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宁荣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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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深处烟雾缭绕,宛如混沌未开,浊清难分。
一天中最后的那份温暖顺着枝叶的缝隙倾泄而下,零落微弱的霞光千缕万缕的平行并列,刨开了幽暗。
于是,丁达尔效应便有了形状。
“嗒,嗒!”
两个不同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
“嗒嗒,嗒嗒!”
前面的脚步沿着最近才被自己踩出的路痕,加快了速度。
于是后面的那个同样提速紧随。
半晌,两个人距离一点没变。
“……”
林玦忍无可忍,转身回头,一声怒喝:
“你有完没完?这会儿还跟着我干嘛?”
距他两米多远的小舞装成聋子,权当没有听见林玦的质问,错开眸子,嘟起嘴巴,一言不发。
林玦咽了口吐沫,仍色厉内荏:
“我警告你啊!别再跟着我!”
毫无作用的威胁以后,林玦继续在密林深处行进。
“哒哒哒。哒哒哒。”
“……”
林玦扶额,深深叹息,只得停止步伐,侧过身子打眼瞅去。
少女螓首恰如其分的微微垂下去,沿着她妩媚的娥眉,却看不到熟悉的那双水剪般的双瞳。
手指搅动发梢,她我见犹怜的模样,竟让林玦一时说不出什么重话。
头疼啊。
“你到底要怎么样吗?算我求你,说句话行不?”
三天了。
回到史莱克学院痛揍唐三已经三天时间了。
不知怎么处理小舞与自己的关系,林玦索性便放任这少女随意发展。
本来自己也没对她的魂环魂骨有过什么企图,看在以前的情谊,最多最多,就当已经分了手的前女友呗!
更何况还没确认关系?
就算轻薄了几次,两记月刃也抵消了吧?林玦真是被痛击到心理阴影都出来了。
本以为自己和小舞从此能够岁月静好,只当他林玦已经死了。
可是小舞的做法越发让他疑惑。
她冷眼旁观林玦的作态,像只沉默的羔羊。
…
唉,逼疯男人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歇斯底里,而是一言不发地冷暴力。
毁灭吧,我累了。
…
林玦的声音不免带了些憔悴:
“对不起,小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揭穿你的身份的,我向你道歉,相信我,我很诚挚的。”
林玦摆出一副正经脸。
男人嘛,该道歉就道歉,为了女人,不寒掺。
小舞像个精致的木偶,完全没有反应,眸子里沉浸一摊死水。
自从回到史莱克,林玦这几日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全都不是她想听到的。
少年态度的变化固然让少女心酸,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
林玦尚不知她的深浅,只能通过少女细微的肢体动作判断少女的心思。
就在这时,少女终于说话了。
她的音色如过往一样平稳动听,清脆低婉,宛若百灵之鸟。
“封号斗罗可能就在此地……”
话虽然只吐了半句,然而小舞的这个时机把握的可谓是相当之好。正好卡在林玦欲发泄而不能,将将爆发的边缘时刻。
听闻此话,林玦不由一愣。
可真是身份调换了是吧?
这个借口,在林玦十岁以前经常被他拿来恐吓少女。
…
“小舞啊,你也不想被封号斗罗发现不对劲,是吧?”(慢慢走近威胁)
“你,不要,伱说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惊恐弱小无助)
“桀桀桀……”(得意yin笑)
…
屡试不爽的招式现在被这妮子学去了,现在还反过来拿捏我?
林玦难以置信。
“行啊,跟我玩这套?那你就跟着吧……”
无所谓的招呼一声,林玦决定给予她充分的自由。
继续向前。
少女松了口气,注视少年无情的转身,心神抑制不住放松下来。
迈步,二人亦如往日般亲密,如影随形。
……
宁荣荣回到木屋的时候,发现小舞已经回来了。
她站在窗台旁边,正在摆弄自己悉心移植的兰草盆栽。
联想到这几日学院若有若无的异常,宁荣荣心中一动,当即计上心来:
“呦,和你那个小情郎约会回来了?”
此话一出,顿时惊醒深陷情思的少女。
宁荣荣笑意盈然,看着走神的小舞慌乱的转过身来,等看清来人,才大大松了口气。
小舞忐忑的摸摸胸口,不满嗔道:
“荣荣,你说什么呢!”
几月的相处,二人已经十分相熟,这些玩笑,平常也是开过的。
不过这次宁荣荣可不打算就这么的放过小舞了。
径直到房间的左面床铺坐下,刨根问底:
“怎么,还不承认?你看看你这几天的模样,吃饭挨着,走路跟着,眼睛都恨不得长他身上去……”
宁荣荣吐豆子一样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小舞听了两句,脸颊刷的染上红晕,在看到宁荣荣戏谑的目光,终是承受不住,恼羞成怒。
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
“让你再说!”
两女双双扑倒在床上,小舞伸手去捂,妄图让大小姐停止对她的‘处刑’。
宁荣荣怎么能愿意,趁着小舞伸手的间隙,伸出白皙如玉的长腿,夹住对方腰肢,翻身压制。
一时间,两女互不相让,在这方狭小的空间翻腾起来。
屋内顿时活色生香。
最后宁荣荣这一辅助魂师最终还是不敌小舞这个战斗系的兽魂师,双手被缚在头顶,被小舞压在身下,再动弹不得。
小舞气喘吁吁,强撑威胁道:
“哼!还说不说了!”
这么一番纠缠下来,宁荣荣体力不支,出了一身细汗,可荣荣大小姐岂能就这么投降认输?
仍是不服,吐气如兰:
“……嘻嘻,这样啊……我懂了,你们在小树林里面,不会就是用的这个姿势吧?”
小舞万万没想到宁荣荣能说出这等的虎狼之词。
在恍惚中,她猛的联想到了什么,手上忽然就放松了力气。
宁荣荣准确的抓住了这个时机,可惜,刚才的‘战斗’耗费了太多体力,她只能勉强挣扎了下,便被小舞回过神来,继续控制。
“呸!”
小舞看得出闺中密友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剩下一张利嘴还在负隅顽抗,也就随她去了。
松开控制,躺在一边。
“我们才没有呢……”
这一说着,情绪不由得低落下来。
宁荣荣终于等到了时机。
她理了理纷乱的鬓角,侧过身子,貌似随意道:
“没有,没有什么?你别告诉我,林玦他不知道你的意思吧?”
小舞还是没有反应。
宁荣荣难以置信道:
“不是吧,姑奶奶,你们两个每天蜜里调油似的?别告诉我结果只是好朋友?”
见到林玦已经几天时间过去,小舞已经能够勉强从泥潭一样的思绪中挣扎出来。
但是林玦的态度,确终是不在如往常一般。
虽然失落,但是,这也是她早就有所准备的事。
于是,小舞难得吐露了半分心迹。
“都是过去式了……荣荣,林玦他和我……”
说着,心中莫名被一阵酸楚填满,另外的半分始终也无法言语。
宁荣荣顿时一头雾水,可小舞再也不说一句,她也不好再问。
“怎么林玦一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宁荣荣顿时浮想联翩。可她明智的没有继续询问,只把这关窍默默记在心里。
……
月明星稀。
“吱呀……”
木制房门不堪重负呻吟一声,旋即被一只毓秀柔荑轻掩,失去其刺耳音色。
灵动眸光转动间,确认周围无人注意后,少女挪动莲步,朝一个早就烂熟于心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走去。
裙摆飞扬。
出了烟火气味浓重的村庄,零星灯火逐渐被一片静谧的夜色替代,空余蛙鼓蝉鸣充耳环绕,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被漫无边际的黑暗包裹,少女对此却是无动于衷,只顾低垂目光,仔细地寻找。
似是不太适应这种秘密的行动,亦或者是因为这微凉的晚风。
她不由得紧了紧裙姎。
“大小姐……”
隐藏已久的影子终于等到了他今晚的目标,待宁荣荣低头凝视,这黑影已经半跪在地面,恭恭敬敬的捧上一物。
“这是……”
青色的裙角看不真切,但是少女如清幽山泉般汩汩行进的轻柔嗓音在黑暗中却是格外引人注目。
影子不敢拖延:
“此为宗主手书!”
宁荣荣面不改色,伸手拿起,后又取出一信,交给半跪人影。
“辛苦,请将此信交与父亲,去吧!”
人影再行了个宗门之礼,身形猛的一个恍惚,旋即再无痕迹。
…
并未着急打开信件去看父亲给她写了些什么内容,少女趁这个机会,顺着模糊月光形成的小径踽踽独行。
林玦与唐三的那场斗魂已经过去将近三天的时间了,但是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宁荣蓉仍是不免一阵感叹。
毫无疑问,那是她见过的同龄人中,最精彩的一场斗魂。
无论是手段,能力,决断,还是对魂技的运用,对战斗局面的把控,二人都做到了三环的极致。
只是很可惜,论硬实力,唐三失败好几筹。
为什么说好几筹?
因为宁荣荣发现,在战胜唐三的过程中,林玦并未使用第三魂技。
这是何等令人惊叹的战力!
相同魂力等级的魂师比拼,能够战而胜之已属不易,更遑论自缚一臂,限制自身最重要的一个依仗?
这至少证明,在三环阶段,唐三再无战胜林玦的可能。
“林玦……”
这就是她的目标。
可惜。
与此人的接触已近三月,然而除却普通的同学情谊,自己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步。
那林玦看似与人亲近,但是言语行动间却始终与她保持在一个不温不火的状态,实在让一向对自己容貌有相当自信的宁荣荣颇受打击。
一念到此,少女颇为失望。
“武魂殿的人,都是这么难缠吗?”
宁荣荣暗骂一句,有些恼了,不在胡乱猜测,信手拆开信件。
——
“荣荣吾女,见字如唔。
业已证实,武魂城中详字如下:白金主教而诺里斯弟子林玦,收受贿金三万余,限三日内逐出武魂城,无白金令特许,不得回返。
依为父断,此非罚惩重责,实则深藏拳爱回护之意。
其一,武魂城中暗流汹涌,为弟子记,其非修行良善之地。
其二,白金主教假借重罚弟子而震慑众下逐利虎狼,陟罚臧否,尽数遏制官僚之风,枢机总务内外清明。以此等手段踱之,主教实乃强干之能臣。
其三,白金主教而诺里斯修为已至封号境,然其非任长老之尊,留寨白金之位,是以教皇之下,最具实权者。
由此三点,林玦之事尚需再议。
……
吾女离家三月,剑长老,骨长老甚为挂念,不知现状?
安耶?乐耶?
女子屈于世俗,当审时度势,宁偏安于一隅,切不可与人斗意气之争。
宗门安好,勿忧。
”
——
内容并不长,可宁荣荣看了却有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眸光闪动间,自有一番考量。
少女最后收回信件,不知为何,并不着急处理,只是收回怀中。
“白金主教,封号斗罗……”
费心思怵间,画眉颦颦,恰如捧心西子,别有忧愁。
只论地位,林玦较之于她,也不差些什么了。
身份实锤,一切都要重新估量。
按照这封信件的内容,林玦在那白金主教的心中,其地位应该有相当之高……
那这岂不更是说明,自己做得没有错吗?
只不过,她宁荣荣的目标只是林玦和林玦背后的白金主教。而七宝琉璃宗的目标,则是武魂殿。
“父亲说要从长计议……”
可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到武魂殿完成内部整合,七宝琉璃宗哪还有机会上这艘大船?还是说像父亲一样,收一个皇子为徒,绑定在天斗皇室这艘破船上?
宗门的延续,只在此时。没有时间了。
恍惚中宁荣荣想起了儿时,年轻些的父亲将那个不知忧愁的自己抱在怀里。
“战争啊……风雨欲来!”
小荣荣不知什么战争,于是天真的问了:
“父亲,什么是战争?是打架吗?两个人斗魂的那种?”
面对花骨朵般女儿的困惑,宁凤致没有回答,而是慈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一个人若是想要打败他的对手,那么就必须先把松散的手掌收回,握紧成拳。”
宗主这样教导自己的女儿:
“只有这样做,收回去的拳头才会更具有力量!才能彻底的打倒敌人。”
彼时,宁荣荣懵懵懂懂的应了,并不解其深意。
她只看到了父亲的眉头紧锁,也听到父亲的呢喃自问声音。
“可它的敌人,都有哪些?”
现在,少女的目光混杂在深沉的夜色中,虽然朦胧,但她看的真切。
叹息了一声,转身欲回。
林玦是饵料。
宁荣荣是鱼肉。
于是他们相聚于史莱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