了。
青年径直走到前台，不疾不徐说道：“温两碗酒，嗯，再来一碟茴香豆。”
说着，往桌面排出九个铜子。
那精瘦店家走过来，拿起铜板数了数，又在手里掂一下，眯眼笑道：“武送，你上次的酒钱，可还没给呢。”
青年脸上涌现一抹红，似是面子挂不住，小声道：“那，那这钱算上次的债。这次喝酒记账上。”
店家伸手指了指，无奈道：“行吧，下次来可得一并给，不兴赊账了啊。”
“嘿嘿，下次一定。”
青年挠头腼腆一笑。
“呦呦呦，下次一定，哈哈哈。”
边上的街溜子们显然不相信这句话，都在嘲讽那青年。
武送回过头，呵忒吐了口浓痰，骂道：“你们这帮狗东西，天天搁那说我坏话。”
喋喋不休时，从旁边顺手拉张凳子坐下。
“嘿，武送，今天是不是又去偷钱了，怎的有九文钱？”
武送涨红了脸，叫道：“你怎么这样污人清白，我告你诽谤啊。”
“什么清白，前几日刚看见了，你偷的还不止钱呢。哎，那何家妹子是不是已经被你玷污了？”
其中一个街溜子小声调戏，贱兮兮的语气听起来很欠揍。
武送还不服，额上青筋绽出，争辩道：“休得在这胡说，我和人家妹子清清白白。”
“啊对对对。”
“你们……”
一帮人在这言笑晏晏。
陆离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帮人，也许在外人眼里他们很不讨喜，甚至无所作为。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应该也是能让别人艳羡的吧。
陆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学舍友，那会四个人一起互开玩笑，互相恶作剧，宿舍里又吵又闹。
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和谐的关系，其实，真的挺好的。
“哎，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成天嚷嚷着要打虎吗？你看这位道长，人家不远千里专门看你表演来啦。”
武送的目光随之移来，对着陆离审视一番，恭敬道：“小子武送，这厢有礼了。”
酒家内有些吵，陆离听了个大概。
拱手还礼：“在下陆离。”
“呃，道长真是千里之外过来，看……我打虎？”
武送扭扭捏捏说着，有些不确信。
陆离忽的一笑：“自然不是，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忽闻有位英雄要打虎罢了，却不知这英雄是谁。”
“哦~”
这声“哦”托了长音，一半是因为原来此人不是看自己笑话而来，另一半，应是惋惜自己不能成为陆离嘴里的英雄。
“嗨哟，道长你就别帮他说话啦，不敢打虎就是不敢。还搁那天天吹。”
“谁说我不敢，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武送小声嘟囔一句，又是让在场众人乐呵不止。
众人毫不保留自己的笑意，尽情地宣泄出来，更让年轻人没面子。
陆离眼见地，武送的脸由红到黑，端的是奇妙，有些人，总要争一口气的。
“好酒来咯。”
这时，精瘦店家将酒送来。
武送端起，一口气喝光，将碗摔在地上，哐当声中，土碗裂成满地碎片。
“这酒不够烈，给我上最好的！”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酒钱够吗？”
一句话，青年又跌坐回去。
陆离瞅了他一眼，伸手招来店家。
“店家，你们这最好的酒是哪样？”
“害，那必须是神仙醉啊，这神仙醉可是我的秘制酒，别地做不出来。入口香醇馥郁，饮后回味悠长，怕是客官喝上一口，一辈子难忘。”
“多少钱？”
“嘿，五十文一碗，一两一坛。”
陆离皱了皱眉，有些贵，不过便宜没好货，陆离还是想尝尝。
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砸在桌面，“拿一坛，分两份。”
店家不大理解为什么要分两份，但还是照办。
不一会儿，两坛酒就上桌了。
“客官，我得提醒您，我这酒可是很烈的。村里都知道，三碗不过岗。您啊，最多喝三碗就行。”
“好。”
陆离应了下来，看向酒坛里面，酒水不是很清澈，看来用料颇多。不过如此落后的年代，自然也不能强求太多。
喝一口，确实还不错。不过比起前世那些酒差远了，最多也就罐装青岛的度数。
陆离抓起其中一坛，抛向那武送。
酒坛在空中旋转，落到了青年手中，青年抱着酒坛不知所措地看来。
“相遇即是有缘，这坛酒，我请客。”
武送惊愕，然后便是大喜，“多谢道长。”
捧着酒坛就是猛灌一大口，喝完还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身旁街溜子们都是围了上来，纷纷向他讨酒喝。
“武送，让我尝尝，就尝一口。”
“武送，咱俩小时候可是一条裤裆。”
“去去去，干你们啥事，人家道长请我的，又没请你们。”
众人无奈，只好退开，看着武送喝的痛快，自己只能咽口水。
“切，喝了好酒又怎样。还不是不敢打虎。”
有人小声腹诽。
被武送听在心里，许是酒气壮了怂人胆，又许是青年压抑许久的意气终要发泄。
青年捧起酒坛，高高对准自己的嘴，酒水似一条白线，源源不断灌入口中，一饮而尽。
饮尽后，怒摔酒坛，震喝道：“去！老子现在就去！”
说完，抄起角落的一把扫帚，风风火火跑出去。
众人瞠目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料想到青年这次这么疯颠。
良久，有人开口。
“喂，武送他，不会真去了吧。”
“不……不可能吧。”
“放心，以他的胆子，他要敢上山，我吃屎，吃十斤。”
“对哦，他还喝了神仙醉来着，应该是发酒疯了。”
“来来来，不管他了。接着喝。”
一阵讨论声后，街溜子们又开始胡吃海喝，全然不顾武送死活的样子。
陆离瞄了一眼，便也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喝着，直到酒坛内还剩两三盅的量，便让店家结账。
“两碗黄酒，一坛神仙醉，小菜一碟，干粮十份。共计收您一两五百文。”
陆离疑惑：“为何会这么多？”
“蛤，您都请武送一坛酒了，那武送刚刚打碎的酒碗和酒坛子以及拿走的扫帚，您也顺便结了呗。你们有缘嘛，对吧道长。”
“……”
奸商！
陆离默默从怀里掏出钱，待店家数过喜笑颜开时，又默默地打包食物带走。
站在门口，陆离仰头长叹：“唉，以后老板长得贼眉鼠眼的店，一律不进。”
二大爷从羊驼身上飞来，“怎么了？”
“没什么，有感而发。”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陆离没说话，走过去牵着羊驼，悠悠地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