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约定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无生纪之无相无天!
黎天殿处，众家主与长老向族长行礼过后尽数离去，走出殿门外时他们尽显不同神情。或是忧心忡忡，或是精神恍惚，又或是沉思不语……
殿内，想到自己要成为联姻牺牲品的穆生心情颇为复杂。
刚才族长和族人们大致说明了联合柳家攻打殷芝国三大门派的计划，但从众人的表现来看似乎支持这项决定的人没有几个，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件事并没有族长嘴里说出来那么简单。
殷芝国位于柳国南面，国内有三派势力：九江宗、泷阳派、虹心门。这三派互有来往，实力相差不大。单个拿出与黎炎族比较，则颇有些差距，他们三派内修为最高者均为出窍境的修士。
族长认为，黎炎族击破其中一家并没有难度，但若是三家到时候抱成一团，黎炎族的机会便不大了。是以联合实力与黎炎族相当的柳家，则消灭三派就变成了十拿九稳之事。
但长老们却觉得此事十分不妥，一来他们仍是不赞同先前提到的联姻之事；二来他们认为此战师出无名，会让黎炎族成为中土天域的众矢之的，沦为周遭势力口中的魔道；再者他们还担心若挑起战争，即使能胜，也会使黎炎族元气大伤，可谓得不偿失。
面对族人们的质疑，族长则态度强硬，他直言此事除非老祖亲口不允，否则他不会改变主意。
众人见劝不动族长，也就只能带着忧心忡忡结束了议会。
族长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对穆生说道：“说说你对我联合柳家攻打三派的看法吧。”
穆生微微皱起眉头，叹道：“孩儿觉得……长老们……说的有些道理。”
族长点了点头，对于穆生能坚持内心正确的看法并向他说出很是满意。
他眼神深邃：“我又何尝不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黎炎族就一直这么苟且偷安下去，今后再无一人渡劫成仙，却又与三千多年前被我族灭掉的千剑门又有何区别？我们身为宗族修士，血脉延续固然重要，可若是连晋升仙道的渴望都失去了，所谓修仙宗族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穆生面色复杂，低头回道：“孩儿明白了。”
“此事我已与老祖提及，他虽没有明确答复，但也没有反对，也就是说此事已成定局。只是……要委屈你了……”族长虽说着对不起穆生的话，但目光却是看着殿外有些清冷。
穆生苦笑着微微摇头：“柳家家主之女想必天资不凡，孩儿何谈委屈之说？”
族长表情略缓，微笑道：“不错，我之前拜访柳家时见过那丫头，她叫柳凝霜，在柳家身份是公主。其容貌不比你娘差，灵脉资质也与你相当，人更是聪明伶俐，你应当会喜欢的。”
穆生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身为黎炎族宗子的他，势必要为宗族做出贡献，哪怕他心中有着抵触，有着不愿……
与此同时仿佛是身中诅咒，他的心中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另一张他本该忘记的脸庞来……
“对了，你如今的修为在凝气境也滞留了够久的时间了，半年之内我要你突破至筑基境，如此到时候娶亲之时才不会弱了我族的威风。要知道那柳家丫头可不像你之前那般贪玩，人家早已筑基了。”
“是。”穆生颇有些无语。
“修炼之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穆云，他目前的境界指导你刚刚好。那孩子资质不错，对宗族也是忠心耿耿，战事将起，我有心培养他做你的伴生死士时刻保护你的安全。但能否让他心悦诚服，还看你自己的本事。”
“孩儿……知道了。”
“嗯……”族长交待得差不多了，向殿外走去，“现在你随我来，去重新参拜我黎炎族一百六十九位仙祖的长生碑，随后再去穆家宗祠祭拜列位穆家逝去的先人祖宗。今后无论你在何时何地，祖宗之名不能忘！”
穆生答应一声，心中计算，根据之前他得知的信息，灵界八十万年的历史中，按照百年一纪，则前三十万年一共有过三千名度过天劫的飞升者，而后的四十万年，由于“长纪”的出现加起来却是连三千位都不到。
至于到今天为止的这最后十万年，飞升者却是不足一百位。
也就是说，灵界开纪至今，一共也不超过六千位度过天劫的仙贤。《纪灵简录》中对此有着详细的记录，到此纪“无生”为止，准确数字为五千二百四十，代表着灵界当代纪元为第“五二四零纪”，这便是灵界开纪以来一共飞升的准确人数。
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是整片广袤无垠的灵界，在长达八十万年的时间里，所有修士共同的努力与辉煌。而这其中黎炎族就占据了多达近一百七十个名额，由此可见此族当年在灵界的实力的确非同小可，远非一般的宗派可比。
穆生又想到，按照族长所说，黎炎族至今曾经出现过的渡劫境修士远不止一百六十九位，那么其余渡劫境先祖的下场可想而知，要么死在了天劫之下，要么直至寿尽也未能渡劫成功。
综上而言，修士想要成仙，一个“难”字又怎能道尽其中险阻？
穆生叹息间，已随着族长来到了殿外。
而所谓的仙祖长生碑竟然就是殿外林立的那些石碑，其每一石碑上，都有着仙祖的画像和一些文字，讲述了仙祖的生平事迹、在天纪榜上留名于何纪，还有对黎炎族做过的杰出贡献等等信息。
两人刚出殿外，就看到殿外的守卫和一直等候在外的穆云向前方行礼，抬头一看，却是族长夫人文月萱牵着穆灵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文月萱对女儿柔声说道：“灵儿，你不是有话要对兄长说吗？”
穆灵竖着红眉，鼓着腮帮，似乎还在气昨天兄长将她忘记那件事。她伸出碧藕般娇嫩的胳膊指着穆生声音清脆地问道：“你，想起灵儿了没有？”
原来穆灵以为爹爹带兄长进了禁地，想来失忆的毛病已经治好，于是如此相问。
假如兄长想起了她是谁，那么日子就会回到从前。若是反之……嗯，穆灵还没想过那么远。
穆生看了娘亲一眼，文月萱只有报以苦笑。族长也只是默默看着，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无奈穆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灵儿妹妹……我……”
话一出口，穆灵眼神一变，无论是穆生的称呼还是语气，她都已确定，这绝不是她那熟悉的兄长！
一抹哀伤在她脸上浮现，她转过身便打算离开这里，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着等待心中的兄长回来。
穆生见此心中一阵不忍，也许他的确是为了自保而杀死了一个对他而言的恶人，可同时他也夺走了这个女孩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是放任不管，还是哪怕欺骗也要阻止女孩继续悲伤？穆生想起荷花池里的倒影，想起老祖的叮嘱，于是心里有了答案。
“灵儿！”一句坚定有力的叫声，穆灵娇小的身躯一颤，停下了脚步。
穆生看着穆灵那娇小的背影，认真道：“对不起，灵儿，兄长……不该忘记你的。不过兄长昨晚努力地想，终于想起了一些跟灵儿有关的事。那天，是兄长不对，兄长不该将你辛苦烧制的琉璃泥人踩碎，今天在这里……兄长向你认错。”
穆灵转过身，眼中噙着泪水，目中似有无限的委屈。
“你真的……想起来了吗？”
穆生重重点头：“是真的。”
穆灵的眼中绽放希望，又问：“那，你曾经答应过灵儿的事呢？”
穆生心中一沉，关于两人之间的某个约定，穆天却是没和他提起半个字。
于是他只好无奈道：“那件事……兄长暂时还没想起来，但灵儿能否给兄长一点时间？”
穆灵看着神色紧张的兄长，快忘了有多久兄长没有像这样在意她了，久到此时此刻她已不敢立刻接受兄长对她态度的转变。
“笨兄长，等你想起，和灵儿的约定，灵儿才原谅你。”
有些哽咽着说完这句话，穆灵唤出红色的羽毛法宝，跳上之后离开了此地。
见儿子和女儿的感情有了转机，族长和夫人对视一眼，皆露出欣慰的微笑。
族长道：“果然磨难能使人快速长大。灵儿一夜之间，似乎成长了不少。”
夫人点头道：“是啊，昨天那丫头还哭着说什么时间不多了，兄长再也不会喜欢她了，也不知在担心什么。”
族长心中一动，看向穆生缓缓道：“我想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担心兄长的亲事，这丫头怕是以为兄长娶妻之后就被别的女孩占去了，再也不顾不上她了。”
“哦……难怪……”夫人恍然大悟。
穆生把目光从离去的穆灵身上收回，看向两人问道：“父亲……母亲……那约定……”
族长罕见地露出微笑，道：“你们俩的约定，我们可不知道，还是只能靠你慢慢想了。”
夫人走上前动作轻柔地理了理穆生那由于一个日夜未打理而略微有些歪斜的发冠、服饰，十分欣慰儿子刚才的表现，毕竟看着女儿一直伤心下去，她的心只会更痛。
“阿萱，你身体不好，又陪灵儿在山上吹了一夜冷风，回去多休息吧，我带这小子去参拜祖宗，晚点回去。”族长关切道。
夫人应了一声，又说了些关心穆生的话，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