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前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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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蹲三下”之后，前台小姐变了脸色，苦笑地对王行易说：“王总，您这是要干什么呢？”
“嗯？”王行易迟疑道，“你不是机器人？”
“不是呀，我叫孙萍，您叫我小孙好了。”
“呃，那对不住了。以前前台不都是机器人吗？我还在想怎么一点看不出破绽来呢。”王行易摸摸下巴，很不好意思地说。
“现在不用机器人了。王总，我也到饭点了，要不我陪您去食堂？”孙萍笑着问。
她原本没怎么想的，看着王行易不好意思，想着自己平时连公司高管都搭不上话，现在这大老板看上去是个和善的人，便动了心思，趁这机会，混个脸熟，说不定能有个机遇，速度巴结上。
“好的，好的，正好问你点事情。”王行易点头，他看错了人，有点丢脸，也想弥补一下尴尬。却见这孙萍长得高挑，眉目间有点像吴茜华，想想共进午餐也是好的，前台最是八卦的角色，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从这个角度了解一下公司情况，不算个坏主意。
孙萍带王行易到食堂，俩人拿了餐盘，孙萍在窗口处点了几样小菜，轮到王行易，王行易说：“和她一样。”孙萍连忙说：“王总，我女生，吃得少，您还是多要一点。”“没事，就这些。”王行易答道，他刚回来，肠胃还没有完全恢复，少吃一点比较适宜。
“为什么不用机器人了？”王行易问道。
“机器人总比不上人，尤其前台属于窗口岗位，虽然地位低下，但却是客户的第一印象，也是公司的门面。”孙萍答道，“其实现在用一个前台，开销比一个智能机器人还小呢。倒是那些人不愿意干的工作，比如重体力、保姆、护工等，是机器人更适合一点，客户也愿意付钱。”
“哦，你这么认为？”王行易说问。
“家里有老人的，需要保姆，又要使得上力气的，当然机器人合适，机器人还不会欺负老人，不会坑老人的积蓄，服侍家里两个老人，烧饭洗衣打扫，也只不过每月万把元的支出，如果老人不能自理的，就更物有所值了。像前台这样的职位，别说人比机器人好用百倍，工资也不过五六千，同样一个机器人，您说是让它当前台好还是当保姆好？”孙萍解释道。
王行易听着，点点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机器人制作虽然价格高昂，但维护起来却每月完全用不了五六千，无非是一些电费和维修费用，质量好的话，一年也就两三千元的费用。
不过他听着孙萍的话，觉得这姑娘条例顺畅，说话也不卑不亢颇有自信，不免问了一句：“你是学文秘的吗？”
“不是的，王总，我是复旦大学核能专业研究生毕业。”孙萍依然笑着回答，但王行易显然听出了其中的怨气。
“什么，这么卷了吗？前台不是中专或大专就可以了吗？”王行易心里有点不乐意，他才走了一个月，难道公司那么有钱了，可以浪费人才了吗？
“别说，还真是卷。其实我也就是拿的前台的薪水，公司里很多文秘都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呢。”孙萍喝了口水，“工作不好找呀，您说得对，这前台的确学行政的中专就可以胜任，但我们公司比较特殊些，能懂点专业的前台自然更好，虽然我不是学的这个专业，但总是学理科的。我也是找不到工作，现在是研究生抢本科生的工作，本科生抢专科生的工作，整个人才市场就是这样。”
“浪费了，白读书了。”
“那有什么办法，不读书，连前台的工作都没有。”
“不是说现在老龄化社会，年轻人少，按理说需要更多年轻人工作才行，怎么反而没什么工作了呢？”王行易的问话，带了点考校的意味。
“王总，您这是多久没有上班了呀？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年了。就业率低和社会老龄化本来就是两回事。假设这世界上都是机器人了，老龄人的福祉需要年轻人的税收，但年轻人根本就没工作，这不是可以同时发生的吗？”孙萍继续脸带微笑。
“所以你看上去有点怨气。”王行易说道。
“怨气倒是没有，我有份工作，就算不错了，最多就是发挥不了自己的所学。我姐姐才是有怨气呢，名牌学校的社科专业毕业，一路学生干部顺风顺水，毕业却没工作，考了公务员，分在街道工作，每天事情不多，也算是国家给学社科的一碗饭吃吧。但试用期长得不得了，等到快转正了，来了个有背景的，便解除合同了，她怨气才大。去玩游戏解脱，您知道新元世纪那个游戏吧，玩了一个多月了，还在那里躺着，人都快废了。”孙萍说。
王行易心里一震，再看看孙萍，越发觉得像吴茜华，如果真是吴茜华，在新元世纪倒是混的挺好，不知道是活在虚拟世界好还是现实世界好了。
“这总归不正常吧。你觉得症结在哪里？”王行易问。
这下孙萍也觉得王行易在考校她了，不免认真起来，便有几分怯意，但想想自己不就是希望有个跟上层直接交流的机会么？于是抖擞精神，回答道：“说到底，现在年轻人受的教育好，能做的事情很多，简单的事情应该也是由机器人来做的。只是复杂的职位需要更多的代价，企业必须衡量收入支出，这样就只能控制职位，哪怕需要这样的人才，没有那个钱，还能怎么办。放到整个社会来说，归根到底，这是个社会消费和财富分配的问题。”孙萍停下，看着王行易，想得到一些反馈。
“有道理，说下去。”王行易鼓励到。
“人的一生，假设平均寿命78岁，平均受教育年龄20岁，平均退休年龄58岁，那么工作的年数就是38年，而纯消费的年龄就是40年，也就是说，撇开人口的变化，维持人口不变，也是一个劳动力需要负担两个人的消费。再加上政府管理和国防开销这种纯支出，一个单位劳动力就是要负担三个人的消费。科技的发展，可以让单位劳动力创造更多更好的生活用品，但这个分配比例应该是不会变的。所以，如果一个被赡养的人使用超出1\/3个单位劳动力的话，社会上就会产生劳动力短缺。”
王行易点点头，若有所思。
“回过头来说劳动力市场，从道理上来说，需要更多的人付出劳动力，但像我这样的找不到工作，自然是学校学生和就业市场的供求关系，更多的则是整个劳动力需求的不平衡。从产业链来看，拿我们公司做机器人，其成本主要是前端产业链成本，单以特种合金钢为例，成本消耗在前端的矿产、开采、冶炼相关的劳动力消耗、技术消耗、能源消耗。而任何消耗，最终都是劳动力和自然资源两种消耗。
如果在这产业链的某个环节劳动生产率不够高的话，就会拖累整个产业链，让劳动生产率高的环节，只能等待，而所谓等待，在劳动力市场上反应出来的就是就业率不充分。”
“这个角度倒是蛮新颖的。”王行易赞许道。他不打算再聊下去了，牵涉到太复杂的社会问题，他不愿意去考虑，但她对孙萍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爱思考，能跨界思考，有野心。通常这样的人，专业能力应该是不错的。
“请教一下你的专业问题，对核聚变怎么看？”王行易问。
“先说我关于能源的看法，任何资源消耗，都可以用能源消耗来衡量，比如粮食，如果你有足够的能源，那就能用工业生产方式，在厂房里提供足够的光合作用，就好像养bJ填鸭。如果你缺稀土元素，自然可以用能源从相近元素制造新的元素，只是需要的能源巨大而已。
核聚变比较清洁，原料也相对充分，难点就在于一个可控。具体技术我只有书本上读到的那些，应该非常过时了，新的技术也是很难获取的，而且这方面的研究，除了国家以外，没人能有足够实力从事这方面的研发。”说着，她有点沮丧，反正，她这辈子是白学了。
“如果我需要一个电力中心，很大消耗的那种，国家提供的电力太贵，想自己发电，有什么办法？”王行易并不指望得到一个答案，也就是顺嘴一问。
“这个我可没想过，电力是国家垄断的，私人发电也就是小水电，你说的是很大消耗？”孙萍皱眉问。
“国家垄断限制的问题可以不用考虑，如果有新技术出来，不必自己用，献给国家也是个办法，目的只是获取便宜电力。也可以在其他国家做，问题是，怎么做。有空想想，也可以和你以前的同学聊聊。我只是好奇，你当个脑力游戏玩吧。”王行易说。
孙萍看着王行易，心思极快转动，她才不信老板会无的放矢的乱说话。只是这事的确很没谱，而且非常艰难，显然他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也是觉得太过困难而只能停留在姑且一提的阶段。她该不该再往前一步呢？
“很多核动力的理论是非常成熟的，”她终于鼓起勇气，既然老板可以姑且一提，那她也可以姑且一说，“关键是技术和工艺。我想能否给我些资源，开发核聚变模拟系统？”
“你先想想吧，这事不急。有想法了，发这个邮箱。”王行易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王行易去了小赵办公室等，让秘书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翻看着小赵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