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跌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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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芙灵的情绪，泽鹿久久的沉默了。
更深层次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慢慢涌起，在他心中泛滥。
他慢慢的杀死了一个人，是曾经的泽鹿。
不，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杀死了他，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不说这些了。”泽鹿反握住芙灵的手。
“你说的很对，存在，就是价值。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们活着，师父会很开心。”
“谁都不能轻易去死，你也一样。”泽鹿说。
芙灵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两人再自然不过的牵手走在街道上，就像在散步。
“我不会的。”芙灵回道。
“说起师父，师兄，他是个怎样的人啊？”芙灵好奇了。
“他……他……”他竟犹豫了。
“他就是你见过的那样。”最后，泽鹿说。
芙灵原以为泽鹿会将更多他与师父相处的细节夸夸其谈，却没想到只等来这潦草的回答。
“我与他相处不多，也看不透他。”芙灵声音渐渐低落下来。
“或许，我只是他的工具。虽然说，我接受了自己作为工具的命运。”
“我知道师父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这事了结后，我大概率，还是一个神。可是，总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像是少了些什么，说不上来。”
“就像，我接受了不喜欢的事。”
“我……好像不喜欢这样，我也不想当个神。”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作为工具存在，我也是如此。若我是个神，我大概还是会像个棋子，被拨过来，拨过去。神，也会陷入勾心斗角的生活，更何况芸芸众生？”
“或许，这世上不应该有神。”芙灵感叹道。
神没了七情六欲，便只是工具。有了七情六欲，无论到了多大的天地，都逃不开爱恨贪嗔痴。
而神，无非是让这天地，有了一个更大的牢笼。
“我想，等事情结束后，就把神石还给熠鲮神君，我就去做个小修士，与青姐，和你在一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这样的生活就很好。”
“对，还有李钇……”芙灵突然想起了李钇，期待的表情瞬间落寞起来。
“李钇……到时候，他还在的话。”
泽鹿的脸上，竟有泪水流淌下来。
“那，师父呢？”
“师父？”芙灵一愣，看到泽鹿的泪水，心想他竟如此关心师父。
也对，泽鹿的命是师父救的，道是师父教的，他舍不得师父。
“师父，他就是师父啊，没有比他最适合做神的人了，他在天上看着我们遵循他的道义努力，也会开心的。”
他就该是高悬于天上不染尘埃也不容亵渎的神明啊，更何况，天庭的棋盘，他永远运筹帷幄，他会将天庭治理的很好的。
“不……”泽鹿松开了芙灵的手，独自向前走去，步伐踉跄着，失魂落魄的样子。
“若你……舍不得师父，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芙灵着急着追上前，扶住了泽鹿，安慰道。
“不……”泽鹿对她惨然一笑。
“师父会让我们如愿的。”
奇物阁，五楼。
阁主怀着尊敬又忐忑的心情接待着有史以来最尊贵的贵宾——魔主苍荛。
“弓箭？”阁主一听这个要求，更忐忑了。
“是到了一副弓箭，只是……”
“那弓箭虽是奇宝，工艺巧夺天工设计无懈可击，只不过一没有精魄，二是这弓箭还有副袖鞭，这两件配合无比精妙。坏就坏在，这袖鞭比弓箭先到，被不长眼的手下先卖出去了。”
阁主只能如实回答。
想不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阁主一阵后悔。
“他们还没走多远，属下这就派人将袖鞭追回来。”察觉到座上之人的威压，阁主伏地请令道。
苍荛点头后，阁主松了口气，立即安排下去。接着向魔主汇报起黑市的情况……
而在黑市的街道上，芙灵泽鹿两人被一队人马迅速围住。
领头那个还算礼貌，先是客套了一番，说是奇物阁搞错了，要将袖鞭拿回去，为表补偿，灵石奉还，还可另选一件高阶法器。
芙灵正觉着法器烫手，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正要答应。
却被泽鹿一把拉到身后。沉稳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我记得黑市的规矩是\\u0027买定离手，概不退换\\u0027。”
领头的笑容僵在脸上。
“莫非客官想坐地起价？”他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眼中出现阴狠的精光。
“这小的做不了主，请二位随小的移步到阁主面前再谈。”
“不，我们就想要这个法器。恕不从命。”
淡淡的语气，挺拔的身姿，被蒙住的眼睛窥不出情绪，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芙灵惊讶的看向泽鹿，心想他竟学到了师父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
但是他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我打不过那些人呢，那不是露馅了吗？
“师兄，这副袖鞭对我们没用，我们不如给了他们吧。”芙灵凑近泽鹿耳边，悄声说。
“难道你们还想大庭广众之下强抢不成？”泽鹿充耳不闻，反而提高了声音，挑衅道。
“师妹，让我看看你的剑法学的如何了。”高声话毕，泽鹿倾身到芙灵耳边，轻声道。语气截然不同了，变得调皮，轻快起来。
啊？芙灵目瞪口呆。
“嘿！就算强抢又如何，今日我就要看看你是真瞎还是假瞎，竟敢得罪奇物阁！”领头见那男子端的是芝兰玉树目空一切，一个小丫头一个瞎子，两人危机当前，还不怕死的咬耳朵。
分明是不把魔主，阁主放在眼里。
手下朝两人冲了过去，芙灵迅速拔剑，横挥出一招，剑意催发的剑气，将所有人震的后退。
大家目瞪口呆了一刻，领头更是不可置信，这小姑娘竟有一件那么厉害的法器，剑气的攻击力竟如此强大……
他的眼睛疑惑的在那剑上停留了一瞬，又在旁边的男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惊讶的发现他没有修为，是个凡人。
这比那件法器带给他的冲击力还要大。
凡人不能进入黑市，就算是误入结界，意识和五感也会陷入黑暗。除非有阁主和魔主的授意。
可是他们怎么会是魔主的人呢？难道，是天界的神？
有神职的神仙，不需要依靠内丹晋升修为，故而看起来是个凡人也未可知。
修士自渡劫飞升成仙后，内丹化神，已然成为身体里的一部分，也探不出内丹来。
领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管是神，还是仙，都够麻烦的。
他的心中忐忑不已。
可是自己今天必须要完成阁主交代的任务。况且魔主早就放下话来，就算神来了，也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也罢，就让他试试，这神仙，能有多厉害。
他召来一手下，让他回去禀告，自己蹬地而起，带着十足的穿透力朝包围中心的两人掠去。同时拔剑，朝他们劈去。
芙灵以剑挡住了这一劈，青灵嗡鸣起来，剑气大动，将领头震退几步。
拉开了距离。
芙灵知道这时该主动出击，但她放心不下师兄……
泽鹿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包掏出半截问心，对芙灵道：“不用管我，我看的清影子，用这半剑足够应付他们了。”
芙灵点了点头，和领主对起招来，但心中时刻惦记着泽鹿，关注着那边的战况。
泽鹿身姿灵活，和一群人打竟没吃什么亏。
她稍稍放下了心，和领主对打起来。
领头这时候还不忘劝道：“小姑娘，我劝你把东西交出来，魔主可不会管你是神还是仙！”
“废什么话，今天我要将你打得满地找牙！”芙灵能察觉到领头气势不足，好胜心起，大喊道。
她知道领头修为比自己高上几阶，但剑意剑气的配合明显不如她和青灵，所以她很想试试泽鹿师兄所说的“用低阶修为打出高阶修为”的感觉……
而那边泽鹿正专心应付着数道朝自己袭来的影子。
突然，泽鹿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竟是被一个人拉了出去，陷入一个脂粉香浓厚的怀抱，随即，脸上被人摸了一把。
“哟，这么俊俏的小公子，一个人打架多累呀。”柔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那女人紧紧的绑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泽鹿又羞又气，不知不觉，脸红到了耳根。
自己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三娘，别多管闲事，这是得罪了魔主的人。”几侍卫气喘吁吁的赶来，对妖媚的女人大喊道。
名叫三娘的女妖“唰”的一声收起手中蛛丝，单手搂住了被蛛丝绑的五花大绑的泽鹿。
“魔主？魔主来黑市了？”三娘喜色展现在脸上，但看到怀中的小公子，又有点不舍。
“你们不是打不过他吗？没用的东西。”她白了兵卫们一眼。
“正好，我抓他去见魔主！”说罢，她正要飞身离开。
芙灵看到这边的异变，没心情过招下去，将领头震开，便朝三娘方向追来。
转身的三娘察觉到一阵凌厉的剑气袭来，看到那剑已近在眼前，心上一紧，搂着泽鹿一闪，吃力躲过了那一剑。
但动作不似一人敏捷，三娘妖媚的脸上，被剑气划出了一道伤口。
芙灵趁那三娘惊慌期间，哗哗几下，将泽鹿身上的蛛丝迅速斩断。
“找死！”三娘气急，一把将泽鹿扯开，伸出手，发出蛛丝，朝芙灵扑了过去。
两人打斗起来，那边领头也加入了战局。
而泽鹿被三娘扯了那一把后，踉踉跄跄的跌入人群中，人的影子一下子散乱无比，周围还有听不清的噪音，这下真如瞎子一般。
他努力稳住身形，但周围人物杂乱，妖物顽劣，见刚刚还目空一切，运筹帷幄的神秘美人现在跌入尘埃，不免起了玩弄的心思，这个推一把，那个摸一把……
泽鹿被各种影子包围，却辨不清方位，他伸手摸索着，却连身形都难以稳住，气得两眼通红。
低贱的生物，染指高悬于穹顶的神明之时，有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正这样想着的他，伸出的手指突然被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