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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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都不会喝酒耶。”李钇拒绝道。“我待会要和祭司比骑射呢！”
“六皇子殿下。”青蕊端起酒杯，盈盈笑道。
“在座的哪位不是我的朋友呢，我听说芙灵和泽鹿过几天就要离开长安了，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怕是难得出现，不值得喝一杯吗？”
墒尹默默的笑了。
“六皇子殿下。我先敬您。”青蕊袅袅婷婷的走到李钇面前，李钇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
而青蕊泉水般的眸子直视李钇的眼睛。
“殿下性格真诚可爱，青蕊佩服。”
“谢谢。”李钇接过酒杯，甜甜一笑。
青蕊将杯子往他杯子一碰，妩媚的眼神里带了一抹嗔意，和李钇对视了一眼，目光流转间，饮光了杯里的酒。
李钇呆呆的举起了杯子，喝下了。
“祭司大人。”青蕊转身去到墒尹面前，蹲下身，动作优雅的为墒尹斟酒。
墒尹满意的看着她。
“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选自韦庄《菩萨蛮——劝君今日须沉醉》）
青蕊抬起酒杯，轻轻柔柔的说着，目光含情，巧笑倩兮。
“主子，我干了，您随意。”杯子一碰，她便仰头喝光。
墒尹将杯子端在唇边，慢慢喝着。
一转眼，她便离开了。
“芙灵妹妹。”青蕊拿着酒壶，在芙灵，泽鹿两人间坐下，慢条斯理的将倒满的酒杯放到芙灵手中。
这边泽鹿立即帮她接过多余的酒壶。
“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姐，我都有话跟你说。”
“姐姐。”芙灵看向她，眼神复杂。
她骗了自己，还不止一次。可是，她对自己的维护是真的，感情是真的。
可是这样的感情，也许都建立在自己跟随她，做她丫鬟的基础上。
能体面的告别，就是对她们之间最好的交代了。
“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了，希望你去到江湖，好好修炼，保护好自己。”青蕊失神的望着她，饮下酒，叹息道。
“人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世上多的是披着羊皮的狼，以后你要独自面对了。”
“姐姐，望你也珍重。”芙灵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不舍。
也许有一天，她们会站在一个对立面上，但是，这是她们双方都做出来的选择，没什么好说的。
她能做的，就是永远不会伤害她。
她喝光了酒，涩涩的滋味，让她皱了皱眉头。
青姐为什么会喜欢喝酒呢，一点也不好喝。
她望向青蕊时，她已经转过身去，面对泽鹿了。
“泽鹿，情这一字，误人误己。”她垂眼斟酒，抬眼看向他时，水光潋滟的眼睛含了一丝笑着，向火苗般微微颤动着。
“我欠你的永远还不了，望你今后吸取教训，勿要多情。”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饮下了酒。
泽鹿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双手捧起酒杯，掩面喝下。
他一直知道她的小聪明，小心思，他也知道她的不安分，（自己只是一个小杂工，小护卫，怎敢妄想留住女神呢？）他也知道她的恨和倔强早晚会像火焰一样将自己烧的面目全非，他不能让她变成那样，因为他知道，无论她变的多么面目可憎，自己都会被她吸引。
谁知道呢？也许是她长得太美了，自己见不得她哭，还是对自己又哭又求……又为她一边哭一边甜言蜜语一边将心中算盘拨的啪啪响的样子着迷。
为了她，自己早晚会将师父教给自己的东西忘光……
或许，她对自己有一份愧疚，恰恰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她心中便有一份善意，做事有一丝底线。
何况，自己现在百无一用，还让芊芊舍了一命去保护，已经无颜再面对任何人。
出了云泽山，自己便屡屡受挫，这或许就是自己的真实水平，再高的修为也一样。看不透人心算计，寸步难行。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她牵动着魔主的心，不愁得不到他的宠爱。
而自己，既然放不下心中道义，就只能承担失去她的结果。
青蕊敬了一圈，就转到墒尹身边，亲亲热热的挑逗他。
“主子，你喝了我的酒，就是对我有情了。”她躺在墒尹怀里，撇了一眼空空的酒杯，便伸手朝墒尹脸上摸去，媚眼如丝。
“那还用怀疑？”墒尹用扇子抵住她的下巴，“你的情，我怎能拒绝呢？”
说罢，朝她嘴唇轻轻一吻。
李钇看得这一幕，皱着眉头转过了头。耳朵也红了起来。
他们竟如此放肆大胆。现在变成明晃晃的了。
而自己算计了片刻，也只是摸到了芙灵妹妹的手，就害羞的不行。
再看其他人，都一副平静了然的样子，于是李钇便忍住了质问的想法。
芙灵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看到她们刚刚分开的场景，心想自己也该去敬一杯给祭司大人，便行动了起来。凑到桌前倒酒。
墒尹的扇子伸过来，制止了芙灵的动作。一抬眼，是他淡淡的神色。
“不用啦——”尾音拉的很长，温柔中带了一丝轻蔑。
“六殿下不是要与我比狩猎么？开始吧——”他朝李钇看去，胜负欲出现在他脸上，突然让他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好呀！”李钇当即答应，两人随即兴致勃勃的离开了凉亭，驾马远去。
凉亭内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分不清是更放松了，还是更冷清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青蕊瘫在栏杆上，面无表情，懒懒的问。
“等奚山围猎后，我们和六皇子一起走。”芙灵轻快一笑。
一听这答案，青蕊睁大了眼睛，心又绷紧了，忍不住“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你们就这么相信司玄？”她冷静下来，缓缓问道。
司玄？云泽仙君的本名，按理说青蕊应该不知道……泽鹿和芙灵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想道。
“你见过我师父？”芙灵眼睛一亮，问道。
“当然了。”青蕊放松的坐了下来。“主子见过，我自然，也见过。”
短短几个字，带来给芙灵，泽鹿的冲击是巨大的。片刻中，两人脑海中闪现过好几场激烈的风暴。
司玄，他们的师父，和苍荛勾结了？
不……不可能，泽鹿的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那明明是处处护着他，身体力行教他的师父，是在云泽山上受众生爱戴的神，是会去到人间降妖除魔的师父……是不顾他妖的身份收留他，指引他的师父……
怎么会和视生命为草芥，嗜血暴力的魔勾结，将利刃对准人，妖？
“青姐，你不要再骗我们了。”芙灵看到泽鹿难以接受的样子，对青蕊皱眉道。
她恨云泽仙君，所以说个谎言来分裂他们吗？可是，她为什么还要用欺骗这种方式呢？又和之前的逻辑对不上……
如果苍荛不知道李钇的真实身份，青蕊为李钇隐瞒了，那她此时也不该说这风险极高的谎话……
若是苍荛和师父勾结，那倒对的上这些不合理之处，只是，这个事实也太绝望了吧！
她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和泽鹿的崩溃。
“我看你们还是赶紧离开长安，找个地方躲躲去吧，不要再做拯救天下的梦了。”青蕊看到泽鹿的样子，语气也冷不起来了，放轻了声音。
她不能再说更多了。更何况她今天对他们说的一切，苍荛都会知道。将这事透露出去，已经在他的底线上面碰了碰。
“不可能。”泽鹿平静了很多。
就算是勾结，也一定是虚假的勾结，或许是为自保，或许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师父不可能是那样的邪神！
这样说来，他更应该和师父一起走了。
“芙灵，你失去了记忆，不记得师父了，但我记得，师父不是这样的！”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脸的委屈又坚定的对芙灵道。
“好好好……泽鹿哥哥，我信你。”芙灵扶住泽鹿，安慰道。
“你……”青蕊怒目瞪向那两人，一时气急，不知该说什么了。
也许，自己本不该告诉他们这个事，就该让他们满怀希望的走向一个骗局。
告诉了也无济于世，只会让他们更坚定守护师父的心。
“泽鹿，芙灵，你们还是信我一次吧。”青蕊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你的师父是个伪善的小人，他对你们越好，越靠近你们，你们就越危险。”
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邪神，怎么会对两个弱鸡徒弟有真情呢？况且，他还曾披着羊皮在他们面前扮好人扮的天衣无缝，若真的有一丝真情，他就该想到自己有一天露出真面目时，他的信徒该有多崩溃……那在此刻就不该靠近他们，而是远离他们。
除非利用。残酷的利用。
“不！我不信！”泽鹿推翻桌案的瓜果酒杯，射向青蕊的目光有着刺骨的寒意。
“你最会用花言巧语达到你的目的了，我不信你，我怎敢信你！”说罢，他捂脸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你不要管我！再说我师父一句坏话，我就……”他愣了愣，甩掉眼泪，抬起头冷冷瞥了青蕊一眼，道：“我也会让你不好过！”
“你爱信不信！”青蕊也来了脾气，大踏步的走出凉亭，来到箭场，气呼呼的拉弓射箭。
她目光如电般射向靶子，狠狠的将箭往靶心射。一时间，只听得到源源不断的“啾”“啾”声。
不管发生什么，他第一时间信的还是他师父，选的是他的道义。她已经没资格让他信，他也没资格住进她的心里了。
靶子渐渐模糊，浮现司玄可恨的身影的声音来，她眨了眨眼睛，动作更快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滑头奸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