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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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现在的日子是我想要的，我在靠自己争取能争取的一切，并且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会毫不犹豫的连通魔界，成为你的敌人。”我直视他，冷冷的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我是不可能跟着你的，不想走到那一步的话。”
“那那个男人呢？他是你什么人？”泽鹿低下了头，半张脸埋入阴影中。
我的心突然好痛。接下来的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也许是在梦中的相处，让我竟然对他有了感情，不然，我本可以利用他对我的爱的。
“他是我的逢场作戏而已。”最后，我说。
“所以你追求的东西，需要逢场作戏来得到吗？”
“是啊，凡人哪能事事如意呢？”我对他露出嘲讽的淡淡笑容。“仙长成仙一路顺遂，一定没体会过\\u0027求而不得\\u0027的感觉吧！”
“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鸠止渴。青蕊，有什么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泽鹿痛心的质问道。
“饮鸠止渴……是啊，我快要渴死了。”我直直的盯着他，唇边绽放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没有到渴死的地步，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是不是？”
幼年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来，被排斥，被抛弃…被欺凌，唯一护过我的姐姐被大雪夺取了生命。
“你们……若是不急的话，找个地方慢慢聊，我听说望仙楼的酒特别好喝，还可以纵览全城风景。”见我们都不再说话，芙灵左顾右盼的开口了。
片刻后。
我坐在望仙楼的屋顶，一边细细品尝着桃花酒，一边看着芙灵兴趣盎然的缠着泽鹿玩御剑，嘴角弯了弯。
这是少有的放松的时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什么都抛下，站上泽鹿的剑。
可是，不行，我是个凡人。云泽仙君刨我妖丹的时候亲口告诉我，我这具身体再无修仙可能了，我会饿，会困，会累，也会生老病死。更坏的事他还没告诉我，那就是，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愤怒，渴望，索求，失望，痛苦……每一种都是折磨。凡人的自控力无法承受我喷薄的欲望。
跟不上，这具笨重的身体跟不上……
我本来已经修炼成精了，我本可以随心所欲做一个拿捏弱者性命的妖，我甚至可以周旋在魔主仓荛身边，完成屠灭仙界的大业。可是，一朝之后，我就被打回原型。云泽仙君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竟被你玩弄至此……
仓荛和魔界现在毫无踪影，时间流淌而过，也将我的希望渐渐熄灭。我已经不指望仓荛能找我了。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个凡人，对他来说不堪大用。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呢？我望着芙灵和泽鹿玩闹的身影，沉思道。
很久之前，我将从魔界带来的春蚕用在了芙灵身上，那春蚕一入她的体中，就在一刻不停的编织着欲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效果。
她永远那么正义和良善，这让我愤怒又害怕：她终将又抛弃我一次，我早晚会失去她。
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我又看向泽鹿，目光深邃。
他和芙灵一样，都是清澈的人，但又不一样，他爱我……
他每每靠近我时脸色通红，他撞到我取妖丹修炼却选择隐瞒，甚至，面对我的接近，他说要给我一个凤冠霞披的婚礼……
或许我可以利用他的爱，留他在身边，甚至，将他引入魔道……
只略一思索，我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泽鹿。”我走过去叫住他，“带我御剑飞行吧，我好久没有那种感觉了。”平静忧郁的眼神在月光下缓缓流动，微醺的醉意让我的脸如水蜜桃般玲珑剔透。我知道，那一刻，我一定是楚楚动人的。
“好啊……”泽鹿目光闪动，欲言又止。“那好，我先带你们在杭州城里飞一圈……”瞬间，他开心起来。
“仙长，我就不去了，青姐，我要帮你看着吴恒大人，要是他半夜起来就麻烦了。”芙灵笑道。
我知道她这样说只是借口。浮云香的威力她是懂得。她看清了我们之间的情谊涌动，想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思索片刻后，我答到。
—————
送芙灵离去，便是我们两人的时间。
我倚靠在泽鹿胸前，低头看向脚下繁华热闹的杭州城，轻笑道。
“泽鹿，你知道吗，这人世间无论繁华还是荒凉。置身其中的我，都找不到容身之处。”
这是一句真心话。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我可以放任自己脆弱一下，因为我的脆弱会被人稳稳接住。
“我知道。”泽鹿撰紧了我腰间的衣角。“也许，我……”
“不。”我冷下声音。“我的心不会靠这个填满。”
我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俗人的生死，我也不会安于和一个人拥有一个家。“家”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满脑子想的是权利，掠夺，掌控，复仇……
云泽仙君，他总是一次次夺去我珍视的东西……
这些话，不适合现在说，我于是将它咽了下去。
“泽鹿，你爱我吗？”我转而问。
泽鹿久久没有回答。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我转身，抱住他，抬起头望向他微微慌乱的眼睛。
“爱是熊熊燃烧的欲火，是无穷无尽的索求，是失去理智的坠落……”
“不。”泽鹿手抚着额头，摇了摇头，皱眉道：“仙君说，爱是奉献，爱是隐忍，是无关欲望的，世间最沉重的感情。”
“仙君。”我失神道，“云泽仙君把你教的像忠诚信徒。可是，他对我很坏，我恨他。”
“青蕊，是我们都做错了事。”
“不。这样的惩罚对我太残酷了，他高高在上，拥有无上法力，却要用这样的方法惩罚我，难道我被这世间捉弄的还不够吗！”我流下泪来。
“难道就因为我是妖，没有按照他定的道路修行，就要将我狠狠拍进土里，永无翻身之日？”
“你睁眼看看这世上，比我卑鄙比我算计比我自私的人多的是，你也可以去看看那些所谓正派人士，所谓神仙，哪个没有杀戮，为什么他们还过的好好的？”
“可是……”泽鹿叹了口气。“仙君行事自有他的道理。”
“也许是真的，为了大道。”我挂上嘲讽的笑容。“我在人间见的多了，人命与权势者的追求相比，不值一提。神仙打架，央及池鱼，对不对？我就是那个池鱼，刚好赶上仙君那几天心情不好？”
“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仙君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怎么样呢，总之，我的一生都被毁掉了。”
我期期艾艾的说着，眼中的泪水望向他的那一刻，化成一汪春水。
“泽鹿，今天以后，你尽管去实现你心中的道。不要管我了。”
“我不会跟你去到仙门，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不想守护愚蠢贪婪的凡人，我也不想以一个凡人之躯，成为你的拖累。”
“你不想成为我的拖累，是不是说明，你有一点在乎我？”
“那又怎么样呢。”我偏过头去。“我不会依赖你的保护。我更不想等到我满头白发那一天，你还是这样年轻的样子。到那时，我该用什么样的面貌面对你？”
“只要你接受我，你就是我永远的妻子。”他眼睛如星般闪耀着，坚定道。“我们可以去道长面前立誓，以天地之力为约束。”
“不。”我摇头，“天地之力约束不了我们的心。”
我的手指戳上他的胸膛，“这里，不受任何管控，你相信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当我有一天年华老去，举止粗鄙，你还会向现在为我心动。”
“更重要的是，我接受不了我要以这样丑陋的样子，出现在在乎的人身边……”
“不……青青，你要我怎么办？”泽鹿皱着眉头。烦躁不已。脚下的剑也感知到他的心情一般，嗡鸣颤动着。
“我想要恢复妖身，想要长生不老。有可能吗？”片刻后，我半是质问半是期待道。
“不可能了，每一个被仙君取了妖丹的妖，只能做一个凡人。”
“呵呵呵。”我哑然失笑。
“既然如此，那我要你为我舍弃修为，平凡的过一辈子，你愿意吗？”我仔细的看着他，不肯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果然，他犹豫了。
“我知道的，你不会为了我放弃道义，放弃修为。”我的心里涌起真正的失落来。
“我知道你一路走来，很辛苦。我理解。一点也不怨恨你。”我对他微笑着。“我怎么忍心将你困在俗世里一辈子？你本该永远意气风发，澄澈干净啊。”
我的手指弗上他微乱的发丝。
假的，都是假的，我满嘴谎话，用美色和柔情编织一张精致细密的情网，全是因为你是我最值得的猎物。
“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我有时候也会回想，如果当时答应你，是不是现在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我垂下眼眸，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
“放我下去，这里的风太冷。”最后，我说。
我们最终在一处山峰上落下，月光很亮，能清楚的照见他脸上忧伤，挫败的表情。
他背着剑倚靠在竹枝旁，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转过身，默默褪下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