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吴茜华很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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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雅玢怀着惴惴的心走进大厅的门，她已经知道这次新生舞会由于她在课堂上的装逼而可能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她尽量晚些到达，希望在她到达之前舞会已经走上了正轨，这样没人注意她，她可以偷偷的溜进去，尽快找到李莉，或者王行易也行，有个人在边上壮胆，情况会好很多。
可是，事情变得比她想象得更糟糕，还没等她探头探脑地侦察到舞会的进程，有不认识的其他班学生便大声喊道：“千呼万唤始出来，正主来了。”宋雅玢不是李莉那种可以沉下脸来给人看颜色的人，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左右逢源才是她的人设，那么这就尴尬了。她抽着脸部肌肉向那位同学笑了笑，然后用食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想躲进暗处去。可是，怎么可能得逞呢？
女生们像围观大熊猫一样的对她指指点点，有欣赏的，也有嫉妒的，男生则直白得多，谁让这是恋爱的学期呢，女生不追，过期不候的。当然让众男生感到欣喜的是，宋雅玢是一个人来的，传说中的装疯卖傻的死党老十不在身边，连冷若冰霜的李莉也不在身边，这样的时机，若是不能把握，那活该贴上直男标签了。
宋雅玢有点浑浑噩噩，她觉得自己一定感冒了，脸这么热。这些男生发什么疯啊，一眼望去男生居然都穿了汉服，为了这次舞会的服装，她事先定位了民族服装，所以对汉服也稍有了解，知道大多数人穿的是大氅，汉服的式样本来不多，这并不奇怪，然而男生的设计感真的一点都无法恭维，千篇一律，都只是在颜色和镶边上做些变化。
大氅真的好看吗？感觉当官的都不会穿，穿大氅的不是盐商就是财主。还有一些男生是穿着儒服，就是书生装，如果说是古代学生制服也不算错。宋雅玢脑中就出现了穿越的画面感，仿佛她是刘三姐，面对着一堆的莫老爷和李秀才。再有的就是不知道什么类型，总觉得不是道袍就是袈裟的，不伦不类。
宋雅玢想告诉苍天，今天她来的不是舞会，而是横店影视中心，说好的不是cosplay的嘛，哦，汉服，也算正装，没毛病。但这么大的袖口，是吃自助餐会方便呀，还是跳舞会方便？
李莉远远看到雅玢来了，就跟王行易说了一声，想去和宋雅玢打招呼，顺便挡一挡众多男生，可是居然人挤人，一时过不去，她又不愿和臭男人挤在一起，看着雅玢苦笑不得的表情，倒起了看热闹的心，虽然作为闺蜜，这有点不厚道，但是，“什么是闺蜜？闺蜜就是用来出卖的呀“。这句话不是李莉发明的，发明权属于宋雅玢同学。
王行易也看到了宋雅玢，他听庄晓生说雅玢穿民族服装时，就很期待了。一看之下，不禁连连点头，她穿的一点都不奇特，甚至完全没有设计，就是一袭白色的奥黛。设计是没设计，但肯定是用了心思的。奥黛这服饰，非常简单，因为制作简单，用色又素，就显出了朴实来；同时又有前后裙摆，显得飘逸，也特别塑身材，让五短身材的越南民族也能穿出性感来，更别说是相当有料的宋雅玢了。如果她穿旗袍，王行易会觉得是过于妖艳了点，而奥黛却恰到好处。和李莉不约而同的是，宋雅玢头上也是最简单的那种发箍，拉直了的柔发笼着直垂在后背上，这也许是因为李莉的服装其实也是缅甸的传统服装改的缘故。
“王行易同学你好”，有人和他打招呼，王行易回头看，原来是吴茜华。她今天倒是穿的正装，一袭白色的长裙，腰收得很细，下摆比较大，显得端庄淑女，但似乎不是非常适合学生。
“啊，吴同学你好”，他回应道。
“怎么一个人呢？吃东西吗？”
“嗯，吃好了”
吴茜华向走过的侍者要了一杯葡萄酒，问他，“你也来一杯？”
“哦，不，我不喝酒，我有点过敏”，王行易说，“我喝这个。”然后他取了个玻璃杯，加了不少冰，又加了白水，找了一瓶威士忌，滴了两滴在杯里。“奇怪，难道允许学生喝酒吗？”
“也许今晚是例外吧，你倒是挺自觉。”吴茜华说。
“我这个不能算酒。过去日本族有这种喝法，主要是喝水，威士忌只是相当于加点香料。好像叫做水割，mizuwari”，王行易解释道。
“估计侍者都记录着呢，不让过量。侍者都是智能体吧。”
“肯定是的，学生喝酒总归不好，酒会乱性。”
“你说，我们是不是生活在智能体的监视下，这种感觉怪怪的，自由受到了妨碍。”
“良民不会觉得警察碍事，不犯事就相当于不存在。”
“你见过上个世代的视频吗？很多珍稀动物被人饲养起来，比如说大熊猫，它们也很可爱，饲养员待它们很好，一心一意，给他们吃最好的食物，关心它们的温饱冷暖，对它们也有很深的感情。”
“你是说我们珍稀动物，智能体是饲养员？”
“不是这个意思，但想想似乎很相像。”
“大熊猫觉得幸福吗？”
“应该觉得幸福吧，但人不一样吧，人有自我意识，有自己做主的意识。”
“所以，我们不是大熊猫，智能体也不是饲养员。外在看起来很想象，但本质并不同。你问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我要想想怎么把逻辑理顺。但我直觉是人和智能体的关系不是饲养关系。”
“对了，我正想问问你，在开学典礼上，以及课堂上你说的太白金星的平等精神，好像你非常主张人类和智能体的平等地位和关系，既不是智能体所说的他们是人类的服务员，也不是事实上的他们是人类的管理员。”
“我懂你的意思，一个快速回答是，服务或管理关系也是可以平等的，并非服务员就是地位低下，管理员就高人一等。作为人类，我们有复杂的社会思维，这来源于我们的历史经验，但在现今这个社会中，显然这种思维惯性并不合适。你不能禁止别人拥有这种有害的思维，但你至少可以提倡一种更有益的思维。地位的高下，自由的感受，难道不是人心中滋长出来的东西吗？也许根本就是虚幻的东西。”
“你是说我在杞人忧天了？”吴茜华笑道。
“不，你很聪明，想得很深，这是我们作为人的优势。”
“你怎么能够肯定，智能体作为管理者，不会运用他们的权力来迫害人类呢？权力通常伴随着罪恶，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很纳粹地觉得，我们只是多余的弱者。”
王行易顿了顿，他不太想去思考这种太复杂又太具有攻击性的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吴茜华会想那么多没有发生也未必符合逻辑的东西，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可能，但可能的东西不是太多了吗？这么累干什么。
他又看了看吴茜华，这个庄晓生口中飞龙小学的第一美女兼第一学霸。她果然也很美，但不是那种第一眼美人，只有她笑的时候，脸上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这马上就改变了她的容貌，变得可爱可亲起来，而整个轮廓也顿时柔和起来。至于身材，有料如雅玢，身高如李莉。他不免把她和辰龙小学的第一美女第一学霸李莉相比较：李莉孤傲，很冷，不喜欢交际，不太在意无关的人；而吴茜华正相反，很热情，有领导力，在意别人，也很会观察别人，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来聊这些很具有侵略性的问题了。
“任何可能都不是肯定，能够描述的只有概率。首先，人类作为智能体的创造者，而人类又不是一元宗教中的全能者，所以人类保护自己的意识，一定会在他们的创造物中体现出来。其次，人类的智慧超过智能体，人类只是体能上的弱者。再者，人类社会的矛盾而造就的冲突，基本基于生物性，即种群繁殖的天性，这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是争夺配偶以获得生育权；二是争夺资源以获得生存空间。智能体没有生育，或者说他们的复制不需要和人类争夺配偶，倒是人类可能为此而在彼此间发生争斗；另外他们所消耗的资源或者能量远远超过人类所消耗的资源或能量，与其假设他们要和人类争夺资源，不如假设有更高的概率他们会自己和自己争夺资源。”王行易回答。
“那么人类之间如果发生争斗，智能体一定会制止这种争斗，你怎么能肯定人类不会迁怒于智能体？而这种迁怒如果造成人类试图毁灭智能体时，智能体又未尝不会转而毁灭人类？正如你所说，智能体占用了那么多资源，难道人类不会在某一天会去跟智能体争夺资源吗？”
“太多假设了。你的假设其实都归于一点，归根到底不会是智能体针对人类而发起争斗，归根到底是人类之间发起争斗或人类对智能体发起争斗。作死的大概率是人类而不是智能体。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担心智能体的道德呢？还是该担心人类自己的道德？”
“好像很有道理，我要想想。”
“少想啦，没那么复杂。至少我是不太愿意想的，我很懒。人快乐的要点是需要具备猪一样的装糊涂精神。”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那么多想法，不过看起来你也不是没有想过，而且比我想得更多。懒人多是聪明人，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至少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每次控制着只考第十。”
“过奖了。你的问题太烧脑了，女孩子烧脑太多，要变老的。”
“习惯性的。我还是希望当我想跟人谈谈的时候，能够找你谈。毕竟，能谈这种问题的人不多，而且你反应很快，讲得也很有逻辑，对我来说是种安慰，也是很愉快的经历。”
“没问题，但当我想偷懒的时候，我会直接告诉你我不想谈。”
“那先不谈，你的两位红颜知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