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换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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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青木部落吧，需要换多少盐？先说一下规矩，三百斤上好的肉干和二十张完整的兽皮，换一袋盐，放心，你们部落的盐不会缺斤少两。”
接待池清栩一行人的是高山部落的一个瘦高个的兽人，语气还算和煦，着重地强调了不会缺斤少两几个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由此看来，比起刚刚离开的那个受了欺负的小部落，同样是小部落的青木部落待遇要好上一些，得到是相对还算公平的待遇，这也是因为猛兽类兽人确实是出了名的很能打的缘故。
不过瘦高个兽人眼底的轻蔑到底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瘦高个的兽人也只是装出了还算客气好说话的样子，大概在高山部落的兽人看来，除了大河部落能让他们拿出同样的尊重以外，其他的小部落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如果不用肉干和兽皮交换，用陶器交换的话怎么换？”池清栩问道。
见搭话的不是看起来显然就是领头人的虎烽，而是一名亚兽，瘦高个的兽人明显一愣，脸色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他们这么一群人高马大的雄兽人都听一个亚兽的话，一副完全由他做主的样子。
如果面前的亚兽是祭司的话，还不至于觉得很突兀，但亚兽眉心并没有代表祭司身份的标志，除了长得好看些，不过是一普通亚兽，却能代表一整个部落出来谈事，还是换盐这样的大事，可见这名亚兽在自己的部落是非常受欢迎的，能力应该也不差。
“你们有陶器？真的假的？”瘦高个的兽人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陶器是何等珍贵稀有，除了有陶部落会制陶，还没有听说哪个部落会制陶的。
有陶部落是南边的大部落，一般只和几个大部落有来往，他们高山部落的陶器还是前年和前来参与交易日的一个大部落交换的。
没记错的话，当时还有很多小部落也借机交换了陶器，青木部落应该也在其中吧。
曾经想方设法只能交换到几件陶器的部落，现在居然能拿出陶器来交换，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可信。
别是故意来找事，消遣他的吧。
想到这里，瘦高个兽人神色逐渐难看起来，眼神也愈发不善。
“自然是有的，只是你的权限似乎不够，做不了主，还请找你们能管事的兽人来面谈。”池清栩镇定自若，仿佛没有看见瘦高个兽人不悦的脸色一样，一点都没有被吓到。
单是他这副沉着冷静的表现就足以让瘦高个兽人刮目相看，他长相怪异，还天生就表情僵硬，以往见过的亚兽无一不被他冷脸的样子吓到，有些胆子小的甚至能当场哭出来。
“万一你们是在糊弄我呢？”瘦高个的兽人还是将信将疑。
“怎么会？这位大哥你想想，糊弄贵部落对我们青木部落有什么好处吗？既然没有，那怎么会糊弄，我们是诚心诚意前来交易的，还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先前的气势到位了，池清栩适时地软化了态度，不能让高山部落瞧不起他们，但要是装过头了可就适得其反了。
瘦高个兽人想了想，觉得池清栩说得很有道理，何况区区一个小部落，再能打又怎么样，还敢和他们高山部落对着干，故意找茬不成。
留下其他族人继续招待池清栩等人后，瘦高个兽人自己先离开了，估计是去找自己的上级了。
一顶装饰得最华丽的大帐篷内，几个兽人正在天南地北的吹牛皮，吹嘘自己多么多么厉害，有两个留着山羊胡，头发花白的兽人只在上首坐着看热闹，时不时地微笑点头，说上两句，可见地位凌驾于其他兽人之上。
“大长老，二长老，青木部落的兽人来换盐了。”瘦高个兽人恭恭敬敬地低着头通报，没敢直视部落两位长老。
“他们要换盐就换给他们呗，这么点儿小事，吉塔你自己不就能搞定吗？用得着麻烦长老吗？”有个正吹耀自己光辉事迹却被中途打断的兽人立马嚷嚷起来，语气有些不满。
“就是，一个小部落而已，还要搞什么特殊吗？你要是做不好换盐的事情，干脆就别做了，换其他兽人上。”这个兽人说话更不中听，用一种看废物的眼神暼了瘦高个兽人一眼。
“行了，都别说了，先听吉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长老一发话，底下的个个兽人都老实了。
“青木部落说他们带来了陶器，提出要用陶器交换盐，事关重大，吉塔自己不能做主，来请两位长老拿个主意。”
“当真有陶器？”二长老不以为然地反问，表情看起来不太相信。
“有没有，走一遭不就知道了。”大长老倒是没发表看法，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见状，包括二长老在内的其他兽人也一窝蜂地跟了上去，也想去亲眼瞧瞧自称带来了陶器的青木部落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再好不过，正好他们高山部落陶器不多，族人们都希望能换到一些陶器带回去。
陶器轻巧，用起来方便，亚兽们尤为喜爱，要不是可以交换到陶器的大部落距离高山部落太远了，部落里的亚兽们早该个个都有不少陶器用了。
谁家还没有个亚兽了，就算没有，也有一两个亲近的亚兽长辈，对于能让亚兽们开心的陶器，雄兽人们是很乐意交换到的。
池清栩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接着涌进了好几个兽人。
微微一打量，池清栩就看出了走在前头的两个老兽人才是这群兽人里最有话语权，能够当家做主的。
“这是我们高山部落的大长老，还有二长老，关于陶器的事情，两位长老可以决定。”瘦高个兽人给池清栩介绍完，自觉地退到了后面。
“大长老，二长老，你们好，我来自青木部落，你们可以叫我小池。”
池清栩伸出了右手，随即忽然想起这里并没有见面要握手的礼节，便微笑着，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收回了手。
“小池是吧，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果然配得上小池这样又可爱又美丽的亚兽呢。”大长老笑眯眯地夸了一句，不像先前的瘦高个兽人那样，流露出多么惊讶的神情。
“不敢当，两位长老才是风采卓然，无人能及呢。”池清栩笑吟吟地接话，好听的场面话谁不会说，拍马屁他也会的。
再说了，面对不能轻易得罪的强势甲方，适当的拍拍马屁就算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池清栩虽然还不至于精明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他可不傻，人情世故那一套还是懂一些的。
果然，听了池清栩这明显带了些恭维和奉承的话，大长老和二长老都不禁舒展了眉头，心情不自觉地愉悦了几分，对池清栩的印象好了些。
这么会说话的亚兽可不多见，听听，这话说得多漂亮，虽然没怎么听懂风采卓然是什么意思，但无人能及他们是听懂了的，是说没有别的兽人比得上他们，那前面的肯定也是个好词。
客客气气地寒暄完毕，大长老随即道:“听吉塔说，你们这次来带了陶器，不如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当然可以。”
池清栩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一个青木部落的兽人送上了一个小兽皮袋，池清栩打开兽皮袋，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陶器，一个土黄色的陶碗，一个灰白色的陶罐。
大长老和二长老一人拿起其中一个仔细观看，大长老还伸出手敲了敲，陶碗发出了咚咚咚的沉闷声音。
青木部落带来了陶器是真的，质量也不错，验证完后，大长老和二长老的脸上带上了真心的笑容，语气也比先前真诚了许多。
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须臾一瞬，默契地达成了一致意见，大长老开口道:“不知你们这次带来了多少陶器？不管有多少，我们高山部落全要了。”
“这个好商量，不知大长老觉得该怎么换才合适，我能保证，拿出来的陶器质量绝对都不会比你手里的陶碗差。”
光看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反应，显然很满意，池清栩心里就有数了。
心里有底，做事不慌，池清栩晓得事情基本上就成了，至少有和高山部落谈判的资本了。
“三个陶碗，两个陶罐，换一袋盐，你觉得怎么样？二长老，这样是否可行？”大长老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转头询问了二长老的意见。
“可以，很公道。”二长老很配合地点头。
“既然如此，可爱的小亚兽听到了吧，我们高山部落的条件就是刚刚我所说的，可以的话你们可以先把陶器的数目弄清楚，然后就能换盐了。”大长老看向池清栩，混浊的眼睛里透着精光。
一唱一和的，搁这儿演给他看呢，池清栩暗自吐槽，真的很想翻个白眼。
当他真的不了解市场行情吗？想压价，想得美。
池清栩微微一笑，“我觉得不太行呢，好像不怎么公平呢，会让我们青木部落很吃亏的，大长老，我觉得两个陶碗一个陶罐换一袋盐，这样似乎才是合适的。听说大部落里就是这么交易的，难道两位长老都不知道的吗？毕竟陶器的珍贵每个兽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两位长老先前不晓得外面的行情也没关系，现在晓得了，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池清栩神色天真无邪，语气里透着纯纯的疑惑，压根看不出来像是故意的，而是真的单纯无辜。
这么一个单纯的亚兽都知道的事情，高山部落两位年长的，见多识广的长老岂会不知道，先前开出的交易条件不就是摆明了想要占青木部落的便宜吗？当青木部落的兽人们都傻不愣登的便想糊弄他们。
闻言，大长老冷哼一声，眼神冷冷地扫了池清栩一眼，有股子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谁知池清栩这个时候恰好转头，和旁边的族人低声说了什么，压根没接收到他的怒火。
大长老反而对上了虎烽冷漠至极的目光，眸色漆黑如墨，隐隐的含着杀气，毫不避讳地瞪着他。
四目相对，战火无声无息地蔓延。
大长老先败下阵来，再次冷哼了一声，随即移开了视线，心里却默默地重视起虎烽这个来自青木部落的雄兽人。
短短的交锋，足以让自诩阅人无数，眼光毒辣，看人一看一个准的大长老判断出虎烽绝对是个能力出众的兽人，放在高山部落里，都是一等一的翘楚，没几个兽人比得上。
然而这样优秀的兽人却不是高山部落的，而是一个小部落的族人，真是可惜了。
二长老脾气暴躁，不耐烦道:“要换就换，不换就赶紧滚，叽叽歪歪，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有你，不过是一个亚兽，就该好好待在部落里早点找个伴侣生幼崽才是你该做的事情，其他事情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你一个亚兽的话还能代表你们一整个部落不成？”
后面几句话都是冲着池清栩去的，开口闭口都是一股子兽人大陆版的封建大男子主义味，在他看来，一个亚兽，就不该参与到换盐的事情中来，亚兽的职责，无怪乎两样，一是嫁给雄兽人，二就是生幼崽，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也不该管，没资格过问。
从他们一进来，青木部落的雄兽人们全都一言不发，反而是池清栩这个亚兽在和他们谈，二长老是开始是看不惯，现在已经是看不下去了。
炮轰完池清栩，二长老又去炮轰青木部落的雄兽人们，“要我说你们这些雄兽人都是傻的，居然让一个亚兽管到你们头上，难道你们作为部落的勇士，自己做不了主吗？还有你们族长呢，你们族长也是昏了头了，居然让你们听一个亚兽的话。”
那语气要多痛心疾首有多痛心疾首，要多恨铁不成钢就有多恨铁不成钢，就差没指着青木部落的雄兽人们的鼻子骂他们是窝囊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