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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郁闷,没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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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王行易一个人来到郊外的一个陵墓,找到宋琳的墓碑,献上鲜花,点上三支香,然后默默地坐着。

当一首曲子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王行易便快步走向一位早就看好的女生,邀请她一起跳舞。那女生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和她一起的女生说话。王行易也不在意,退回自己的位置,等下一首曲子。

第二首曲子再响起时,王行易再次走向她,伸手做了邀请的姿势,那女生白了她一眼,继续和身边的女生说话。王行易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

“事不过三哈,下一首是最后一次请她,虽然说大三了,脸皮比较厚,但我王某人还是要脸的。”他想到。

有缘分的总是这样,第三次,他们跳在了一起。

“你就是王行易?大名鼎鼎啊。”

“嗯,是的,谁告诉你的?”

“同学呀。”

第二天,他去图书馆找自修位置,图书馆人很多,兜了一圈,看到她也在,占多了一个位置。打了一声招呼,她说:“给同学占的位置,她没来,你坐吧。”

然后,每次他去图书馆,总能看到她,和一个同学没来的位置。

然后,每个周六晚上他走过她的寝室窗外,看到她都一个人在寝室里看书,然后他就叫她,俩人去跳舞。

有天晚上,她约他去学生咖啡馆,告诉他有人追她,他回答说:“你就说你有男友了。”

她问:“谁呀?”

他答:“我呀。”

然后她的脸就羞得埋了下去。

王行易回忆着,看看时间不早,收拾了一下墓碑周围,回市区直奔新元科技公司。

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约好的时间,新元科技公司的小会议室里,几个主要研究员都在等他,黄昊和沈冰也在。

黄昊:“我们也想旁听一下。”

王行易:“当然。”

黄昊问小张:“我醒来的时候,在虚拟世界里是连续几天都感到非常累,非常瞌睡,睡觉时间越来越长,然后彻底睡着,再醒来就回到这里。能给我解释一下过程吗?”

小张答道:“当系统收到您该醒来的提示后,会逐渐减少虚拟世界里对你的感官刺激,以及减少分配给你的算力,你就会感到困顿,到你彻底沉睡后,也就是不再接受新元世界对你的刺激后,慢慢的你会接受现实世界的刺激,大脑逐渐对现实世界做出反应,最后醒来时,你完全接受现实世界。”

王行易想了想,道:“我的理解是,你们和大脑交互的唯一途径就是你们的头盔,你所说的新元世界对大脑的刺激是来自于头盔的电信号,是由虚拟世界的引擎所产生的。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减弱来自头盔的电信号,最后让大脑再也接不到信号,然后切换到现实世界呢?”

“王总,大脑的机制非常复杂,很多事情还是很模糊,所以我们即便能控制的头盔的电信号,但在大脑中形成什么感知却完全无从知道,我们只能说,在大脑里形成的感知,是由大脑本身的记忆、思维方式和电信号刺激一起产生的。从外部单方面减弱电信号,如果在大脑中形成的感知是不符合逻辑的,那么大脑的思维就会形成部分紊乱。”

小张看了看王行易,让他消化一下,接着说:“这样产生的结果可能有几个,一是当大脑记忆和思维还停留在新元世界,而无法恢复对现实世界的感知做出反馈,这就是植物人。二是大脑记忆和思维还停留在新元世界,且恢复了现实世界的感知,同时对两者做出反应,这就是癔症。三是大脑世界残留着较多新元世界的记忆和思维,突然接受现实世界的感知而产生惊吓,这就是精神分裂。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降低对新元世界的反应,进入深度睡眠,然后让他下意识知道自己在一个梦中,然后逐渐醒来,这样才是平稳的过渡。”

王行易一声不响,盯着小张,在心里思考着,然后说:“给我几张纸。”一位研究员从打印机里取出一叠A4纸给他,并递过去一支笔。王行易没有作声,只是在纸上画画。黄昊和沈冰凑过脸去,似乎看到他在画一些不同的图形,然后将一些带箭头的线将它们连接起来,但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良久,王行易说:“也就是说,关键并不是减少感知刺激,而是要深度睡眠,也就是减少分配的算力。而减少分配的算力,必须通过他的描述字或者句柄,找到他的所有进程,降低进程的运行。是这样吗?”

小张答:“是的,现在王琪的情况就是,在新元引擎中,我们找不到他的描述字。”

“那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王行易问。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头盔上所接受到和发出的所有信号都正常,脑电波也正常,大脑还积极活动着。”小张脑门上布满了汗珠。

“分配的算力,是根据他的大脑活动状况申请的吧,如果我们降低感知刺激,会不会降低他的大脑活动?从而也降低所申请的算力?”王行易继续问。

“原理上是这样的,但人会做梦,做梦的时候依然会申请算力,有时还很多。其实除了降低算力外,还要他意识到自己要回来了,大脑需要主动休息沉睡,如果完全是外部强加,大脑会不服。”小张说。

“那么那些不知道自己在虚拟世界中的人,怎么意识到自己要回来呢?不可能通过头盔告诉他们呀。哦,算我多问,你们只要在虚拟世界里给他们上一堂课就可以了。”王行易苦笑道,“结论就是,只有从虚拟世界引擎中发起唤醒才可能成功?”

“现在是这么做的,也很成功。在我们发布新元系统前,实际上我们所有研究员都自己尝试过,我们也是在有足够把握后,拿自己的脑袋做实验的。”一位研究员看到小张压力太大,替他回答道。

“其实原理上还有其他方法,只是我们对大脑真的没有太多把握,也不敢做实验。您知道,拿个猩猩做实验,是无法知道它究竟实验后大脑正常还是不正常,不作数的。而拿人做,真不敢。”小张接着说。

“如果检验所有的申请算力的进程和所有描述字,那些没有描述字对应的进程,就应该是王琪的进程?”王行易继续问道。

“不是这样的,有些进程是派生出来的,所有智能体都有一个主进程,但是主进程都会派生出子进程,而子进程不在描述字中,只和主进程有从主关系。每个人也一样。确切地说,每个自主的实体,都可以动态派生进程。我们也按照您所说的方式在寻找,但是很短时间内进程状态就会有很大变化,您知道,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钟比例是一百比一,变化太快了。”小张说。

“那么把时钟调慢呢?比如调到非常慢,这样不就是大脑进入沉睡状态了吗?”王行易突然眼睛一亮。

“不会的。大脑有自己习惯的活动速度,时钟调快,大脑会忽略一些细节,而时钟调慢,大脑只是注意更多细节。如果非常非常慢,我们对猩猩做过实验,它脑死亡了。”小张说。

“所以结论是,现在唯一安全的做法就是找到王琪的描述字,如果找不到,他就醒不来。”王行易说。

“是的,王总。”小张说。

“还有什么其他可以补充的?比如,时间上有什么要求?”王行易问。

“有的,时间上越快越好,按照植物人的康复经验,一个月内的康复概率最大。植物人通常神经受到损伤,而我们的用户都是健康的,然而长期和自身感官肢体缺乏联系,依然会影响到机能,我们自己志愿者的测试是,万人两个月以内受损伤的概率为零。理论上这个数据为低于百万分之一。”

“哦,知道了。”王行易心想,这个哪来的理论值,肯定是模拟的数值,其中很多假设。总之,早一点找到就好。其实他心里非常愤怒,但他也知道,愤怒毫无用处,吵架发脾气打官司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大家冷静地配合,才可能让琪琪清醒过来。

“那么就是说新元世纪的所有用户,都会在两个月内回来?”王行易问。

“是的。”小张答。

“那么这五十几万用户,拜托你们唤醒的时候记录所有的头盔输出数据,并事先做好分析程序。最后一招,就是找到这些数据的特征,通过头盔进行强行唤醒。”王行易揉着鼻梁说,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但这么多数据,什么是安全的强行唤醒信号,完全就是赌一把。

“这个我们一定会做。”小张答。

又一阵很长的沉默,大家看着王行易在纸上画画弄弄,知道他在思考其他可能性。

“你们系统中,有没有可能存在其他虚拟空间?或者虚拟空间碎片?”王行易问。

“我们应该都是清理干净的,不过我们可以再清查一边。”小张说。

其实王行易也无所谓他们清查,目前琳琳一已经在清查了。

“就这样吧,”王行易疲惫地说,“如果你们任何一人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哪怕不成熟,哪怕可行性低,也请跟我沟通。这个星期内可以打电话给我,这个星期以后,可以发邮件给我。”

“发邮件?他再次进入新元世纪后发邮件有什么用?”黄昊和沈冰同时想到,那王行易一定是打通了和新元世纪的通信通道了。但是他不说,他们俩也只好默认,毕竟现在新元世纪坑了人家的独生子。

黄昊沈冰送王行易出了公司大门,沈冰内疚地说:“对不起了行易。”

“事已如此,都尽力而为吧。”王行易答道,“新元系统引擎本身是个虚拟机,其中每个智能体和每个用户都是独立的活动体,也可以理解为独立的虚拟机,对不对?新元引擎的设计有问题,虚拟机套虚拟机,你不知道每个虚拟机中发生了些什么,而且智能体是能复制的,这样做太危险,不可控的因素太大。这个周期结束后,也许你们需要重新考虑架构。”

“唉,这个教训也是太大了。”黄昊叹道。

“也别太沮丧了,这个技术很先进,里面的世界体验很真实,还是有很多用处的,我知道你们不只是在做一个游戏,你们有自己的设想,我也想到一些。只是跟大脑打交道,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致命。”王行易也安慰了一下,“也许牵涉到一个哲学问题,可控还是自由。上帝造人的时候,恐怕也没想清楚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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