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嗜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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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长安城里的一次盛会————大祭司挑选圣女之日。
选圣女的地方在平时祭司讲道的大广场上，在那里，祭司讲出了许多新奇之言，放在从前，那是长安民众里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大逆不道之言。
“男子为阴，女子为阳，只有阴阳协调，才能登入极乐之境。”
“人有三样，骨肉，血脉，灵魂，骨肉最浊，也最重，灵魂最轻，只有将骨肉里的污浊去除，净化血脉，灵魂也能得到升华，方可成仙。”
“婴儿是阴阳协调的结晶，婴儿是人界最纯净之物，只是食五谷后也是造了杀孽，致使灵魂沉重，肉身污浊……”
……
“真是一些不知所云愚昧魔幻的东西，这是要将人类引向何处？”芙灵曾去听了几句，看着带着疯狂之色认真听讲的众人，愤懑的摇了摇头，后再也不去了。
如今，也只有努力修炼法术，才有力量揭穿这个装神弄鬼的祭司。她暗暗的想。
却没想到，那一天，青蕊突然告诉她，她要去站在那广场上，竞选圣女。
“你疯啦？”这是芙灵第一次发脾气。“那个祭司是个疯狂嗜血之辈，他选圣女也定是不安好心，你为什么要过去！”
“小灵儿，你是不是忘了，我从不是一个好人，我和祭司大人，才是一路人。”青蕊笑的又冷又媚。
她站在阳光背后，脸上附上了一半阴影，她的笑容，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又像多了些别的东西。
“祭司大人答应我，我就是她的圣女，他会为我重塑妖身，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还开什么店呢！”
“可是……我们在一起分明很开心，还有，泽鹿道长……”芙灵眼里闪着泪光，踌躇道，“道长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他了吗？”
“你不是坏人，你是我的青姐，如果你是坏人，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泽鹿道长为什么会喜欢你？”
“你不要跟祭司混在一起，泽鹿道长就快回来了，有高人在，那个祭司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祭司大人，只有天上的神才能匹敌，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意已决。”青蕊转过身去，轻声道。
“我这些天教你的东西够你开一百家店了，替我跟泽鹿道别，从此我们形同陌路，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青蕊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青姐！”芙灵气急，动用法术，淡蓝色的法力自她手指流出，捆住了青蕊。
“与虎谋皮，焉能善终，你这么聪明怎么不懂？他这样的人怎会真心帮一个凡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青蕊想动身，但法术将她牢牢捆住，她低头静静的看着腰间那一小波蓝色的星流。
“想不到，你的进步这么快。”青蕊轻轻感叹道。
“我的法术没有了，只能依靠于你，这不是我想要的。被利用又怎样，我该庆幸自己还有用。还有，我一直在骗你，我一开始就骗你你是个凡人，就是恐慌自己无依无靠。现在我既有了依靠，你自然是对我毫无用处了！”
芙灵睁大了眼睛，默默消化着青蕊的话。
她该感到愤恨？生气？难过？鄙夷？不，都没有，只有心中沉沉的钝痛，不知道是什么。
“还有，我若恢复了妖身，定是要找那道士报仇的，我知你不爱弑杀，所以这事只能我自己来。放开我。”
“那泽鹿道长呢？他是什么？”
“我也利用了他，我本想坏他道心，引他成魔，谁知道他轻易就失了灵丹，真是毫无用处！”青蕊的语气更冷了。
她幽幽的目光看向惊讶的女子：“放开我吧，芙灵。”
“人各有道，看来，我们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芙灵像是失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
法术一消失，青蕊就大步离开了，没有回头。
——————
长安城中心，广场。
这里已经聚集了几乎全城的观众，不仅仅是因为大祭司的号召力，还因为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精心挑选的美女。
甚至连邻国的异族美女也闻声而来，像只波斯猫似的亭亭而立着，散发着神秘高贵的气质。
众人贪婪的目光留连在众女子身上，一边暗暗期待着，不知道大祭司挑选圣女，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听说大祭司放出话来，圣女必须是极纯极阴的女子，美貌是必须的，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是命定之人，是让大祭司一看到她，就能产生灵魂共振的女子。
众女子也暗暗期待着，希望自己是那个美的摄人心魂的大祭司的\\u0027命定之人\\u0027，因此，各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除了青蕊。
她无心打扮，依旧穿着干活时穿的麻衣，垂下眼眸，面无表情的站着。
“唉，樊梨，什么味啊。怎么一股铜臭味儿飘过来啦。”一阵尖酸刻薄的话飘进青蕊的耳朵。
青蕊缓缓抬起眼皮，看向出声的那人。
是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长得倒是肤白貌美，此时，女子正站在她一旁，斜眼瞪着她。对上青蕊的目光，便转过头，冷哼一声，端正了仪态，一副耻高气昂的样子。
明明今日是阴天，她旁边却站了个丫鬟，专门为她打着伞。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青蕊细细想了想，来香楼的客人那么多，自己脑子倒也清醒，记得面目。只是这个女子一直未曾见过。
“你一个低贱的商人，怎配认识我们小姐？”丫环开口了，如出一辄的高傲刻薄。
“确实不配。不过小姐倒是记得我这贱人，我这贱人却不认识小姐，真是荣幸呢。”青蕊淡淡道。
此话说的高馨月心中不是滋味，虽是句句自贬，但感觉自己也被贬低了，是错觉吗？
“青娘做的生意长安城里谁人不知呢，只不过，一个迎来送往的商人认为自己担的起\\u0027冰清玉洁\\u0027的圣女，巴巴的跑来参选，真叫人笑掉大牙。”高馨月以袖掩住口鼻，同丫鬟对了个嘲笑的眼神，嬉笑起来。
“我既被允许上这台，就说明我有竞选的资格，小姐还是多关注自己吧，若是我的铜臭味熏着了小姐，我会离小姐远远的。”
不想与这无知女人逞口舌之争的青蕊果断的换了个位置。
高馨月看着淡然的女人远走，气的不行。
“她是不是看不起我！她竟然看不起我！”高馨月一肚子的委屈，愤怒。
本来她来到这里就是偷偷出来的，家父与她大吵一架，甚至为她下了通牒：若自己执意要来，便不是高家的人。
好在主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好好安慰了自己一通，又买通了下人，答应会劝慰父亲，她才得以出门。
那个时候她看着主母慈爱的脸，忽然找到了些母爱的感觉。
她一定会当上圣女的，高馨月想，自己是高家的嫡女，血脉纯净，放眼望去，哪个女人的地位也没有自己这么高，而自己又长得这么漂亮，原是要进宫的。
可是进宫有什么好的，就算当了皇帝也就那样，战乱来时依旧如丧家之犬般。
那日她一见墒尹，心里就全部是他。他是天上的神仙，定是的，因为地上没有那么好看的人。从此以后，墒尹每一次出宫她都未曾缺席过，只为短暂的目睹一番天神的容颜。（每次都看痴了，至于他讲道讲了什么，听不懂。）
何况墒尹无所不能，权倾朝野，民心所向……
只是，她看那个女人也来了，心中不爽已到极致。
她凭什么来？一个市侩的贱女人，就因为墒尹主动来过她的店，就有了底气来这里了？
长得那么漂亮，气质那么风骚，也不知道她平日里借着做生意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没事，反正她会落选的，自己会好好看她的笑话。高馨月一番丰富的心理活动后，终于把自己心中那口气缕顺了。
“大祭司到————”一高音传来，众人立刻骚动起来，人人都朝轿子的方向看着。
轿子平稳而快速的移动着，在广场最高处停下。
墒尹优雅的下轿，坐于中心的紫檀木椅中。
他今日穿了深蓝近墨的长袍，一米九的身高将袍子穿的浑然天成，袍子上点缀着金色纹饰，更显的又邪又傲又贵气，最让人疯狂的是，他今日未以袍遮脸，将自己美貌的脸全部露了出来。
秀丽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如山峦般清晰又隐约的脸部线条…小巧的方方的下巴，若不是那双眼睛实在魅人和野性，那张脸定会让人误以为是个仙气美人。
台上的女子皆是目露惊艳之色的望向墒尹。
而墒尹气定神闲的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青蕊的目光。
她怎么走到某个角落去了，还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不愿被自己选上吗？
怎么还穿着这么丑的衣服？当真是不愿？
他印象中的青蕊，应该是会穿着最美最露的衣服，扬起骄傲的脸对上他的目光。
墒尹突然心里有些沉闷。得了，那就不选她了，那时候，她是失落还是惊喜呢？
正在墒尹烦闷间，突然台下惊呼声起。
就见一女子突然飞起，速度极快的飞向中心那人。
众人只看到女子模糊的飞影和闪着寒光的刀刃。
墒尹抬眼看向越来越近的身影，轻蔑一笑，太慢了。
他懒懒的抬起手，一股紫色的影流自他手指流泄而出，瞬间缠上了那女子。
影流如风暴般淹没吞噬了那个女子，只听得女子一声悲惨的哀嚎，那哀嚎只起了个头就骤然寂静了。
影流涌动的速度慢慢变慢，最后消失了，半空中只剩一枚发着血光的圆丹。
众人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半空中的那一幕，有透明的液体飘然洒下，也顾不得去擦。
大家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