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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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山门没有任何异动，顾妙妙抬头看着头顶的金色匾额，长长吐出一口气。
跨入山门，眼前便是一座巨大的照壁，绘着一条威武的银龙，翱翔在蓝天白云与苍山碧海之间。银龙背上立着一位束着银龙冠，身穿银色锦袍的神君，面上罩着银色面具，仙姿秀逸，孤冷出尘。
顾妙妙怔怔看了半日，总觉得这画面中有什么似曾见过，但又模糊不清。
一位庶务殿弟子从顾妙妙身边经过，见她盯着照壁，动也不动，便好心解说道：“这位道友，这照壁上所绘便是昊天神君。三百年前，他在我们海云山摩云岭上建了一座昊天神殿，清修百年后才离去。传说昊天神君是天界战神勾陈帝君座下五大神将之一，他在天界统领百万天兵天将，数次大败魔界，在天界赫赫有名。”
顾妙妙道：“他既是神将，为何不穿战甲？”
庶务殿弟子道：“这个我不知，想必这是他在海云山清修时的日常穿着。”
顾妙妙刚要开口，一个欢天喜地的声音从照壁后面传来：“公……姑娘，是你吗？”
顾小利身穿白色葛布道袍，头戴一字巾，足蹬黑色麻鞋，从照壁后面跑过来。
顾妙妙惊奇不已，道：“你这是……”
顾小利兴奋道：“我那日受伤后，坐在徐仙师的飞虎上，和海云山的弟子一起，在风暴洋上抓住了辛界万家绑架孩童的楼船，百锻峰的铭传真人相中了我，要收我为徒弟。今日便是来行拜师礼。”
“你有没有通过归云峰的测试？”
顾小利道：“姑娘所说，是在那个白色圆球里面么？我就是听了一段琴曲，睡了一觉，出来后师父就说我过关了。”
顾妙妙大吃一惊，心想难道只有自己拥有测试时的记忆，不过这记忆已经模糊了不少，再过些日子恐怕会忘记更多。
顾小利引着顾妙妙绕过照壁，听他说道：“师父说，我必须从山门而入，一路攀登至会云堂，再看机缘。”
“这个再看机缘是什么意思？”顾妙妙问道。
“昊天神君选中的弟子，才能进入各大洞天修行，不然就只能留在会仙山庄，留待来年再选。”
顾妙妙闻言，心想这海云山又是测试，又是择选，收个徒弟真是步骤繁琐。继而又有些忐忑起来，谁知道这位昊天神君挑选的标准是什么，他若是选不中自己，她岂不是要灰溜溜的搬去会仙山庄安身了。
穿过接引殿，眼前是三百六十级青石台阶的步云梯，陡峭得几乎与地面垂直，一眼望不到顶，石阶上已经有修士开始攀爬。
顾妙妙问身边一名专职引导的庶务殿弟子道：“莫非你们庶务殿日常传个话，送个物件，也要从此处爬上去？”
那名弟子笑道：“道友，你们若是能顺利拜师，师父第一个教你们的法术就是‘升云术’。这条上山的道路，就是专门为你们这些想入门的人设置，请慢慢爬。”
顾小利简洁明了道：“姑娘，爬吧。”
他明亮的眼睛里燃烧出熊熊火焰，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自信和霸气。
顾妙妙迈上台阶，心中默数，脚下不停。
她挥挥手，示意顾小利先行，那小子就像狼崽子一样，蹭的蹿了出去，在努力攀登的人群中机灵的穿梭，如同一尾初入大河的鱼儿。
顾妙妙在叠翠谷住了将近一年，身体调养得极好，爬个台阶绰绰有余，她一路缓行，不过是不想引人注目。
顾小利在步云梯的顶端等着顾妙妙，见她腿不软气不喘，咧开嘴笑一笑，然后取出水囊，捧到顾妙妙面前，道：“姑娘，渴了吧，我一口都没喝过，委屈您了。”
顾妙妙接过水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前方停云阁前立着一个青衫少年，正是她的正牌师兄秦梓柯。
他走到顾妙妙面前，递上一个葫芦，道：“妙妙师妹，师父说你忘记带水，特意嘱咐我送来。师兄在会云堂等你。”
顾妙妙道：“师兄你等等，我问你，会云堂是什么情形？”
秦梓柯两手一摊，道：“前几日我爬到会云堂，刚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说你出了事，师父带着我急忙下山。今日我在会云堂和你一起接受昊天神君的挑选。”
顾妙妙嘿嘿一笑，目送着秦梓柯用“升云术”离去。
顾妙妙和顾小利穿过停云阁，沿着长长的连云坡爬上踏云台。此处是海云山中最大的一处平台，三十级台阶之上有另外一个平台，矗立着高大巍峨的聚云殿，此处乃是整个海云山集会之地。
一名专职指引的庶务殿弟子指了指东南方向，那里有一座红石山峰，绿树掩映中，红色的山岩如盛开的鲜花。
那弟子解说道：“那边是赤焰峒，这座红色的山峰名叫炽焰峰，聚云殿下踏云台右侧有一条山径，沿着赤水溪走过烈炎洞便可到达。”
那名弟子又转向西方，指向白色山峰，道：“那便是百锻峰，聚云殿后有条小径往左，经过万剑崖便可抵达。”
“那叠翠谷在哪里？”顾小利四处张望，却只见聚云殿后白云缭绕，绿树苍茫，再也辨不出一座山峰来。
庶务殿弟子指了指聚云殿的方向，说道：“聚云殿后是飞云脊，爬上飞云脊是会云堂，从会云堂往东南方向是叠翠谷。在这里看不到。”
顾小利懊恼不已，道：“姑娘，听说叠翠谷繁花似锦，四季如春，是海云山最美的洞天，下次你可否带我去看看。”
庶务殿弟子道：“这位道友，海云山景致最美之处应是昊天神殿，白玉宫殿矗立于群峰之上，上可观星辰，下可眺碧海，云雾缭绕，鲜花不败，如仙境一般。”
顾小利见他说得动情，捂嘴笑道：“这位师兄真有趣，说得好像你去过一样。”
那弟子也不生气，嘻嘻一笑，道：“这可是典籍上记载的，错不了，海云山又不是没人去过。”
顾妙妙好奇道：“谁去过？你且说说。”
“我听说，叠翠谷的苍梧真人少年时便去过。”
顾妙妙一怔，心想师父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聚云殿后的飞云脊，如同苍龙的脊背，浮现在雪白的云海之上，蜿蜒曲折，盘旋向上，脚下是光溜溜的青石台阶，两边无依无靠。
顾妙妙和顾小利一踏上飞云脊，常年缭绕的云雾骤然散去，他们这才发现两边都是寸草不生的万丈悬崖，向下一望，白日也是黑黢黢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底。
“姑娘，莫怕，我牵着你，”顾小利虽然嘴唇有些颤抖，依然向顾妙妙伸出了手。
顾妙妙越过顾小利，道：“此处我随师父走过一次，是从上往下，云雾缭绕，没有此刻这样吓人。小利跟在我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走过飞云脊，刚刚踏上平地，便有云雾重重而来，遮住了飞云脊两边的悬崖。
顾小利抱怨道：“原来这里就是专为测试我们的胆量。”
顾妙妙不说话，抬头看着正前方的会云堂，碧水环绕着朱墙大院，雕梁画栋的楼阁，掩映在翠柳红花之间，颇有宫廷气象。
会云堂的院门紧闭，门前立着一位庶务殿弟子，向二人微笑行礼，道：“二位道友，请绕过会云堂，再往上攀爬一段路程，就可以看见一个十字路口，正北方是清净湖，东北方向是归云峰长老殿，西北方向是奇黢岩。你们向正东方向走。”
顾小利连声道谢，顾妙妙皱眉道：“你们庶务殿，每日都派弟子守在这条拜师路上引路么？”
那弟子笑眯眯道：“每年七月至八月，是海云山收徒季，全灵洲皆知，错过又要等一年。师父教导我们‘勿以事小而不为’，庶务殿为各位道友服务，不辞辛苦，甘之若饴。”
顾妙妙顿时对正行道长刮目相看起来。
两人依照指引走到路口，秦梓柯果然在此等候，苏叶在他身边絮叨个没完，难为他一点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
顾妙妙游目四顾，没有看见萧龙佑，有些诧异，他对她一贯说到做到，今日怎么食言了。
苏叶一见顾妙妙，就扑了过来，递给她一个锦盒，道：“别找了，萧师兄被两位美人吓跑了，把糕点放在我这里。”
顾妙妙一怔，苏叶已经不客气的打开锦盒，道：“我也要尝尝。”
锦盒里面堆满了各类顾妙妙爱吃的糕点，苏叶惊喜不已，眼神发亮，取了水晶糕拿去给秦梓柯吃，又连声要顾小利一起吃，颇有主人气势。
顾妙妙取了一块栗子糕，默默塞进嘴里，对萧龙佑的用心有些感动。
苏叶一边吃山楂糕，一边道：“妙妙，萧师兄等了你好久，后来赤焰峒的彤云师姐和清净湖的飞霜师姐，不知为何，一先一后都来了此地，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寻着萧师兄说话。萧师兄就把锦盒扔给我，去了会云堂。”
顾妙妙不觉有些好笑，苏叶感叹道：“今日我终于明白了两句话的意思，一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二是‘最难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