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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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生收下陶彩英留给他的符箓后，看向了隔壁的洞穴。
那里本该有一窝金雕，只不过两年时光已过，当年的幼鸟也早已成年出窝，是以那里现在只余下一一座空巢。
穆生默默地看着那座空巢，一时间也生出时过境迁之感。
他没有感怀太久，手一挥，一只青色羽毛飞出，青羽迎风变化，眨眼间变得有丈许长后，悬停在穆生脚下。
穆生踏上飞羽认准北方冲天而起！
当他越过这条贫瘠山脉顶端之时，身下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唳。
“咻！！”
穆生扭头看去，一只雄壮的金雕就在他脚下的山顶起飞，并快速飞到了他身侧。
穆生的目力何其敏锐，一眼便看到金雕的一只腿上毛发有部分凹陷，底部有一道浅痕。
“是你小家伙，你还没离开是在等我吗？”穆生笑着，有些惊喜。
金雕尖啸一声，从穆生身侧飞到了另一边，接着又飞回来，以此回应穆生。
穆生笑声畅快，加快速度直冲入云霄之中，金雕紧随他左右！
浓密的阴云被刺穿，穆生和金雕同时飞入云端之上，那里仍旧是万丈光芒。
此时此刻，穆生面对着太阳和天地，有感而发：“浩劫也好，灾厄也罢，且看这太阳每日依旧东升西落，有何惧哉！”
随后穆生注意到，金雕穿过云层后浑身被云雾里的水汽浸湿，已不能和他保持相同的速度，却仍勉力跟随。
他放缓速度，笑道：“小家伙，回去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天地，开创属于你的辉煌！纵使你我只能留存于世间片刻也不需畏惧，血脉延续不止，天地铭记永存！”
金雕奋力鸣叫一声，似乎不甘心就此退却，却终究是体力逐渐不支，没入云海滑翔着降了下去。
穆生目送金雕远去，抬起右手，手中多了一张柔软面具。
“以防万一，还是戴上这东西为妙，免得又被那厮的仇家盯上还不自知。”
左右这少族长的面皮不是他的本相，他从最开始就不喜欢，倒还不如手中这相貌普通的青年面孔看着顺眼。
面具戴到脸上后，穆生略作调整之后变得严丝合缝，边缘处更是用手摸都察觉不出。灵力在面具表面游过，看起来十分自然，俨然是一个浓眉大眼的普通青年。
现在除非境界高过他许多的修士，否则一般人是无法轻易看穿他的真面目的。
穆生取出一面不知从哪个倒霉蛋的储物袋里得来的镜子照了照自己，虽说有着六道金纹的眼睛仍是暴露在外，但他已经很满意了。
随后飞羽加速，向北疾驰而去。
能够御使飞羽的穆生，赶路速度与之前相比可谓云泥之别。
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穆生已然快要飞出柳国地界。
不过在那之前，他放缓了速度，仔细辨别脚下的大地，最后按下飞羽降落到了一处荒野路口之上。
身处荒野上的穆生恍如隔世。他举目眺望，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处被杂草彻底掩埋的无名孤坟。
穆生看着孤坟半晌，之后抬步沿着路，走向了几里外的一座灰色乡镇。
他在此地停留也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打算回来见见老爹，并与他作最后的告别。
而这里，也正是穆生长大的地方，算是他的家乡。
这处位于柳国最北的地界，名为长陵郡、元左县，福生曾和老爹在这里相依为命整整十年。
也是在福生十岁那年，老爹死了。那时他一个人艰难地将老爹葬在了荒野上，过程可谓十分不易。
如今往事已如过眼云烟，穆生就想着去镇上买些老爹生前想吃、想喝却从未如愿的酒菜，来最后向那个把他从狼口中救下的痴人老爹，尽一次迟来的孝道，向他作最后的告别。
穆生的脚步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镇上。
他直奔镇上的唯一一家酒楼，老爹生前曾多次呆站在那酒楼下面闻酒香，却因为没银两而只能干流口水。
这也是穆生有此“执念”的原因之一了。
一路走来，街上有些冷清，看不到什么年轻人。
不过这番景象和穆生记忆中的小镇也相差不大，因为长陵郡是柳国最北方的一郡，地广人稀，除了郡城，其余各县各镇都不怎么繁荣，尤以这元左县最小最次。所以他并没有在意眼前的冷清。
来到酒楼面前，十二年过去，酒楼门面也多了许多变化。
步入酒楼，店中没有客人，来招待他的伙计竟是一名中年妇女，看到穆生后被那双眼睛吓了个半死。
穆生还认得她，是老掌柜的儿媳，不过之前并没有和对方互相照过面。
惊吓过后，那妇人上下打量了穆生一番，竟然跑到屋外左右看了看，之后将酒楼的门掩上。
穆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还没等问其原因，就看到那柜台里的掌柜的也跑了过来，乃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是老掌柜的儿子。
“小兄弟，你是刚从外地来的？”
穆生心说这其实是自己的家乡，不过为了不浪费时间，他还是点了点头，微笑着问他们夫妇为何这么慌张。
那妇人就道：“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哇，我们这片现在正在抓人呐，有力气的男人，和未成家的年轻女子，但凡被盯上了，通通都会被抓走！”
穆生眉头一挑，问道：“谁在抓人？目的又是什么？”
掌柜的道：“是个山大王。总之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你还是别打听那么多了，我叫内人给你拿件斗笠，你戴上后快些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那妇人闻言就立即跑去里屋去了。
穆生越发觉得奇怪，正要追问，就见那掌柜的上下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奇道：“嘶，我记得大概是十多年前的时候吧，有酒客说咱们县里有个目生金纹的怪小子和一个痴人住在一块，后来都消失不见了，小兄弟你……”
穆生笑道：“掌柜的好记性，那个孩子正是在下。”
掌柜的一听当场就乐了，他上下又看了穆生一遍。因为穆生浑身上下一尘不染整洁无比，就算改变了面貌，算是温和有礼的举止之中，气质自有一丝仙逸，让掌柜的见了，心中有些仰慕。现在一听又是本县乡人，更觉亲近。
他一把拉住穆生的手腕道：“小兄弟，你可有兴趣做我女婿？”
“嗯？”
穆生挑了挑眉，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年头，都流行这么嫁女儿的吗？他可是连姓名还没报上……
正巧此时那妇人也拿着斗笠出来了，听到掌柜的话后，竟点头不止，笑道：“我也瞧他顺眼得很！莺儿定会中意他的。”
穆生嘴角扯动了一下，只好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有意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