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废土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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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别墅地下四层。被以上六层楼整个坍塌之后的废墟、汽车以及各种家具掩埋。连那条唯一的进出口步梯都在地震中消失了，然而这座宽敞的地下俱乐部除了顶上和墙壁有些许裂痕以外再没有其它损伤了。
黎凯受了伤，可以暂时在这休养也不错。四面漆黑，施音站在身边安静的拉着黎凯的手指。黎凯独自检查过伤势，只是右胸至肩膀之间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掌心处的皮肤异常光滑，连汗毛和毛孔都消失了，只剩一个浅浅的凹陷形状，异常难看。
黎凯自认为没什么大碍，低头轻轻笑道：“刚才疼得要命，现在却连任何感觉都没有了。”
听着地上各种各样的动静，黎凯顿时想到箭头丧尸一开始就是从地下爬出来的。
此时的地面之上，箭头丧尸捡起剩下的一小节棍状晶石。手中的眼睛泛出诡异紫光，快速的将晶石转化成能量吸收掉，然后开始再次变异。这个分量刚好合适，只见他背上多长出了两只手臂，虽然掌心没有眼睛，但也和另外两只一般粗壮。到此它仍不满意，双手握住头顶的石箭，极其缓慢的吸收晶石的能量，眼见本就只剩下箭头和一半多长的箭杆再次变短，丧尸渐渐长出了两条完整的腿脚。
它立即松开握住箭头的双手，然后由身前双手撑地改为了双脚直立。
也不再多作停留，六手并用，开始快速挖开地面废墟，钻进了地下。
丧尸自钻入地下，两只眼睛和两张嘴巴就始终保持闭合。来到地下室外，六只手抚摸着地下室的墙面，似乎在探测里面的空间是否有人。
仅一墙之隔的黎凯紧张得不敢喘气，寄希望于超乎寻常的坚固地下室能挡住丧尸。
随后丧尸开始砸墙。一次次重锤仿佛砸在黎凯的心上。
看着墙壁上颤抖的挂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蜡烛一边点燃，一边温柔的问道：“阿音，怕不怕。”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一张粉嫩的小脸，她勇敢的摇头。
黎凯牵着施音走到里间，地上散乱的蜡烛是人马过去用剩下的。他把蜡烛竖起围成一圈，尽量远离了凌乱的家具和易燃物，然后让施音走进去。
“我要出去消灭那个怪物，你就在这等我。当一根蜡烛快要燃尽的时候，就把另一根点燃，全部点完了，我就会回来。但是全部的蜡烛燃尽之前你不许出这个圈，还有不要伤到自己，否则会变难看的。”
随后将点燃的蜡烛递给施音。起身后看了一眼地上平躺着的巨大石弓，对于自己来说实在太大了，并不适用，便将其挂回外间陈列武器的墙面上。自己带着九支石箭、一把坚韧的合金铁弓，回到地面。
将一支箭插入地下。自己闪现到二十米开外闭上双眼之后就一动不动。几个呼吸后，脚下的废墟猛然炸开。无数石块在爆破中分裂，飞散。
黎凯则化身于虚实之间，在爆破中心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把握住每一块飞石经过脚下的刹那，以极高的频率闪现。目的只是为了迷惑丧尸。
从丧尸在地下强势爆开废墟不过两秒钟，黎凯原地闪现不下十次，而丧尸也从黎凯下方以更强的冲击力一跃而出。却在黎凯消失的瞬间，扑空了，整个身形难以控制的跃入高空。
此时黎凯屏气凝神，出现在不远处，仰头望天，目光如炬。一个呼吸间张弓射箭，目标直取空中已经开始下坠的箭头丧尸。
弓弦脱手时悄无声息，石箭则响彻夜空。丧尸挥手撒出无数丝线又如何能缠住如此迅疾的一箭？石箭转瞬即至，却在丧尸的面前半指距离时被两只大手牢牢接住。并反手朝黎凯重重甩去。
此时丧尸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黎凯再次闪现，躲过丧尸抛下的箭矢同时换了个角度再次瞄准丧尸。心想：只需有一次命中，必能造成强大的破坏力。
现在黎凯独自一人面对丧尸，可自由发挥的手段也多了许多。
石箭急射而出，黎凯随即转换位置拉弓瞄准。前两箭都没能奏效，但也将他曾经的箭技完全找回来了。
看着高大的丧尸两只大手张开的紫色眼睛，黎凯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随着它急速的坠落，暗自计算着石箭命中目标前可能影响的一切变量。
突然，收弓射箭；移形换位，再射；再闪现，再射······他已不需要重复瞄准目标，闪现张弓射箭都如行云流水一般，但身体的极限无法突破，耗费的时间都在射箭的动作上。
五秒，五次位移，连射五箭已经足够强悍，而更强的是黎凯超乎寻常的箭技。
前三箭，被丧尸正面两只比较瘦弱的双手共同抓住一支，背面双手各抓住一支，其中一只还是长着眼睛的手。看似无效实则等于消耗了它的一只眼睛。
如此便只剩两只手和一只眼有用，来不及扔掉手中的石箭，随后两箭也几乎同时到达身前了，但角度相差很大。
直击那只握住石箭的带眼手背，一旦命中，定能将其整只手掌射个对穿。可丧尸的六只手敏捷难以想象，千钧一发之际，仍然能用另一只带眼大手抓住其中一箭，并微妙的碰到即将被命中的手臂一下，竟是造成极其微弱的偏差而导致第五箭没能直接贯穿手背，而是沿着整条手臂深深的划出了一道伤口。
没能造成致命伤，却也使大量死气快速外泄，那一条手臂肉眼可见的萎缩变小。
而黎凯完成这一系列射击之后，并未就此停下等待结果，因为这还不是他原本计划的最终结果。一套连招必定要以最后真正的终结技收尾。
就在丧尸受伤的同时，黎凯瞬移到丧尸正下方，一切计算刚刚好。丧尸急速下坠以至地面二米的高度，唯一空出的一只大手紧紧握住正在萎缩的另一只手臂。这个时机，无论如何也休想再躲开黎凯的超级箭击了。
而黎凯手中刚好还剩最后一支石箭，已然搭在弓弦上，这最后的一击不容有失。只需松开手指就能射穿丧尸的脑袋。
突然双眼一花，一阵剧烈的眩晕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在地上，已经突破极限了。这样的状况下松手，最后的这一箭终究偏离了那颗缩成一团的丑陋的小脑袋。
难道要死在这了？黎凯心中闪过最后一丝绝望。搏命的进攻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交换。丧尸自上而下已近在眼前了，却本能的想要躲闪黎凯最后那一箭，而错失了抓住黎凯的良机。
刹那间，被黎凯把握住，逃脱了魔爪，出现在最初的位置，这里是他闪出地下四楼前便预设的最远位置。只见黎凯踉跄着拔出了地上的石箭，才沉重的喘着粗气回到地下四楼。
黎凯瘫在外间一动不动，无神的双眼随意瞟着天花板，偶尔在几条裂缝间停留，然后又瞟向其它地方，仿佛刻意让自己停止思考。
这时，里间的施音双手握着一根蜡烛，也是黎凯为她点亮的第一根蜡烛，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把蜡烛靠着墙壁竖立，然后把自己放进黎凯的臂弯，极其自然的躺在其中。她自当黎凯赢了，终于安全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片刻间难得的静逸使黎凯倍感温馨，被透支以后的脱力感顿时消退了不少。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战斗还没结束，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两端，黎凯的战术已经失败了。
他终于决定放弃所谓高尚的品格，暗暗决定：不行，偷得这片刻的休息，之后便是拼了命也得带着施音远遁，哪怕把丧尸引入人群也在所不惜。
可是顶上不断传来掘开废土的声音，依然令黎凯紧张。直到箭头丧尸落在天花板上方，猛烈的锤击不断砸下来，最后，丧尸高高跃起，头朝下猛地俯冲而下。它的头很弱小，但头顶的石箭比钢铁还坚硬。
强势插入天花板，随着轰的一声，丧尸终于冲进了地下室，还未落地，身体依然倒悬，却率先朝黎凯掷出了一支石箭。
庆幸两人距离比较远，黎凯抱着施音躲开石箭之后，刚准备闪现，身体却难以自控，大脑再次发晕。如此危急，黎凯忍痛咬破舌尖，虽然恢复了清明，但也再次认清了一个现实——现在的身体和精神都无法支持自己持久闪现。
他快速跑到远离施音的一边，想要引开丧尸的注意力，然后牺牲自己带着丧尸一起闪现出去。其实这样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丧尸确实被黎凯吸引。除了一只因伤萎缩的手不得用力之外，其余五只手俱是高高抬起作前抓之势，就这样朝黎凯走了几步，突然转向更远处依偎在墙角的施音。
黎凯心里一惊，几乎和丧尸同时朝施音跑过去。丧尸仅仅两步跨越，便已纵身至施音身前。电光火石之间，黎凯福至心灵，瞬间闪现到丧尸背上，在丧尸准备五手共同发力，同时抓住黎凯和施音之前，一个半蹲猛然踩踏弹起。
他的力量仿佛瞬间提升了十倍，将丧尸重重踩到地上，同时自己高高跃起并翻转倒踩住天花板，手里紧握石箭，以一个同样的蹲姿强力反弹冲向地面的丧尸。
原来这才是最后的一箭，失了战术之后在最虚弱的状态下偶然突破，以屋顶作弓，以自身为矢，以手中最后一支石箭为锋，将丧尸的后背射了个对穿，并深深的钉在地板上。
丧尸立即以五手撑地将要从石箭尾端脱离，黎凯随即抬脚，运力一蹬再次将丧尸重重踩住，然后趴下身体用双手紧紧握住石箭尾端，以此彻底锁住丧尸。眼看石箭对丧尸的伤害开始生效，但黎凯置身于丧尸背上，却也失去了脱身的机会。
丧尸的第六只手轻轻搭在黎凯脚背上，不用手上的力气，只见紫光熠熠，黎凯就这样被手心的异能牢牢吸住了。
但黎凯的身体并非丧尸真正所需，随着背面总的四只手全部锁住黎凯的身体以后，两只生长紫色眼睛的手掌齐齐附在了黎凯的脸上。强大吸附力伴随着无比的剧痛令黎凯想要怒吼，可所有的声音都被闷在喉咙发不出来。
丧尸已渐渐吞噬了他的视觉和嗅觉，黎凯唯一的希望便是石箭上的能量快些爆发。此时他看不见身下的丧尸整个身体已经膨胀到几乎透明，体内浓郁的死气和淡蓝色的晶石能量疯狂乱窜。
小施音紧闭双眼，泪流满面，依然勇敢的将手中不知何时捡来的另一支石箭稳稳刺进了丧尸的身体。
丧尸的生命力确实太过顽强了，它依然没有爆炸，但手中的力量明显减弱了，导致不久刚完成一阶觉醒的黎凯挣脱了双臂。只见他立即抓紧丧尸带眼的双臂，奋力挣扎，竟是生生将自己额头以下的整张脸都撕了下来。
随着视觉和嗅觉一起被吞噬掉的是他整个面部的痛觉，对比身上被吸附过的一小块皮肤，黎凯只能想象自己的脸和那块皮肤一样，肯定是非常难看无疑了，但事实上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怖。
嘭！丧尸终于彻底爆炸了，黎凯则在爆炸的瞬间闪身护住了一旁的施音。
磅礴的能量涤荡在黎凯的背上。即便他及时闪开，依然受到不轻的伤。同时有不少死气开始往他的脸上创伤处汇聚。
他却只能感受怀中瑟瑟发抖的施音，遂安慰道：“别怕，别怕。咱们都没事了。”
此时的房间内漆黑一片，但在爆炸之前，是有蜡烛燃烧着的，烛光中施音看到了黎凯的脸。被安慰了好一会儿，施音才鼓起勇气从黎凯的怀里出来，拉起他一只手缓缓覆在那张满近乎于骷髅的脸上。
由于此处死气浓郁，压根没流出一滴血。可坚硬的触感已经说明一切了。
“啊！”
黎凯连忙起身后退，以双手捂面，不愿再给施音看到自己的样子。谁知小施音紧跟上前紧紧抱住黎凯一条腿，她不会说话，眼泪却沾湿了裤腿。
“哈哈~”黎凯故作轻松的说道：“哎呀呀！叔这张老脸是彻底没了，但你叔叔我也变强了呀！以后就能更好的保护你了。”
他伸手拉着施音走入远处的里间，边走边说道：“还好这黑漆漆的，反正谁也看不见谁，一张脸没了就没了，咱好不容易打败了可恶的丧尸，得高兴呀！不许再哭了，啊！”
他单手抱起施音坐在床上，然后转身来到墙边，凭着记忆摸索了一阵：“诶！我就记得这里原本粘着几个不错的面具。”随便给自己带上一个，手里再提着一个。然后从地上找到蜡烛并点燃，才走回到施音面前笑声问道：“哪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