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柴予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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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喻司尧送她回了洺玥台。
一年365天,柴予敖只有在她生日这天才有个当哥样,哪怕有天大的事他也雷打不动陪她过生日。
到家时正好赶上开饭,桌上人许久没这么齐了,连柴逸宁都从部队赶回来陪她吃这顿生日饭。
“月月,司尧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程蔓芸盛碗排骨汤端给她,顺嘴问。
“他有点事,跟人约好了,不好改时间。”喝口汤,补一句:“他晚上过来吃饭。”
程蔓芸高兴了,又给柴月夹一块糖醋排骨,“仙湖山好玩吗?”
她抿一口糖醋排骨的酸甜味,弯着嘴角说:“挺好玩的。”
“哟。”
柴予敖看过来,嘴里蹦出这个字。
从她坐下,到看见柴予敖喝完半碗汤,他都没开口说一个字,直到听见她说那句话。她知道,柴予敖这转得比谁都快的脑子里,一定从这四个字里解读出成千上万条的信息,有的没有的,好的不好的。
“来,跟哥说说,”柴予敖夹一块牛肉放她碗里,“怎么个挺好玩。”
柴月瞪着眼,往他脚边踢一脚。
“踢我干什么。”柴予敖笑嘻嘻,“怎么,我不能好奇一下我妹和我那未来妹夫的日常生活?”
“好啊,交换呗。”柴月捻一片柴予敖最讨厌的黄瓜给他,“我也好奇一下你当年对颜夏温做的缺德事。”
柴予敖前一秒还吊儿郎当的,这会儿神色突地一敛,程蔓芸特敏感,立马问谁是颜夏温。
兄妹俩不说话,眼神对来对去,程蔓芸碗筷一放,要“大开杀戒”的架势,而她刚要开口,柴逸宁把一只剥好的虾放她碗里,低沉又磁性地说:“吃虾,蔓芸。”
众所周知,程蔓芸是个视老公如命的恋爱脑,柴逸宁这么来一下她哪儿顶得住,立即将柴予敖的事抛之脑后,笑眯眯地拿筷吃虾。
生日宴正常进行,说说笑笑,唯一被这一插曲影响的只有柴予敖,他低着头,沉默用餐。
柴月心下叹气,完了,柴予敖的死穴被她戳到了。
柴予敖的“报复”来得很快,吃过饭,气都没歇一口就把她从椅子上揪起来强行带上车。
“你带我去哪儿?!”
柴月不满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柴予敖却压根不管她的情绪,迅速启车上路:“温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位心理医生,带你去见见。”
完全没料到他来这一出儿,她发脾气:“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每次都找借口推。”
“我现在状态很好,不需要每个月去复诊。”
“复不复诊不是你说了算。”
“我今天生日,你就不能让我开开心心过完吗。”
柴予敖自顾自地开车,对她的抱怨不予理会。
柴月气得要死,也委屈得要死,其实她不是抵触新的医生,而是突然之间换医生对她来说不是件容易事,需要花很多时间去重新建立信任关系,还要再一次对一个人讲自己有精神病这件事。
她知道柴予敖为她好,可她不喜欢他的方式。
“换做喻司尧,他绝不会这么强迫我。”
一句指责冷冷讲出口。
柴予敖笑一声,“他是你男人,我是你哥。”
“是我哥就不用顾我的感受了?是我哥就可以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了?”
“你不能安静点?”
柴予敖被她逼出火来,但紧接着柴月发更大的火:“你当年也是这么强迫颜夏温的对不对!”
话落得掷地有声,不管不顾。
窗外街景倒退,车内一片死寂,柴月的背脊僵直,柴予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越是这样她越是犯怵。
咔嚓一声,柴予敖叼着烟打火,“谁给你说的,喻司尧?”
“不是。”
柴予敖因她的否认沉默几秒,吐一口烟气,说:“喻司尧那边的版本听了,再听听哥的版本怎么样?”
话落的刹那,一声雷响,雨点一颗颗飘下来,她那方的车窗缓缓升起。
……
我柴予敖看上的妞儿是不能喜欢别人的,在我之前我不管,遇上我之后,她就只能看我一人。
但颜夏温有点难搞,我本以为她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应该很好追,没想到她性子还挺倔,死活不同意跟我,甚至根本懒得搭理我。
在这点上我得承认,颜夏温难搞是我最初对她产生兴趣的主要原因。
她是颜骁雨同父异母的妹妹,颜骁雨对她的态度十分恶劣,可她对她这便宜哥哥挺好,送水,送早餐,百般体贴,跟照顾儿子一般照顾他,当我差点以为她有“恋哥情节”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
她喜欢颜骁雨的死党,喻司尧。
难怪一天到晚围着她的便宜哥哥转,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她似乎没想搞什么暗恋,她追喻司尧的事不算低调,她很聪明,多少清楚自己的优势,比如她知道如何利用她和颜骁雨这层关系,再比如她知道自己很漂亮。
漂亮又大胆的女孩子,我想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住。
所以不行,喻司尧不行,柴月交别人手里我不放心,身边这些人就喻司尧和林翊铭我看得上,所以我这当哥的都得给她看好了。
于是在“难搞”的基础上,再加上“责任”,因此我必须把颜夏温对喻司尧的念头断得干干净净。
在我想方设法泡她时,我又慢慢发现一件事,其实颜夏温不见得有多喜欢喻司尧,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在追逐一些自己没那么喜欢但别人很喜欢的东西,例如学生会的职位,例如喻司尧的青睐,甚至还有柴月的友情。
在我看来,她是个有点敏感,有点茫然,又渴求得到别人认同和喜欢的人,我想她之所以如此和她的成长环境脱不了干系。
而我意识到的这些问题,她意识不到,她依然认为自己好他妈喜欢喻司尧,喜欢得要生要死,所以在喻司尧明着把话说到绝路的那天,她跑去喝酒了。
当时她未成年,好在危机意识还是有,在酒吧被人缠上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求救,接到电话那会儿我正和人台球对赌,她一通电话让我输了一件限量版球衣。
但不可惜,算起来怎么都值。
把她从酒吧带出来,我问她家住哪儿,她说不想回家,然后我问她去不去酒店,她迟疑了一下,摇头。
最后我带她回了家。
或许对颜夏温来说,家比酒店有安全感。
那一晚,我有无数次亲近她的机会,然而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但一躺上床我就悔了,一想到她在隔壁我就不行了,坐起来连抽三根烟,没用,还是燥得要死。
后来我在客厅待了一整晚。
熬到天亮,我听见房门打开的动静,我没出声,就看着颜夏温轻悄悄摸出房门,等她合上门转身对上我视线时,她吓一跳,问我怎么起这么早,我说通宵没睡,她问我不睡觉在干嘛,我说我在想她,她愣了愣,骂我无聊。
可她也许不知道,她那时候的声音有多软,她那时候的耳朵有多红。
颜夏温和我过夜的事当天就被颜骁雨知道了,一开始我不知道,是颜夏温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哥要找我麻烦,让我走后门,我没听,正大光明走正门,让颜骁雨那一帮如愿堵到我。
在隔壁街的巷子里,颜骁雨问我昨晚对颜夏温做了什么,我当时挺不爽他那口气,就说该做的都做了怎么着,他被我这句话激怒,一拳往我脸上来。
我没躲。
第二拳,我还是没躲。
到第三拳,我才还手。
喻司尧本来劝架来着,但被我打了,打他纯粹是公报私仇,谁叫颜夏温喜欢他。到后来,一对一变成一对多,那几个下手够狠,托他们福,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进医院。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颜夏温没来看过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说实话,那个时候心态有点崩,就像养了一只流浪猫,掏心掏肺地对它,可它由始至终都只把我当铲屎官。
那种在崩溃边缘的状态一直保持到我出院那天。
那天晚上,颜夏温把我那句意气用事的话坐实了,我知道她有赌气的成分在,而我装作不知,说白了,我没那么正人君子,当下我只有一个想法,她这个人的身和心,我都要。
我觉得,她对我是有感觉的,可我想不到我在等待回应时,她却在计划离开,或许打从一开始她就做好离开的准备,让我得到之后,又彻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