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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婉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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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连身上的盔甲都未来得及穿戴整齐。

二人下了屋顶,与他会面。

“出了什么事?”南宫胤贺有些担忧。

“漫锕院下房死了一个奴婢!”他禀奏,面色沉重的探了一眼南宫胤贺。

“怎么死的?”千零露微含怯意,将手中的风筝握的紧。

“孙仓公验看了尸体,是中毒而亡!”

闻言,南宫胤贺心中一紧。“快带我去!”

漫锕院坐落在王府的最南面,东西走向一共四十二间房,屋子不大地质阴凉,平时是婢女和花奴的居所。

他们来到漫锕院,便觉有丝丝秋日的凉意,还有那久久无法散去霉霾沉沉的压迫感。

窄窄的院门前立着带刀的侍卫,这里已然被重兵把守。

“谁发现的尸体?”南宫胤贺问道。

“是一个花奴!”芒夜边回话边将他们引进门。

屋内,孙仓公仍牢牢的盯着尸体,突闻南宫胤贺到来,连忙迎了上去作了一缉。

“老夫见过贺王爷!”

他轻摆了摆手,也无心应礼,绕过孙仓公朝尸体走去。

“可有发现?”

孙仓公紧锁眉头,捋了捋胡须道:“毒从口入,死了应有两个时辰,屋内未有打斗,应是熟人作案!”

听他分析,千零露亦觉好奇便向前跟了一步!

立时,一张脸被吓得煞白一片!

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具尸体!

一张黑而发紫的脸,浮肿的仿佛被浸泡过一般,一双眼圆瞪着门外,几乎只能看到眼白,嘴角流着黑红黑红的血像一条扯不断的线蔓延了一片。

“露儿?”

听南宫胤贺唤着自己的名字,她故作镇定的缓缓说道:“我没事……没事…凶手抓到没?”

她的脸颊僵硬,丝毫没有轻松的表情,手指用力的握着衣襟,几乎要把它捏碎了。

芒夜摇摇头无奈道:“我赶到时只看到被吓傻的花奴,此时她已经被荣姨带了下去。”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南宫胤贺的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搁。

“还有……你们看!”说着,孙仓公俯下身子双手用力摁住尸体的小腹,一股腥臭发黑的液体从她的嘴里流出,场面令人作呕。

众人掩鼻。

“这是什么东西?”千零露皱起眉头,表情十分难受。

“她的五脏六腑皆腐烂化水,死前定受了极大的痛苦!”孙仓公解释道。

“这是什么毒?”南宫胤贺神色清远。

孙仓公面露难色,随后又是一缉思量道:“老夫学疏才浅尚且不知,请王爷容我回去查一查毒理医书罢!”

“准!”

得了允许,孙仓公头也不回的出了漫锕院。

留下几人,心头惶惶。

秋风卷起漫锕院满地的枯黄落叶,瑟瑟有声。

南宫胤贺来会踱了两步,随即命令道:“芒夜先把尸首处理掉,此事不可外扬,以免引起恐慌!”

“是!”

他行事总是利落的,不一会儿尸首便由两名侍卫抬出了门!

“如果是熟人作案,凶手这般厉害,那么这个婢女的身份也不会一般。”千零露颔首道,原本胆怯的面容也变得沉静下来。

芒夜本欲离去,听得此话连忙回首插话道:“荣姨说她为卖身葬父,来到府上不到月余!”

看他离去的背影,千零露停了停,“卖身葬父?昌邑富饶怎会出现这等事?”

“不排除她伪造身份的可能!”南宫胤贺背过手去,轻轻一叹。

此话亦有道理,冷不丁千零露的心里狠狠的震了一下:这个女人到底什么身份?屈身王府又有什么目的?她与凶手又有什么关系?

恐惧与担忧齐齐涌上心头,复杂的神色如火烧通红的铁烙在她的脸上。

他只觉她未经世事,这样的场面多少还是会怕的,实在不该让她目睹这残忍的凶案现场,他心下亦有些许的歉意。

“露儿,别怕有我在!”

她深深凝眸乖巧的点点头,心底生出如水的温静安慰。

两人续着便往外走,夜凉如水漫过肌肤,小风迎面而来竟有些入秋的干凉气息。

千零露眉头微拧,“凶手这般厉害!万一遇着,贺哥哥当真能对付么?要不要让芒夜加派些人手?”

南宫胤贺飞了她一眼,低首将折扇别在腰间,面色沉静又有些不屑道:“我只怕他不敢来!”

他还是那样自信从容,正如这院外小路两侧盛开的木芙蓉,粉而白的花朵在月夜下犹如振翅飞舞的彩蝶。

采薛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她轻吸了一口气,似有些淡淡的清香,她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冲破束缚,彩蝶化凤成为大汉帝国最了不起的皇帝。

骤然被这一想法骇了一跳,要打败丞相靖安王一党,这是条多么艰难的路!

南宫胤贺回首见她杵着不动,面色有些苍白,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是被今晚的事吓着,便走到她身边拉起她软而无力的手安慰道:“露儿我送你回去!”

千零露微一凝神,瞧他灼灼目光乖巧的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走过长长的廊道,那温热的手心亦有些隐隐的温存。

回到别苑明月惶惶,照的地上银闪闪一片,荣姨还未回,往院落里望去树上有黄绿的树叶,随风飘摇而下。静的连喘息的声音都能听的见。

千零露定了定心神,被他握着的手也不止的流出潮腻的汗来,她多少还是有些怕的。

“我……”

他松开她的手,回首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他知道此刻她心里一定是恐惧的。

他微微张开的嘴唇有些颤抖,可他明白他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

“露儿……还有许多事等我处理!你……”

“我没事,你尽管去吧!”千零露煞白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

她总不能当他的累赘,她要成为对他有用的人,并一直都为此而拼命的努力着。

“那就由我陪着你吧!”

冷不丁,在这静夜里传来的声响,着实让千零露浑身打了个冷颤,击得她牢牢抓住南宫胤贺的胳膊,一张脸浑无人色。

“谁在那里?!”

只听,南宫胤贺一声斥问。

这时别苑里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用青色的发带捆着,穿着一身墨青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长穗袛,在月光的照拂下,他眉宇间透露着一种慵懒不屑的气息,一双细长而又温和的双眼,亦有钟天地之灵的秀气。

“贺王爷,我可以保护她!”

“你是谁?”

见他并无敌意,南宫胤贺语气稍缓和。

说着他挑衅一笑,左脸颊有一个浅浅梨涡,只是他的样貌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千零露不由得盯着他细细的瞧,越看越熟悉,届时放下心来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哎?咱们是不是见过?”

“何止见过呐!”他微蹙眉一笑,放荡不羁。

千零露也不怕他,竟走到他跟前歪着脑袋端详起来,眸子里愈发明澈。

“可瞧出我是谁来了?”

千零露咯咯一笑:“我可不要说,万一不是,那人可要埋怨死我了!”

听她一说,南宫胤贺亦有些好奇,不禁走近了一步。

“你说嘛!你说嘛!”他的画风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本不该是一个男子能发出的声音,南宫胤贺懵了,不时用折扇敲打着手心。

千零露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愈发胆大坚信了。

“只要你脱了上衣证明你是男的我就告诉你!”

闻言,他脸色泛红急羞的朝她打去,嘴里还怨道:“小妹你竟还是和以前一样讨打!”

南宫胤贺看着二人嬉闹的场景已然明白,却不敢置信眼前这个风流的男子竟是女扮男装的。

“你……是婉君?”

这些年未见,她出落的像天际翱翔的鹰,面目清秀却不失豪放,如不是那句小妹如雷贯耳,他如何也是认不得她了。

见他们已经认出自己,肖婉君才止了动作,低首作了一揖。

“婉君见过贺王爷!”

千零露捂嘴偷笑模仿她的语气接话道:“还请免了小女子刚刚以下犯上之罪!”

肖婉君白了一眼她,小声道:“多舌鬼!”

南宫胤贺瞧着两个小人精,亦有些无可奈何,这王府里可有的闹腾了,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有你护着她本王倒也安心,只是你玩性太重可莫要带坏了露儿!”

“是是是!”肖婉君看着千零露嘻嘻笑起来。

“博弈那?”

“还在路上,我太想小妹了所以先队伍一步回来了!”

“好!等他回来立刻来见我!”南宫胤贺背过手离去,声音如碎玉般清冷无依。

等他走远,千零露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踮着脚挂在肖婉君的脖子上,一边用头蹭着她的脸蛋一边撒娇道:“肖姐姐你可想死我了!”

着实粘人的狠,肖婉君往外推了好一会才推开她,用两手捏着她圆溜溜的小腮帮怪道:“我看你过目不忘的本领早不行了,给你画了那么多画像,今儿你居然没认出我来,真是白费了心思!”

“可不对!画像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哪里是你这幅公子模样!”她被捏着腮帮一说话舌关打架发出土土噜噜的声音,咬字亦不清晰,模样甚是滑稽,只逗得肖婉君哈哈大笑。

“我可不是故意这么穿的!行军打仗哪能扮成女娇娥。”

千零露脱开她的手,双手捂着脸蛋一副生气又不能气的样子,傻乎乎的嘟着嘴不乐意道:“刚刚被尸体吓个够呛,这会儿你又办男人来吓我。”

其实她的到来,千零露开心还来不及,面上说生气自是讨闹她的话。

“尸体?什么尸体?”肖婉君立时沉下了脸。

“贺哥哥不让声张……”她有些犹豫怅然叹息了一句:“可你是我最爱的肖姐姐,不是外人说与你听,贺哥哥应不会责怪吧?”

“三句总离不开你家贺哥哥!”肖婉君半是醋意半是埋怨,又接道:“入府时,倒也听着动静了,芒夜那莽夫一知是我,便说死了个婢女,你一提尸体我一寻思就想起这事来了,不过一个小小下人,竟闹得这么大动静!”

“你见过芒夜了?他有没有问你战场上的事?”千零露心里咯噔一下,若说为国家兴亡而上阵杀敌,是肖家祖祖辈辈的传承,是毕生的愿望,沉吟中,芒夜对它的这份情犹如青山剪影,明月重生,过犹之而无不及。

听她提及,肖婉君微微颔首,望向千零露摇摇头。

“不曾提!”肖婉君神色有些怅然,仿佛她亦能明白他这十年来无尽的委屈和满腔的热血,是怎么样慢慢堆成了山又是怎么慢慢瓦解的。

风习习吹着她的面颊。千零露怎忍她忧虑岔开话题道:“肖姐姐此次回来,是有事罢?”

“是呀,灌南战时比较吃紧,天越来越冷了,若是今年还如往年一样,大雪封山,怕是大汉帝国抵不住蛮人攻城!哥哥说此次回来为的就是向皇上禀明此事,他还说有好消息带回来,我问他却也不说!”

“好事吗?博弈说是好事!什么才算好事?不打仗就是天大的好事!”千零露自问自答,透粉纤细的指甲不停的在下巴上摩挲。

“怎么可能呐!自鲁诺瓦存在以来,战争就没有消停过!”说着肖婉君叹了口气。

“那比天大小一点的好事,就是肖姐姐你不回去了是不是?”

她的想法总是那么稀奇古怪,她的快乐也总是那么简单。

猝不及防,她已激动的又拥了上来,此次抱的更紧了。

直到肖婉君被她勒的咳了两声,她才缓了缓手劲,可怜兮兮道:“肖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天天盼着你能回来,茶也不思饭也不想,肉也没多个儿也没长,你看隔你怀里还那么瘦小。”

说着,托着腮在她面前转了两圈,眼中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最是可怜,惹得肖婉君一阵阵心疼。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肖婉君赶紧拉起她的双手捂在胸口。

“今儿给你准备了好多行头,可来不及收拾,就只能委屈你跟我睡一屋了!”千零露嘟了嘟嘴,眼角一折笑道:“其实,还是有一点私心的嘛!毕竟刚刚那尸体也着实可怕,五脏六腑都烂了……”

千零露“呃”了一声,身子不觉瑟缩的颤抖了几下,无法再往下形容,脑海里全都被恶心和恐惧填满。

“五脏六腑都烂掉了?”肖婉君皱了皱眉。

千零露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哦?那可巧了!”肖婉君轩了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疑虑:“我来的时候路过山阳县,那里的百姓生了一场怪病,死了许多人,死状和你说的颇为相似!”

“肖姐姐你确定是生病而不是中毒吗?”千零露急切的问道。

肖婉君摇了摇头,思虑片刻才道:“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尸体焚烧了。”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报官吗?”

“当地的百姓说,是火神索命,他们焚烧尸体也是为了献祭!避免更多的人遭殃!”肖婉君垂下眼眸,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般,鬼神之说皆是有人肆意煽动从而掩盖事实的真相。

千零露隐隐觉得这两件事必有联系,王府命案并不是看着这样简单,她的心中突然涌出一阵惶恐,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操纵这一切。

“会不会是同一个凶手?如果是,他一定还会害死更多的人!”

肖婉君也是被她这一想法吓了一跳,可很快她的眼神中就迸射出那种久经沙场的果断和坚毅。

“管他是谁!明天我们就去山阳县揪出他来!”

“我看还是禀告贺哥哥吧!”她默默了一句,因为她知即使瞒的再好,他亦会知道的,平时连府门都不让出的,他又怎会允许自己去山阳县,况且还是那么远的地方。

“为何要告诉他,叽叽歪歪他从小事就最多!绝不能告诉他,明儿就咱俩去!”肖婉君一听立时就反对了,整张脸仿佛都写满了抗拒。

能够出去转一圈,亦是她心底迫切的渴望,千零露嘴角浮现出难以遮掩的笑意。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可不能给贺哥哥知道!”

肖婉君点点头道:“我保证!”说完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小妹,灌南有许多许多的新鲜事你要不要听……”

“好嘛,慢慢讲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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