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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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蕊背靠在一棵树上，凝神，将涣散的眼神凝聚起来，移到剑头上。
嘴唇早被咬破，有血迹留下，她伸出舌头舔干净，腥甜的味道。
虽然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但是没关系，她能忍到他妥协……已经赢了一筹。
她移动着箭，将它对准了一只停下脚步望向自己的鹿。
是一只母鹿，肚子鼓鼓的，像是怀了孕。它优雅的立在林间，伸长脖子注视着自己，一人一鹿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鹿的眼睛很清澈，如一潭清水，平静的看不出它的情绪。
也许是好奇吧，它歪了歪脖子，移动着脚步，还朝她走来。
青蕊的箭转到它的肚子上……最后艰难的转开，对准了另一只在林中慢跑的鹿。
她深吸了口气，将力气凝结在手臂上，慢慢拉开弓箭。
鹿在跑动，她不得不跟着鹿的方向调整身体，每动一下，就要承受更激烈的煎熬。
她闭上眼睛，将胸腔里的气息慢慢呼出，待睁开之时，眼中已经筑起了坚定的城墙，那一刻，她敏捷的调整身体，找准时机，将箭稳稳的射了出去。
射完这一箭后，她筑起的城墙瞬间崩塌，身子一松，滑倒在地。
她曲着腿坐下，手指抠进泥里，剧烈喘息着。
结果没有力气去看。
墒尹的马匹来到她面前，从上面丢下来一个白色药瓶。
她忙拾起，握紧药瓶抬头看向马上的男人。
墒尹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俯视她，语气也冷的可怕。
“你赢了，这是解药。”
此话一出，青蕊便迫不及待的打开药瓶，不顾形象的将药瓶举起，倒进嘴里。
待咽下药，身体里的巨浪真就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青蕊的喘息声渐渐平稳，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他的语气深沉。
他倒想看看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做到这个地步。
若是为了她的情郎——哼，得把他杀了。
青蕊不用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定是很生气的，那么，她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
“大人……”
“我不是大人，我是你的主子。”墒尹手上蓄上了灵力，一伸手，就将地上的女子吸起，虚掐上她的脖子。
他发现了，每当她甜言蜜语的时候，就叫自己大人，都是谎言罢了。
他竟然没有驯服她，这点让他很生气。更生气的是他明白自己原来从来都没有驯服她。
本来他可以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但是这女人，非要踩在他的脸上来告诉他吗？
青蕊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猛的将她放开。两人在马背上，衣袍挨着衣袍，但身子离得远远的。
青蕊侧着身子，扶着马背，抬起眼皮看他，眼中噙了泪水，但无惧意，七分清冷，三分委屈。
“主子。”
墒尹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她，压迫感重重。
“主子，我只是想向你求一个你爱我的承诺罢了。”
“主子，我爱你，我也想让你爱我，不要碰别的女人，不要爱别的女人。可以吗，主子……”
墒尹眉毛一跳，但神色还是冷的，他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开始露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来，还伸出手想抓他的袍子。
他用扇子将她的手重重拍开，嘴角勾起，有了一丝笑意，但眸子还是冷的。
不管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这个可笑的条件真够他生气的。
爱，是什么让她有了底气敢要求他的爱？他在嘲笑中又有了一些失望。
女人，不过如此。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爱？”他重复这个字，轻笑出声，声音里的冷意让人毛骨悚然。
“你觉得爱是什么？你爱我？我怎么不觉得？”
“爱是付出，也是占有……”青蕊捂着发红的手，低垂着头，声音因为虚弱格外的轻，却轻晰的传入墒尹的耳中。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的山崖出现了裂缝，有什么在逐渐坍塌。
“主子，我不该要求你。”她眼眸一垂，一滴泪落下。
“可是我这里，很痛。”青蕊的手抚向胸脯……
墒尹看着她，呼吸逐渐沉重。脑海里拉起了警戒线：矫柔造作，又想勾引我！自己可是令魔界俯首称臣的王，什么技俩看不清，若是因这女子的几句话就心软，真是惹人笑话！
他心中火起，猛然伸手死死掐住青蕊。将她凑近自己，让女子的目光不得不直视他。
“你说的很对，你确实不该要求我。”他咬牙切齿的说，眼神像是要活剥了青蕊。
“因为你不配，你若是真如你所说般爱我，就乖乖做你的玩物。”
青蕊垂下眼皮，掩饰自己平静的眼神。只有泪水如小河般淌下，痛苦让她皱眉，心中却是一片汪洋。
她赢了赌约，又像是输了，其实总比输好。
“既然你爱我，那你的心，你的命都得给我，要是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或是有二心，我会让你和你在乎的，都生不如死。”最后，墒尹阴沉沉的警告她。
然后，青蕊身子一轻，随即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她被墒尹甩在了地下。
“我看你最近有些恃宠而娇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
墒尹高声说完这番话，便驾着马跑远了。
树林一下子变得很寂静，只听得鸟雀的叫声，和风吹草木的沙沙声。
青蕊软下身子，索性躺倒在草地上，闭上眼睛，静静咛听。
猎物在意识到已经中蛇毒时，总要挣扎的，可往往到那时，已经逃不掉了。像狮子等体型巨大的，还要缠斗一番，到那时，拼的就是意志力了。
她的意志力不弱，墒尹也不算差，他毕竟是个王，不是人间那种庸俗匹夫……
他风流，却不算下流，虽然有时候很幼稚，但不算愚蠢，甚至在细节方面很温柔，哪怕面对一个玩物……如果他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或许他和她一样，不会爱，也无法完全去爱上一个人，更别说将自己的心力全用在一个人身上。但他不一定不需要“爱”。
青蕊则可以确定，自己不会爱上一个具体的人，也不会需要“爱”。她可以输出所谓的“爱”，可以是“欲望”的容器，她就应该是无往不利的。
如果墒尹需要她的“爱”，那他就输了……
这样想着，青蕊勾起唇角，惬意的笑了。哪怕此时自己如此狼狈。
只要有希望，那就活着，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筹码……
————
马场。
李钇驾马狂奔着回来，马背后拖着几只野猪———狩猎收获满满，他得意又开心。
待走进马场，才看到祭司沉静如松的站在那等他，双手绕胸，脸上神色冷的很，连带着周围空气都阴沉了几分。
李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默默的下马，走到祭司面前，探头细细观察了一番，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怎么啦？莫不是让猎物跑啦？没事！明天再接再厉啊——”说着，他抬手想要拍墒尹的肩膀。
墒尹将他的手拨开，冷眼射向嬉皮笑脸的李钇，低沉的声音隐含了愤怒。
“天色不早了，回府吧。”
“哎——明天我要找芙灵姑娘一起来玩！”
“随你！”
李钇开心一笑，将弓箭扔给马奴，跑向墒尹，才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来……少了一个人。
“青蕊圣女呢？她不回去吗？”
“你很关心我的属下？”墒尹突然转身，李钇着急刹住脚，两人才没有撞上。
关心？谈不上吧。李钇疑惑的望着墒尹突然变黑的神色。
“她跟我们一起来的，不一起回去？”李钇疑惑的怼他，再看墒尹的神色时，突然惊恐起来，“喂……你，不会把她杀了吧？”
墒尹冷哼着笑了。
“杀了又如何？”墒尹对上李钇的眼睛，突然间墒尹很想看他如何反应。
只见李钇的眼睛好像一潭深池里被扔了石块般，碰撞出摇荡的碎片来。
他吓得瞳孔跳动，颤声道：“不，不会吧，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呢？你们刚才还好好的……你……”
说着，他不自觉的远离了墒尹。
“你是仙人，你是救世主……怎么会滥杀无辜？”
凭心而论，青蕊圣女虽然手段狠辣，但为人坦荡，至今没有干出一件真正的坏事……她，应该是个好人。
“你为什么要杀她！就算是仙，也不能随便杀人，你视大唐的律法为何物？”李钇崩溃的咆哮道。
墒尹心中暗暗烦躁，他真的自己说什么都会信啊！司玄仙君那个老狐狸给他设定的程序真是无懈可击。
“我没有杀她，她做错了事，我让她在山中反省。”墒尹忍住气，扶额解释。
“那也不行！”李钇愣了愣，随即坚定起来，义正言辞道。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在山上过夜呢，何况山中那么多毒虫猛兽！”说罢，他转身朝马匹走去，“我要去将她找回来！”
找死？墒尹脸色一沉，伸出手来，李钇朝飞速的退回到墒尹身边。
墒尹一拍他的肩，这一掌在李钇身上就像有千钧重一般。然后，他的耳边传来了墒尹阴侧侧的声音。
“我管教我的人，殿下勿要插手的好。”
李钇心飞快的跳动着，他感受到了墒尹威压的存在，同时也突然对青蕊产生了理解和同情的情绪。
她不过是个徒有着尊贵名头，实际上被胁迫着，没有自由的弱女子罢了！
“至于分寸，我心中有数，希望殿下也是如此。”说罢，墒尹放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钇呆呆的上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