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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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云贞愣住，转而恍悟，跟着竟有些慌张。
伍岳引着二人去了书房。
他转身往外就走。
“师兄不必避嫌，想来侯叔也不会介意。”
云舟轻描淡写，似乎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咸淡之事。
侯云贞却越发紧张，云舟居然称呼他为“侯叔”！
她是云庆喜的长女，若论辈分长幼，他与她父亲云庆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可不就是叔叔！
那么，云舟知道他的身份？！
侯云贞已经满身的冷汗，却又不能食言。
“王妃想知道什么？在下不过一个村夫小民，没什么见识，只怕会让王妃失望。”
云舟见他紧张，知道那一声“侯叔”见了药效。
“侯叔是聪明人，我也不绕弯子，我的问题很简单，只需要侯叔确认或否决。
侯叔可听明白了？”
侯云贞在电光火石间，乍然知道了云舟想要什么。
若在云舟医好他痨瘵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理会这个女人的；
然而此刻，他欠她一条命。
必须还。
侯云贞点头。
“你与国公府现在的主母贾氏，可曾交好？”
云舟的问题果然犀利。
一旁的伍岳已是听得炸裂！
嘴张了几张，终是闭住。
他一双眼睛牢牢锁定侯云贞！
侯云贞垂头不语。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云舟能这么问，她显然已经知道答案。
以前，他会抵死护住贾美棠；
但是现在，她早已视他的死活于不顾……
侯云贞点了头。
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他不能不回答云舟的问题，又愧对青眉对自己的一番心意，一张脸一会白一会儿红，很是挣扎。
“贾氏15岁嫁与云庆喜为妾室，她当时已有孕身，你可知晓？”云舟再放火药。
侯云贞被炸晕。
他与贾美棠同岁，美棠喜读书，却沉溺艳书；
逼迫他与她尝试那些事情；三次之后，二人已无法自禁。
欢合整整一年，而后美棠骤然嫁人，还只是做了妾室。
原来是……
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的！
侯云贞不敢相信。
然而，若是云舟的消息确实；
那么，美棠当年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美棠与他，青梅竹马，整整十载。
“贾氏嫁过去后不满七个月，就产出一子一女双生子。”
云舟慢慢说，一双眸子垂下。
侯云贞崩了。
他哭。
先是低泣，然后嚎啕大哭，最后气若游丝。
云舟静默等待。
伍岳目瞪口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侯云贞终于沉静，云舟接着说：
“贾氏杀死了我娘亲，并云止小舟当日满院子下人。
你爱上这样的魔头，想过自己的未来么？”
侯云贞一双眼睛血红，
他忽然抬头，看向云舟：
“美棠不会杀人，她那样可爱活泼，那样天真！”
云舟神色不动，接住侯云贞的话：
“贾氏杀我娘亲，是有原因的。”
云舟看向侯云贞。
“你可记得，七年前，国公府在锦山相寺做过法事，”
云舟顿了一下，看侯云贞又低下了头。
“贾氏在那里幽会一个男子，恰被我娘亲撞见。”
“三个月后，我娘亲重疾而亡，娘亲的院落一烧而光，满院子下人无一生还。”
“从此，贾氏扶正，做了主母，而我，多了后娘。”
“你当真不知道？！”
......
云舟说至此，忽而心中悲戚。
身体却有一种郁结已久的悲愤，一释而出的痛快。
云舟知晓，这必定是原身释放掉了许多委屈与怨恨。
伍岳是一点就透的人，他迅速把这些事串了一遍，倏然也就明白云舟为何一意孤行要救活侯云贞。
只有侯云贞才是贾氏行恶的见证人。
他从一头雾水中乍然清明。
伍岳一双凤目炯炯投向侯云贞。
侯云贞肩膀向前蜷缩，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良久不语。
伍岳等得烦躁起来，他断定，今日侯云贞大约是不可能说话了。
却在下一刻，听见那男子幽幽的声音传过来：
“王妃，在下年轻时，仗着样貌好，确实做了些为非作歹之事。”
“原本这些事该埋在地下，永世不得见光。”
“可我答应了王妃，就必定要做到。”
“当时锦山相寺中，与贾美棠在一起的人……是我。”
“美棠答应我，不会伤及无辜，她说，我与她是真心相爱，老天爷会帮我们。”
后来，她还是杀了那个女人，她说，她想要好好保护自己珍爱的男人。
侯云贞突然撇下了一切顾虑，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他的做女支女的母亲，当年许诺要将母亲纳妾的国公府男人，他幼年时母亲喜好给他扮做女孩的嗜好，母亲至死贴身携带的那个男人留给她的信物——一个刻了云福二字的玉佩。
而后，是贾府。
幼时，他做了贾美棠的书童；
她及笄，他已是她离不开的爱人。
她嫁人，他依旧不离不弃，追随她。
因为，青梅竹马的印记，已刻在心上。
云舟与伍岳静静听着，谁也没有打断这个男子的回忆。
“王妃前面说到的双生子，必定是我的孩子。
美棠出嫁之前，只爱我一人；她出嫁之后，仍只爱我一人。”
“王妃，我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关于美棠，我已无爱；但是过去的回忆，却仍在。”
“请王妃，放过美棠。”
侯云贞停住。
再不出声。
三人各怀心事，默然枯坐，良久。
终是云舟打破了沉寂：
“侯叔，再将养半月，伍少爷会给你安排差事；你暂且，留在伍府。”
“乳娘与小五，也会在半月后，与你团圆。”
没等侯云贞说话，云舟已经走了出去。
伍岳瞪了侯云贞一眼，侯云贞马上垂下头，瑟缩起来。
伍岳几步追上云舟，开始诉苦：
“师妹，怎么现在伍府的事儿，你都要掺和进来？”
云舟也不看看他，径直往前走。
伍岳飘然起身，挡住云舟前路。
云舟一个没刹住，险些撞在伍岳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