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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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元旦回来，所有课程进入期末复习阶段，在备考的强压之下，一颗颗懒散的心都收了，柴月也不例外。
而让她收心的主要原因还是那颗定心丸。
虽然转校的事尚未落定，但喻司尧提前给她透了消息，说他爷爷有和艺茗的校长通过话，这意味着他爷爷在着手办这事了，叫她放心，好好复习。
绷了这么久的神经得以松懈，柴月真就听他的，放下心，进入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谁来招惹都不理，脾气好得让找茬的人没劲、让亲近的人吃惊。
而霍蓝心惊讶的同时不忘把握时机，成天到晚和她黏一起，一会儿叽叽喳喳，一会儿嘻嘻哈哈，柴月没嫌烦，甚至称得上配合。或许是心虚吧，毕竟转校的事没跟霍蓝心提，实际没别的，纯粹不想陷入那种被挽留的优柔寡断。
霍蓝心在姐妹情升温的喜悦中沉醉了一个多礼拜，好心情更是在完成最后一门考试后达到了顶峰，所以急不可待向柴月发出邀请。
“月月，我们去吃火锅吧？”
“你念叨很久的那家？”
“对呀，放假这么高兴的事，必须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好啊。”柴月把课桌的东西收进书包，“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霍蓝心攒的局，周梓翼难以避免。所幸经过上次打架收敛很多，不管有多少想法，面上都尽量不显，柴月对着他也没那么别扭了。
火锅馆开在一个商圈里头，生意红火，高朋满座，他们下完单好一阵菜都没上，等得霍蓝心和周梓翼都打起联机游戏，柴月倒是不急不躁，一边烫碗筷，一边打开校园网。
她将发过的动态删除，将自己的主页清空，最后将论坛的账号注销，整番操作一气呵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后台却把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推送给把她设为关注对象的所有用户。
包括桌上的另外两人。
“月月，你论坛号被盗了？”霍蓝心问。
柴月说，“不是……”
正说着话，手机突然来电话。
按下绿点，喻司尧在那头说：“不是要请吃饭？”
柴月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帮她找柴予敖那顿饭。
“今天刚好人齐，地址发你……”
柴月打断他，“改天行不行，我已经跟人约了。”
“叫你朋友一起来。”
她还没出声，他又加一句：“不然就我们过去，你选。”
“不是，为什么非得今天？”
“你就说我们过去还是你们过来。”
“……”拗不过这种无赖，骨子里的逆反劲却不服输，“我请下半场，你们先吃，这样行了吧？”
朝夕相处小半年，霍蓝心对柴月的脾性算是了解五六分，听她说话语气便知道她心情不佳，很懂事地提：“月月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们oK的。”
柴月说没事，手机扣桌上。
正巧服务员来上菜，她端盘肉丸一粒粒往锅里下，霍蓝心见状没再说，顺势转话题：“对了，你刚刚说有事跟我说？”
柴月手上动作停下来，周梓翼抬额看她，她说：“我要转校了。”
口气特别轻，特别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而霍蓝心和周梓翼的表情已经惊到绷不太住。
“开……开玩笑的吧？”
霍蓝心满脸不相信，柴月继续下菜，“是真的，转学手续都办了。”
桌上沉默，柴月在这阵沉默中烫好两片牛肉，放到霍蓝心和周梓翼碗里。
霍蓝心情绪起来了，眼泪说掉就掉，“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柴月吁口气，“之所以没提前说，就是怕你这个反应。”
霍蓝心哭起来就收不住，边哭边说，先埋怨她有事瞒着不够朋友，后来哭软了又说舍不得她，说她走了感情就淡了，以后她们就成了逢年过节群发祝福那种关系，她给霍蓝心擦眼泪，哄着说不会的，哄着哄着眼睛也有些酸，周梓翼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这顿饭吃得挺伤感，快结束时柴月收到喻司尧发来的位置信息。
他还挺不客气，是说下半场她请，但她的“下半场”指的是宵夜，而不是夜场。当即一个电话拨过去要求换地方，喻司尧也是早有准备，一句“熟人开的，安全又便宜”给她堵得严严实实。
罢了罢了，欠他的，忍一忍，忍一忍。
……
按喻司尧给的地址打车到天光城，那里是夜店集中地，白天不见人，晚上人成堆，来这的大多是烟不离手酒不离口的玩咖弄潮儿，像柴月他们这种从头到脚规规矩矩还背书包的简直是稀有物种。
一道道异样的眼光注视过来，半小时前主动请缨陪她来的霍蓝心在现实面前低了头，挽住她胳膊不肯放，柴月哪还敢把人往里带，转头差周梓翼陪霍蓝心回家。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霍蓝心立刻说。
“是啊，你一个女生不安全。”周梓翼跟腔。
“喻司尧他们都在，没事。”
来的路上，那里有哪些人，又是哪种情况，柴月都跟他们说了，反正要离开了，没什么好顾虑的。
周梓翼没出声，霍蓝心思索出个权宜之计：“这样吧，我们先陪你进去，确认没问题我们再走。”
等真正进去了他们才发现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音乐震天响的私人包厢内不只喻司尧四个，还有一大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年纪看着与他们相仿，打扮却都像二十上下，霍蓝心看呆了，而柴月第一反应是喻司尧这家伙在整她，随即在玩游戏的人堆中把他拉出来兴师问罪。
“你搞什么，叫这么多人。”
闪烁的灯光下，柴月看到喻司尧泛着红的脖子，显然他喝了不少，上来就搭住她肩膀，挨她耳边说放心，那些都是校外的朋友，不是瑾风的，而且今天他请客。
“你请？”柴月别了别肩，“那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给你践行。”
还真是意想不到，柴月都听笑了，“喻司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他把手放进裤兜，“我最近做的好事还少了？”
是不少，又是陪她找哥，又是帮她转校。坦白讲，经过这两次柴月对他有所改观，不说看他有多顺眼，起码没那么讨厌了。
既然说到这，讲声谢谢也是应该。
“月月。”
忽然插进来一把声音，她还没搞清声源，一只手先搭上肩头，接着一股混着酒味的果香调扑到鼻腔，最后是一张绯红的脸落入眼帘。
她撑住颜夏温摇摇晃晃的身躯，“你这喝了多少？”
颜夏温不答她，反向输出一波抱怨：“你转校竟然不告诉我？你真是好狠的心，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到最后都不拿我当朋友……”
醉得不轻。
柴月拿喝醉的人没办法，抚着颜夏温的后背，一句句好话哄着，只怕一时半会脱不了身，她给喻司尧指霍蓝心，叫他帮忙照顾她两个同学。
dJ把场子闹得很热，声势一浪高过一浪，身边的人群在这股热潮里尽情纵乐，而柴月在包厢的角落里焦头烂额。颜夏温今晚特别不设防，平日没心没肺的人沾了酒精变得格外感性，苦水倒不停，整个一种爱情友情双失意的状态，怎么哄都哄不好，后来柴月实在没辙，把锅甩给另一个罪魁祸首。
而喻司尧这人精，一看情况不对，转头便把颜骁雨招过来，哥哥照顾妹妹，比谁都靠谱。
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谁知道棘手事一桩接一桩，醉了个颜夏温，又倒个周梓翼，还不见了霍蓝心，柴月火冒三丈，抓着喻司尧质问：“叫你照顾人，你把人照顾到哪去了！”
他很平静，“你同学只是去了洗手间。”
“她一个人？”
“顾泽陪着。”
“你让一个男生陪她去洗手间？”
喻司尧听出她字面下的意思，扯嘴角，很无语的样子，“我在你眼里人品是有多差，你信不过我，所以连我朋友也信不过？”
“你别跟我扯人品，人品再好的男生也不妨碍他成为渣男，尤其你们这种。”
话撂下就走，半点反驳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出了包厢，循着洗手间的方向去，走到半路，人找到了，两个人正在休憩区的沙发坐着，霍蓝心在看手机，而顾泽，在画素描。
……好神奇的一个人。
走近一看，他画的还是墙上的壁画，没画人。
更神奇了。
提起的心缓缓落下，但喻司尧的怨念随之飘过，她在当下反省出一件事，确实，她对喻司尧这类型的男生确实有偏见，在她看来花心程度与自身条件成正比，条件越好，身边围着转的女生越多，花心的程度也就越大。
“月月。”霍蓝心朝她招手。
柴月过去坐下，顾泽向她低了下额，继续作画。
“你们怎么坐这？”她问。
“在这透透气，里面太吵了。”霍蓝心回。
“你喝酒没？”
“没有。”霍蓝心靠过来，小声说，“其实我想喝一点，但顾学长没让。”
“那周梓翼怎么醉成那样？”
“呃……”霍蓝心吞吞吐吐半天才说，“他被冷羿拉着玩游戏，冷羿说男生没特权，输了就得喝。”
柴月无话好讲，一声不吭回了包厢，人是她带来的，理所应当负责把人带回去。
场子热度不退，兴致越发高涨，有的踩着节奏晃，有的抱着女孩亲，玩得开浪得起，唯独她平静得像在另一世界，拿着湿纸巾给周梓翼擦脸擦脖子，待他恢复一些意识后，她给喻司尧发了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