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流言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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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利思来想去，全是疑问。
云舟却已经开始给柏氏诊脉。一诊之下，云舟心惊。
原来一身皮囊最是骗人，柏氏气血两虚，邪侵脏腑，能这样活着，也就是心中有个想见孩子的心念尚在撑着。
邪入脏，扁鹊在世，都救无可救。
想来病家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有所预感，否则怎会说出“死前想见一面孩子”这样的话。
云舟低头沉思，或者自己给柏氏的许诺是一个难以实现的幻梦？
“云小姐，奴家这病，可还医的？”柏氏相问。
云舟但笑不语，又取左腕再诊。
随后屏退左右，只有二人在场。
“夫人，这孩子，可有容易辨认的胎记等异于他人之处？”云舟问。
柏氏心头一热，其实她的身子怎样，无须医者提醒，她心知肚明——只怕时日无多。
她也并没有太多心思医治自己，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怎么样了？
云舟不说她的病症，只说孩子，柏氏泪盈一眶，心中感念。
“她的左侧脚趾，是六趾。小趾多了一趾。”柏氏眼中泛出柔光，唇角上扬。
“她的右肩上，有一枚铜钱大的鲜红色血印子，是圆的。”柏氏停住，似在回想。
“小时顽皮，头在桌缘上磕过，脑门上有一条伤疤，现在只怕也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她，那孩子，现如今，几岁？”云舟浅浅地轻声相问。
柏氏顿住，几岁？三十年了，已经是个三十一岁的妇人了！只怕也嫁了人？也生了孩子？……
柏氏忽然之间愣住。
孩子？她的孩子长大了，恐怕比眼前这个女医都要大了。
若是见了，只怕是……认不出彼此。
若是她不认得自己是她的娘亲，会伤心吧？
柏氏踌躇起来。
三十年，每日都在找孩子，怎生今日才醒过来——孩子已长成妇人。
根本就没什么孩子了。
柏氏忽而惶惑起来。面前的女医面孔模糊，她是谁？如何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面？
没孩子了！
柏氏大惊。
忽而有一双柔软温凉的手，轻轻握上她的手。
“孩子必定有她的福分，有你这样的母亲惦记一生，怎么说，都是个有福的。”云舟声音极轻极软。
“她过得好，你必定心生欢喜，可是这样？”云舟温柔得看向柏氏。
柏氏不自由自主地点头。
心里的焦躁和戾气，竟淡去几分。
“你且好好调养身子，若有一日，寻了她回来，见你好好的，不是大家彼此都欢喜。”云舟柔声劝慰。
柏氏恍然大悟，对么，那孩子长大成人，也会懂得前来寻亲！
孩子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但是她住在这柏府，却未曾挪过窝！
她却从来不曾想到过，这个孩子，是永远不会被允许回到这里来的！
她只记得自己的孩子，却从未悔过自己给柏家带来的羞辱！
云舟只剩下一声叹息。
大约就是这样，每个人只关心自己的生死存亡，大凡与己无关之事，就根本不是事儿。
云舟见病家已经安抚下来，继续说道：
“柏夫人，三日之后，云舟还会前来复诊；今日的药方已经交于柏利去抓药，夫人须按时服药，不可任性！”
柏氏此刻对于云舟的嘱咐，尽数听进了心中，这么多年了，只这一个女子说到了她的心上。
从此，她唯有体面的活着，唯有听这个女医的话，才会有母女重逢的日子。
她这样以为。
云舟已是身心俱疲，这样的病家，实在磨折医者！
柏府却就此安宁了下来。
柏老爷不明就里，打问柏利，柏利哪里知晓？
生意场上打磨了大半辈子的柏老爷见惯了各色人等，人情世故早已看尽，此时却独独看不清楚云舟！
她给柏利小姑开的方子他找人看过，不外乎就是些安神疏肝之物，早些年有多少医家开过这样的药方——实在不足为奇！
然而他的妹妹，这个年过半百的疯癫女子，却认云舟！
她虔诚的吃药，保持身体清洁，开始穿衣打扮，疯言疯语竟有收敛之势。
柏老爷对云舟唯有膜拜与感激！
云舟的神奇医术也被柏老爷不经意间带入了都城的顶流圈子。
云舟更为忙碌，但是她的收入也是节节攀升，云舟决定等安阳温玉回来，一定要筹建一个制药场，把一些常见的急救药批量做出来！
云舟在这里摩拳擦掌的治病救人，贾氏暗中已经把谣言四下散布开来。
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了大小姐云舟与都城第一富商的七公子柏利，出双入对，情投意合，佳偶天成。
“只差娶过门成亲了。”二小姐云嫣在几个妹妹面前神神秘秘地说着。
“二姐姐，大姐姐不是王妃么？”最小的云梦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二姐，大姐是曦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都是姊妹，这种闲话还是不要乱传！”三小姐云霓站了出来！
云舟可不是这样的人。
云霓心里一本账清清爽爽——只怕是贾氏又在作妖！
“你给我闭嘴！一个小妾生的庶女，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云嫣被柏利拒绝过，被柏家毫无脸面的赶出来过，她对柏利的恨，刻骨铭心！
云裳张了张嘴，看看二姐云嫣，又看看三姐云霓，最终还是关住嘴巴，默不做声；对二姐说的那些风月之事，却极感兴趣。
“这种事情，关乎大姐名声，二姐若非亲眼所见，还是少说为好！”
云霓不让步，说什么庶女，你云嫣难道不是从庶女转了身份的么？
云嫣见今日云霓几番顶撞与她，极为愤懑；这句话一出，她已经暴跳如雷，几步走过去，对着云霓的脸，扬手一掌呼了过去！
云霓从前屡次被云嫣云天城欺辱，虽然打不过这对双胞胎，但是早就练出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和迅速逃跑的手段；
此时，她见情势不对，闪身跑出了院子，一径回了锦园自己的家。
她跑得快，冲进院子就撞到一个人，那人扶助她的双肩，轻轻呵斥：“多大姑娘了，还这样莽撞！”
云霓一瞧，撞到娘亲了。
“娘，云嫣又在外面胡说八道！编排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