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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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澜的来电转换成一条条未接提示塞进柴月的手机信箱。
当时是晚上八点，距她的手机关机不过两小时，而信箱里的未接提示已经近百条，所有人心急如焚，而柴月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还没有勇气面对。
静静想了很久。
等到纪柏森替她处理完伤口，收拾完地上的玻璃渣，她说：“我想喝酒。”
纪柏森依她，打电话跟前台要了两瓶红酒，拿了新的玻璃杯，倒上酒。
窗外风雨交加，屋内静默无声。
柴月坐在地毯上，一言不发地喝酒，暖气慢慢把她的头发烘干，酒精渐渐把她的脸颊熏红，而后红了脖子，再红了耳根，最后红了眼睛，好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脑子里想的全是喻司尧，想被他抱着，想听他安慰，想和他在一起。
但“想”是个好可怕的情绪，只顾推你往前，而不顾前面是天堂还是深渊。
脑袋被酒精浸满，昏昏沉沉，她朝沙发角伸出手臂，纪柏森问她要什么，她慢声回：“手机。”
……
九点，沈诺一的车在风雨里穿梭了三个小时，车窗玻璃雨蒙蒙一片，副驾上的林梓萱焦躁不安，焦躁程度从她紧皱的眉头，不停敲打膝盖的手部动作，语无伦次的说话节奏，都能真切感知到。
沈诺一握她的手，说几句安抚的话，林梓萱的泪在眼里转，问他酒店登记有消息了没。
沉默两秒，沈诺一摆头。
眼泪禁不住掉一颗，林梓萱撇过头，情绪临近崩溃，既慌，又怕，还气，气自己，气她，手指在急火攻心的状态下在手机屏快速敲击。
信息发送。
心力交瘁地呼出一口气。
轿车继续在往梵青市的高速公路行驶了一段，一阵手机铃音倏地划破这里的沉寂。
来电显示：月。
林梓萱直起身，飞快按下接通键，下一秒，柴月的声音从听筒轻而缓地传出来：“梓萱。”
林梓萱一下崩了，眼泪不自觉往下掉，沈诺一抚她的肩，有意识地降车速。
“月月你没事吧？你到底去哪儿了，大家都急死了，都在到处找你。”林梓萱边哭边说，“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我……”
柴月在那头低声应：“我没事。”
“你别死撑！”林梓萱脑子清醒，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立刻问：“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我……”柴月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只留一句：“放心，我不会有事。”
……
雨怎么也下不停，阴郁的天色笼罩着这座城市，连同这里也是暗沉沉的一片。
被冷羿发现跟车后，曾奇靠着之前帮柴月打架那次在冷羿那儿混了个脸熟，因此没为难他们三个，还大发善心准他们留下，不过同时也提了规矩，他说他这人喜欢把话说在前头，既然选择留下，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应该有数，他们仨紧赶着点头。
跟着冷羿进了他的酒吧，酒吧没几个人，看情况是为收拾季飞特意腾出了场地。
季飞被酒吧保安带上二楼，押进最角落的包间，冷羿在门外守着，命人开了瓶伏特加，一边晃荡酒杯，一边打电话处理帖子的事。
他们几个也没闲着，曾奇在给纪柏森发信息汇报情况，叶宣宜在询问她姐病历泄露的处理进度，而卓澜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逐个回击诋毁柴月的无稽之谈。
原本论坛上的帖已经清理过一遍，但经过某些恶心人不怀好意地二次传播，搞得现在四处泛滥，甚至已经蔓延至网上，不论明星还是素人，有关美女和富家子的八卦大家总是乐于窥视，微博上竟然还真有人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整理了时间线写了个“精华满满”的科普帖，从最早两人在校园网发生的各种“名场面”开始理，到喻司尧和冷悦上热搜的前事后续，再到柴月在晏洛文直播出圈，之后是由“酒店照”事件引出的喻氏那则声明，最后是柴月的“人格分裂症”，件件单拎出来都是精彩绝伦的八卦。
吃瓜群众当然吃得津津有味，继而自动自发地为其加精，还有某些个“知情人士”透露出两人早前订婚的消息，说柴家一心想攀高枝，借着老一辈的旧情上赶着嫁女儿，要不是被人爆出病历的事，恐怕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喻家才知道娶了个有精神障碍的人进门。
流言在成千上万的嘴里传来传去，心机女，绿茶婊，骗婚者，几顶帽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扣下来，柴月就这么成为了众矢之的。
眼看这把火越烧越旺，卓澜的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炸了千百遍。
要知道，毁掉一个人有多简单，只需动动手指，动动嘴，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一个骄傲了二十年的人打下万劫不复之地，没了骄傲，没了底气，她会怎么样？
卓澜不敢想。
这时，冷羿的手机又来电话，她瞟过去，屏幕亮着“柴予敖”三个大字。这名字她不陌生，她知道他是柴月的哥哥，也在论坛看见过关于他的帖子，属于“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有他传说”那一类型的风云人物。
卓澜停下打字，注意力转到那通电话上。
冷羿接电话的状态变得轻微烦躁，看样子是不想与对方多说话，期间只是“嗯”了两次，最后再说了“二楼”两字便撂电话。
不出十分钟，有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卓澜顺着声响偏头，两个个子相当的男生正往这边来，搭着栏杆的手放下，认真打量过去。
那两人一人穿训练服，一人西装革履，步子迈得很大，也沉，身上仿佛都裹着一层愠怒气。
二人很快到跟前，经过身前的时候，顺便往他仨带一眼，凭这一眼卓澜迅速把训练服男生的脸和论坛上柴予敖的旧照对上号，基本也就确定这人确是本尊。
“人呢？”
柴予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