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机缘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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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空，天水阁的白衣老人在水雾上等了许久。就在他以为周陌是否已经葬身鱼腹成为鱼粪之际，看到了远处一个脑袋从湖面露出。
水雾落下，老人将周陌提了起来放到水雾上站定。结果他松开手之后脸色微变，看着满手和水雾上沾到的不可名状带着恶臭的污秽液体，脸色发黑。
一甩手，污秽尽消，老人看着周陌手中紧握着一只腐蚀到不成形状的人骨胳膊，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
突然，他注意到那只骨头手臂上的一件东西，那是一只洁白无瑕的精美骨镯。
老人掐诀念咒，旁边的湖水跳起，裹住周陌转动一阵飞散湖中，这才将所有污秽褪去。
周陌喘了一会儿，先是谢过前辈，接着也注意到了骨手上面的骨镯。
他瘫坐在水雾上，将那骨镯小心取下，双手持着递向了老人。
老人心中有些意外，没有去接，而是问道：“你知这是何物？”
周陌摇头道：“不知道，但它在鱼腹内腐蚀多年依旧光滑如新，晚辈猜应该是件宝物。”
“既知可能是宝物，为何要给老夫？这可是你自己凭本事得来的。”
周陌憨厚一笑，道：“一来，谢前辈的救命之恩。二来，它越珍贵，我越是保它不住，倒不如给您，还能借您之手弄明白这是什么。”
老人微笑点头，他发现周陌已然通了灵窍，十分难得。
他接过骨镯，探出神识，接着脸色微微变化，颇有震撼之感。
老人再看向周陌，发现他正双手捧着自己的宝珠在仔细用衣袖擦拭，脸上尽是庆幸之色。
他心中一笑，喝道：“小子！你亏大了！”
周陌听闻喝声，连忙抱紧宝珠，呆呆地也不敢说话，不知自己亏在哪了。
“这镯子乃是数十万年前合体修士遗留的储物法宝，里面灵玉灵晶堆积如山，还有着众多宝物和传承，骨镯本身更是上古玄器！”
老人扔出一句能引来无数修士为之疯狂的话。
周陌瞪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确实感到了后悔。
可他接着低头看到手中宝珠，又笑道：“晚辈能找回它，已经很知足了。”
老人正色道：“小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开口，我就把它还给你，我这等修士是绝无戏言的。”
周陌也摆正身体和表情，认真道：“前辈于晚辈有救命之恩，与之相比，区区玄器，用前辈的话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老人目中迸射出奇光，仰头大笑：“哈哈哈！好小子，当真不简单！老夫真要问一句，你，可愿做我弟子？”
周陌惊呆了，想起为了保护他而死去的恩师，不敢回答。
老人也不生气，反而对周陌尊师重道的行为更加欣赏，当下温声开解道：“你想想看，你师尊若是知道你此时能拜一个护得了你周全的修士为师，他是欣慰还是生气，你若违心拒绝呢？”
周陌听到一半已是落下泪来，跪下来磕头不止，口中连呼：“师父……弟子愿意……弟子愿意！”
老人摸了摸周陌的脑袋，接着弯腰拿起周陌的一只手腕，将骨镯套了上去。
“师父……这……”周陌露出不解之色。
老人笑道：“这是为师给徒儿的见面礼呀。”
周陌顿时泪如泉涌，抱住师父双腿将这两年所有的心酸和委屈全都哭诉了出来。
天水之间，老人抚着周陌头顶，无奈轻笑着连声安慰。
……
另一边镇上，稍前一点的时间。
穆生离了周陌打算回客栈，等见到穆归狐后就法宝送人一事而向他坦白和赔罪。
然而还未走到客栈，身旁墨无就发现穆归狐并未跟来。
于是他不再继续隐瞒，将穆归狐一直藏在一边观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穆生，并说了穆归狐此时没有跟来。
穆生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叫了一声“糟了！”
当即转身向湖滩边狂奔而去，墨无也只能跟上。
待二人重新回到湖边，却只看到脸色难看无比的穆归狐站在原地。十数息前，周陌和那天水阁老人刚离去。
穆生没见到周陌的身影，下意识往最坏的情况去想了，当即心中震怒，向穆归狐喝脱口喊道：“周陌呢？！”
穆归狐闻得这一声来自侄儿的满是怀疑语气的质问，看向穆生心中竟然起了一丝杀意！不过有墨无在，他却不敢造次。
他脸上露出冷笑，手中举起穆生原本送给周陌的储物袋，上下抛着说道：“我大方的好侄儿，你说呢？”言下之意是周陌已被他诛杀，储物袋在手中便是证据。
信以为真的穆生气得浑身颤抖，心中懊悔无限，只当自己害死了无辜善良的周陌。但是他私自将叔叔的礼物送出在先，伤了叔叔的心也不能完全怨他，唯有自责到不能言语。
墨无见状连忙出声道：“少族长稍安，这南渊岛上有明文规矩，擅自争斗杀戮者会被岛上高手惩罚、驱逐出去，而且此地没有留下任何斗法痕迹和血腥味，那周陌很可能还活着。”
穆生看向穆归狐，看到的却是一双沉默着的，冷漠无情的眼睛。
穆归狐的沉默间接证明了墨无的话所言非虚，如果穆归狐非要扭曲事实来诓骗穆生，自然瞒不过墨无的眼睛。
穆生低下头，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和这位身份是他叔叔的人说，可想了许久却也无从开口。
最后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穆归狐平复了眼睁睁看着周陌走脱的心情，此时听到穆生问他，感到好笑，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穆生道：“为什么你要因为我而做这一切，带我作恶，教我为恶，迫我成恶！”
此时的穆生不禁想，若非有着穆归狐与少族长的关系，那天他和王玉即使遇到了少族长，也不会面临当时的危险。
此时此刻，他该和王玉两人相濡以沫，携手浪迹天涯，最后找个世外桃源安定下来生一双儿女，一家人齐享天伦，又该是何等幸福无忧……
“因为你？”穆归狐再次冷笑，“我的好侄儿，不愧是带着天命而生的少族长啊！身为天命之子的你，想必是理解不了你叔叔我的……”
穆生悲愤交加，问道：“就因为你是次子，没有得到我父亲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你就以这种办法来报复他？！”
“呵，你瞧，我就说你理解不了吧？”穆归狐面带讽笑，接着道：“对于我自己的不公命运，我早就已经接受了。如果要报复你爹，我当年有的是机会和法子，哪用得着在你身上下那么多功夫。”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穆生追问，同时他得知了穆归狐当年的确是对自己的命运抱怨过。
面对穆生的追问，穆归狐笑着摇了摇头。他将手中储物袋丢还给穆生，扭头向远处码头走去，只扔下一句心灰意懒的话：“我时运不佳，如今败了，也乏了。别了穆生，今后我们……大抵是不会再相见了……”
穆归狐就这样走了，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