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石府案惊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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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郡早已经乱得不像话,这片曾经还算富庶的边陲城镇,皆因几日前的产妇剖尸案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家家户户天未擦黑,就将门窗锁紧,生怕祸事降临在自家。寻常的更夫路过大街小巷,都会被附近权贵圈养的恶犬吠上一顿,但是近日,安平郡安静得像是一座死城。
杜君远三人抵达安平郡时已是子时,千术同陈瑾带着上千人前往城门迎接,并未惊动城中百姓。
千术才刚刚看到千如他们一行人,立马上前一把拽住千如,问道:“杜允大人带了口信前来,说侯爷中了毒,小妹你没什么事吧?”
千如无奈地望了一眼身侧的杜君远,腹诽道:杜君远才是中毒之人,她能有什么事?!
“术哥哥,我没事,中毒的是侯爷。”
花千术和杜君远相视一眼,点了下头。花千术见千如身后的花千耀,上前与花千耀短暂地拥了片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站得不远处陈瑾噗通跪倒,大声道:“下官办事不力,石府之案尚未查明,安平郡又发生如此大案,望侯爷责罚!”
杜君远双眼危险地眯起,一张脸冷得欺风赛雪,张口时比腊月的铁还要冰:“本侯看你办事周到得很,京城亦或者是安平郡,你可哪里都没落下!陈瑾,你好大的胆子!”
陈瑾的头伏得更低了,颤声道:“下官惶恐,不明白侯爷之意。”
杜君远冷冷一笑,恨声道:“陈瑾?你怎么当得起这个瑾字!哦,或者说本侯该叫你石塘才对?石塘,收起你陈瑾的面具,你这身人皮披得太久了!”
说罢,一甩长袖,怒道:“来人,将此逆贼给本侯拿下!”
没有任何动静,周围的衙役、兵丁没有任何反应,跪在地上的陈瑾突然仰起头,邪恶一笑,脸上的横丝肉都跟着微微颤动。
杜君远玩味地看着他,说话时声线十分好听,但却不自觉让身侧的千如都打了个寒战:“怎么?石塘,你是要反么?”
瞬间周围的衙役等哗啦全部抽出腰间的佩刀,将千术、千如和杜君远团团围住,跪在地上的陈瑾缓缓站起身,脸上仍然带着不知死活的笑,说话时带着一抹得意之色,令人听着格外生厌。
“昔日听闻龙虎大将军骁勇善战,万夫难挡其勇,只可惜龙虎大将军早亡,也不知这一身本事是否传于那小少爷!如若侯爷没能来得及得将军真传,今日怕是要走上老夫铺下的黄泉路了!”
这老匹夫!
千耀、千术、千如三人皆去看杜君远,千如京城几日自然已经听闻过杜君远的身世,对面前这个老头儿的言语更是万分愤怒,但见君远的表情,似乎没有半点情绪,仿佛陈瑾说的并非他和他的父亲。
千如握紧腰间的软剑,愤愤喝道:“你这老匹夫,敢如此大言不惭说出这样的话来!莫不是半月前酒家遇袭还没能领教我花千如之能?”
陈瑾仰天大笑,嘲弄着狞笑道:“区区百花山庄,怎么与生死阁为敌?老夫倒要看看,今日你们几人如何逃过生死阁的掌心!”
霎时间,这城门口出现了更多的兵丁,千如略微估算,大概有数百人。
千如暗自思忖道:难道!这老匹夫将城中所有兵丁全部换成了生死阁的杀手吗?
如今采薇、明薇和杜君远的侍卫杜宁被自己留在了京城去查勘写情和写意的事了,三哥和千术他们加起来再是厉害,也打不过数百人吧?看来这场死战,是避免不了了。
这么想着,汗水浸湿了千如悄悄握在腰间软剑剑鞘的手心。
小如虽然嘴硬,可内心却没有任何把握,虽知道花千亿那位老人家教自己武功绝对是毫无保留,可数百生死阁的杀手还真的不知如何抵挡,况且身边还有个武功不甚精进的贵公子杜君远……
想到此处,千如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杜君远。
恰在此时,杜君远也正望向千如,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似乎感觉到了千如的不安,悄悄地伸手握住了千如满是汗水的柔荑,然后紧紧握住,另一手安抚地拍了拍千如的手背。
花千耀忍不住长剑出鞘:“石塘!你做这些部署前不问问我是谁么?”
陈瑾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花千耀手腕一转,舞了一个剑花,剑尖指向陈瑾,气宇轩昂道:“在下百花山庄三堂堂主,花千耀。”
陈瑾双肩一颤,身形抖动,似乎是没有料到,使了一个眼色,慢慢退至众兵丁之后,左臂轻挥,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千术冷声一笑,坚毅道:“三哥,同他费什么口舌!他不信,便让他临死前见识一下我百花山庄威名!”
此言说罢,千术和千耀同时出剑,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刀剑相交之声,已经同众人战作一团,千如一面将杜君远护在身后,一面持剑加入了酣战。
这生死阁的杀手果然不是那日酒家门口的蠢笨之人可以比拟。不多时,杜君远的胳膊已被划破,而身旁的千如更是战得艰难。
并非是千如武功太差,实在是人数众多,千如分身乏术,十数人缠住千如一人,使得千如费力万分。
也不知是谁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四面的商铺、屋脊皆破窗,顿时跳出更多的百姓加入缠斗,人数却和生死阁的杀手持平,一招一式,显然是百花山庄之人。陈瑾目中露出惶恐之色,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们带的人老夫……老夫不是已……关在…….”
说至此处,意识到生死阁已成败局,慢慢地后退,想要逃跑。千如眼尖发现,几步飞身追上前,想到杜君远又被这老贼所伤,愤怒的一脚将这老匹夫踹倒在地,长剑抵在陈瑾的脖颈处,大喝一声:“住手!石塘已被我花千如拿下!识相的都给我放下兵器!”
那些个兵丁,或者说是杀手果然停下,武功上乘的那两人互相一对眼色,顿时杀手们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四面八方逃离,除却地上已死之人能够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次打斗,竟无半点痕迹。为首之人跪伏,是花千慕的亲卫,玄江。
玄江收剑,单膝跪下道:“我等奉堂主之命在此乔装,百花山庄众兄弟无一人受伤。”
花千慕点点头,杜君远捂着受伤的,几人慢慢靠近陈瑾,那陈瑾失魂落魄,依然喃喃自语:“不可能,绝不可能!百花山庄的人早就被……困在……”
千术不屑的开口讽道:“困在密室是么?你这老匹夫!我百花山庄乃江湖第一帮派,机关算数而言,放眼整个礼朝无出其二!你一个朝廷败类,生死阁的棋子,妄图左右我们么!”
陈瑾指着花千术的手指微微抖动,颤声道:“怎么可能?你……你不是被老夫下了药?!”
经过此情此景,千如已将整件事猜得大概。
也是自己京城时未仔细听三哥说话,他分明说过彼时他在安平郡等着她和杜君远的。如若没有部署好,又怎会放心去京城寻他们?分明花千亿那老头儿讲过,百花山庄的每一位堂主皆是身怀绝技,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之人。自己从未出过山庄,竟然忘了花千术也是百花山庄的八堂堂主,胆略、武功、计谋皆是人中龙凤,又怎么会乖乖被一个陈瑾所左右呢?
怪自己最近总是被“美色”惑得晕头晕脑,不然怎会蠢到认为他们会不敌生死阁呢?想到自己唯一一次献计却是让杜君远中了毒箭,就觉得十分挫败。
毒箭?杜君远!千如一惊,丢下陈瑾扑向杜君远,将杜君远上下仔细一望,想要瞧一眼他的臂膀,杜君远脸色微赧,轻声道:“我无事”,伸手将千如牵住,冷眼看着陈瑾。
花千术命玄江将陈瑾绑住,竟然还有心情地耐心解释道:“陈瑾,你大概不知道,我和小妹自小被师父灌下毒药、草药无数,现在百毒不侵!你那点毒药,能奈我何?”
杜君远没有想到那日千如对自己说的竟然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是因为……那日他们说的什么醉情殇么?杜君远思索着,回京城自己定然将此事弄明白。
陈瑾眸色变得灰暗,蔫头耷脑,大概是知道多说无益,棋局落了死局。
花千耀转过头,装作没有看到杜君远握着千如的那只手,开口问道:“侯爷,贼人已擒获,接下来如何?”
杜君远冷声吩咐道:“押他入地牢,全城搜捕石墉!”
那陈瑾听到此言,原本颓败的脸瞬间扬起,满目的惊恐,后背紧握成拳,强自镇定。
其实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们动手,待至安平郡郡衙,玄玥和玄奇已将府邸其他余孽擒获。若不是千如进来,这两人还优哉游哉坐在凳子上嗑着瓜子。
玄奇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谄笑道:“主子,你可算回来了,玄奇可想死你了!主子你好偏心,带采薇回京不带着玄奇,你就这么不待见玄奇么?玄奇好伤心,枉玄奇平日里出生入死……”
正欲上手抱住千如,却看见身后跟进来的千耀、千术和杜君远,立时严肃正经垂首躬身道:“侯爷,三堂主,八堂主!”
千如嘴角微微一抽,咂舌,这人若不送至戏院真是埋没了他这才能。轻声一咳,千如正色问:“怎么样?石墉可抓住了?”
玄玥上前,两人没有半点玩笑,对着千耀和千术道:“二位堂主,我等幸不辱命,已将石墉那老贼拿下,如今正捆在府邸书房的密道中,府上其他余孽也尽数拿下,困在郡府后院里。”
千慕和千术点点头,转头望向杜君远。杜君远微微颔首,千耀道:“去书房!”
一行人压着陈瑾行至书房,玄玥上前,敲了几下书架上的一本假书,登时,书架哗啦一声向一旁挪开,竟然真的是密道。
这密道显然是早就已经建好的,墙壁上抹平,雕着各种画。玄玥带着几人左转右转,最后停在一面横在几人面前的墙壁前。
千术一笑,对花千耀道:“常听师父说,三哥机关算术名满天下,如今墙阻去路,三师兄可解?”
密道暗黑,花千耀淡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暗器,猛地掷向面前墙面的一处,只听见嗖嗖的两声,面前的墙如同旋转门一般,让出一条道来。玄奇和玄玥押着陈瑾往前去,师兄妹三人落在后面。
千如喝一声好,千慕听到却温温笑道:“小妹,玄奇的机关算术可不在你三哥我之下呢。”
嗯?
花千耀继续道:“否则,是谁发现密道,又擒住石墉,关在这密室的?”
千如默不作声,稍微靠后的杜君远也是若有所思。
千如苦笑一声,花千亿那老头给自己的定然是最好的,这些年,自己未打理九堂之事,琐碎皆由玄奇在做,他所能可真的不是陪自己推推牌九,为自己做一桌吃食。
可是,那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自己的母亲,那个被长公主唤作林曼的女子,忽然就想起长公主那日所言:他到底,还是为了林曼,我以为他再也不愿……
不知道林曼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天下第一的花千亿做到如此地步。
又穿过一段路,这才到了这间密室。一股奇怪的味道又引起了几人的注意,可见的四周都是一些瓶瓶罐罐,散发着浓重的草药味道。千如猜测,多半就是那所谓的药引——紫河车了。想到这里,千如只觉得胃里翻腾,难受至极。
但比不得被困在密室中蜀锦披就的软榻上石墉那张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这张丑陋嘴脸更加令人作呕。
杜君远冷声开口喝道:“石墉,果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
石墉不发一言,千如不放心,凑上前在那老头胡须上使劲一拽,疼得那老头“嘶”地叫了出来。
嗯,这回没有易容,这是真正的石墉了。
杜君远上前,按住千如的手,沉声问道:“石墉,你乃天子门生,食朝廷俸禄,习岐黄之术,竟甘愿做生死阁的走狗,助纣为虐,你该当何罪!?”
听到此处,那一直不说话的石墉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狞笑着问道:“天子?你是说那个向着曹家歹毒妇人,视百姓性命于不顾的昏庸皇帝么?明远侯,你莫不是忘了当年龙虎大将军是如何去的?”
“这么说,你石墉自认做的可对了?!”
石墉倨傲道:“老夫正是为了天下百姓,才要老皇帝的命!”
杜君远眸色幽深,密室的烛火印得他面上忽明忽暗,杜君远慢腾腾道:“石墉,旁人若出此言,我明远侯仍信他三分,可你,呵!”
一声冷嗤,一双目更加冰凉,张口时都是咬牙切齿:“你当真为了天下苍生?!若如此你怎么能将无辜妇人滥杀?大罗金仙降下仙胎,嗯?石墉,你枉为读书人!”
石墉沉默不语,一直不发一言地石塘狂笑道:“若不是那个狗皇帝,我大哥怎会断了子孙缘?那狗皇帝,我兄弟二人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
石墉怒喝:“石塘你闭嘴!”
而那石塘继续控诉道:“狗皇帝为了什么长生不老仙丹,强逼于我大哥。真是可笑,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当真是痴人说梦!我大哥仅仅只是一个太医而已!狗皇帝没有得到不老仙丹,便听信谗言,将我大哥处以腐刑,明远侯,孰是孰非你心中可有公断?”
两兄弟跪扶在地上,抖作一团。
千如想起石海冬的话,问道:“石墉,你被断了子孙缘,可石家两位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石墉跌坐在地上,不发一言。石塘沉声道:“海冬,为老夫所出。”
千如一怔,众人也是倒抽了口冷气,这石墉是让自己的亲弟去和自己的夫人……
杜君远想起那韩夫人的话,冷冷地看着石墉道:“二女儿,也是你将自己内室故意扔给他人所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