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狗屁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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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起来,上扬的嘴角里,藏着一点得逞的小骄傲。
她的角色又切换成“老师”,一本正经地跟他讲开头和结尾应该怎样写才出彩,其实她讲的每一点纪柏森都懂,即使语文不算他最强项,但也拿过几次作文比赛的第一名,而她口中那篇“好一般”的作文,只是恰好因为题目是《我的爸爸》。
一个一年见不到三次的爸爸,一个从来只叫儿子全名的爸爸,一个连儿子现在读几年级都记不清的爸爸,怎能让儿子写出一篇真情实感赞美他的作文呢?
“中间的内容你可以举例子填充,比如你爸爸做了什么事让你深有感触,再比如你爸爸对你表现爱意的时刻,你都可以写进去。”
她讲得格外认真,认真到纪柏森不忍敷衍她,于是他很仔细地想了想,却还是只能说想不到。
“为什么呀?”
“他好像,”纪柏森垂眸,“不怎么喜欢我。”
“怎么会呢,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爸爸。”
话落了好一会儿,他始终没开口,空气渐渐凝固,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从裤兜摸出两颗糖,摊在手心:“别不开心了,姐姐请你吃糖。”
一颗粉红色,一颗蓝色。
纪柏森理所当然选那颗蓝色,不过当他从她手心拿走那颗时,她的表情僵了,他的动作随之停下,看她。
她挤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容,说:“其实,粉红色那颗挺好吃的。”
纪柏森被她逗笑,觉得她好有意思,嘴上说请他吃糖,可被选走自己喜欢的口味,又舍不得了。
她那个样子,倒勾起纪柏森的小坏心眼,他坚持说:“但我就想要这颗。”
她释怀得快,脸上的笑容变明朗:“好吧,那你吃了就别苦着脸了。”
拆开糖纸,放进嘴巴。
糖在嘴里慢慢融化,最开始酸酸的,到后来甜得发齁,纪柏森打小不爱吃糖,他不喜欢甜味。
但这一颗糖的甜味,他很喜欢。
最后一丝甜味融化在嘴里的时候,雨停了,阴沉的天空霎时明亮,一道彩虹从堆积的云层冒出来。
“出彩虹了。”她指着远方,“你看!”
纪柏森顺着她指尖看。
等了一个夏天,他终于等到了。
后来她走了,纪柏森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遍遍地想起她的话。
“有人喜欢你的。”
她软软的声音顺着风钻进耳朵,蔓延到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有,以后有,一直都会有人喜欢你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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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司尧的反应是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柴月料到他会生气,只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生气。
他已经两天不理她,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前两天她都忍了,但凡事讲个事不过三,到第三天,他持续的冷暴力把柴月彻底逼急,她站在宿舍阳台,给顾泽拨去一通电话。
呼叫响了好几遍,顾泽的声音才从那端传过来,垫在他声音之下的还有音乐声,游戏声,说话声,氛围挺燥的。
她不客套,开门见山:“学长,喻司尧他在宿舍吗?”
电话那边的嘈杂声远了些,顾泽回:“他在。”
“能让他接下电话吗?”
“你等等。”
听顾泽说完话,跟着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离那些嘈杂声越来越近,接下来听见夹在那些声音中间的对话。
她耐心等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他通上话。
听完对话,知道喻司尧接了,但他不出声,就等着,态度摆那儿了,她放下面把人哄着:“喻司尧,明晚我们一起回星麓郡好吗?”
他依旧不出声,柴月忍住脾气,再说:“我跟纪柏森一点事没有,凌宇晴的事我信你,这次你也应该信我,对不对?”
电话那头还是没动静,良久后,伴随一记打火声,喻司尧终于开口:“你发信息说你是去还他外套,你什么时候找他借的外套?”
“你跟凌宇晴被拍那天晚上我去了酒吧,在那里碰上一个学妹,纪柏森凑巧是那学妹的表弟……”
“好,我当你是凑巧遇上的。”他打断,接着问:“酒吧里头暖气那么足,找他借外套有必要?”
“那是因为……”停顿的一两秒内隐去酒店留宿的事,继续说:“从酒吧出来很晚了,风大,所以他借外套给我。”
可喻司尧太聪明,毫不费力看穿她吃力的解释,“知不知道你说这些的语速比平常慢?”
“……”
“因为你在说谎。”
电话咔一声,切断。
所以这通来之不易的电话不仅没缓和关系,反而激化矛盾,他气,她更气,气到尖叫,根本冷静不了,叉着腰在床边走来走去。
最后不行了,完全压不住,趁着心口那团火气还在,拿上学生会的工作牌,一鼓作气杀到男生宿舍。
宿管老师见她拿着工作牌没拦,她一口气冲上三楼,有几个在楼道逗留的男生朝她注意,她目不斜视从他们身侧经过,往最闹的那间宿舍走。
越走近声音越大,比在电话里听到的大几倍,可想而知气氛有多火热,她在那边悬着一颗心,他在这里跟没事人一样玩乐,顿时火气更大,加快步速到门前,把半开的门一把推开。
房门砰一声撞墙,里头的人一并回头,几道视线往她身上落,而她独独看着阳台抽烟的喻司尧,他是最后一个回头看她的人,两人隔着十米的距离对视,冷羿和沈诺一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只有顾泽是正常人,见此情形赶紧将二人从座椅上拽起来,强行带出这间宿舍。
人走了,火热的气氛灭了,憋了一肚子的气到这会儿竟一点发不出来,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委屈得不行,眼眶瞬间发酸,泛起红。
喻司尧一见她这样就不行了,把人拉到怀里,柴月不肯让他抱,用手推他胸膛,哽咽着控诉他:“喻司尧你够狠的啊,要是我不来找你,你打算一直晾着我是吗!”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直到她没力气挣了,眼泪终于掉下来,“这狗屁恋爱我不想谈了,三天两头吵架我都快烦死了,找你还不理我,完了还让我哭,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柴月的话带着抽涕一句句往喻司尧的心口砸,他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哄:“你别哭,我错了,是我错,都是我错。”
他一遍遍地道歉,一遍遍地为她擦眼泪,而柴月被心里那股淤气憋得心闷,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很用力地咬。
他没反抗,一声不吭受着,让她把气撒完才开口说话:“好受一点没有?”
“没有!”她赌气地回。
“那要怎样才好受,嗯?”
“好不了了,我要跟你分……”
本来正在发泄情绪,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强吻,她立刻拿手推他,可后颈被他扣紧,推不动,反被他逼得后退,退到腰部撞桌,后背的长发因激烈的肢体接触一阵阵地晃,喻司尧亲得很不温柔,她有脾气,他也有脾气,错也认了打也挨了,既然都不管用那就用点强硬的,先让人安分下来再慢慢讲道理。
这招有手段,且强势非常,柴月被他压得一点招都没有,只能攥着他的肩膀承受,在她卸力的过程中喻司尧也感觉到她主动地回应。
可惜的是,情投意合的吻没接上几秒被敲门声打断。
沈诺一叩门而进,“宿管来查房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那就别走了。”喻司尧说。
柴月才不跟他一起疯,拍他胳膊叫他快放开,喻司尧放掉她之前跟她说:“我信你和他没事,但你答应我,以后别骗我。”
都是嘴硬心软的人,他平心静气说话,她态度也跟着软下来,“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因为生气就把我晾在一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