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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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做什么呢？”我心下了然，故意问道。
“奴婢犯下大错，求主子不要与奴婢计较，奴婢再也不敢了。”春花颤颤巍巍的说着。
“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错？”我在桌旁坐下，冷冷的俯视着春花。
“我……”春花抬头看我神色，忍不住抽泣出声“我，一时鬼迷心窍，弄坏了主子的舞服。”
“是吗？这是为何？”早已料到的我，心平气和地问道。
“我……我见舞服漂亮，便拿来观赏，没想到那连接处坏掉了，我怕主子责罚，便没有告知……主子，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脸恳切的看向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你还想骗我？你以为自己这点小伎俩还能骗的了我？”我冷笑的盯着她，双眼迸发出恶毒的光来。
她的身子一下子颤抖的更剧烈了。
“看来你并没有诚心坦白，我非要你的命不可了。”我伸出手来，将桌上银钗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
“春花，你从实召来吧，看在你诚心的份上，主子会放过你的。”芙灵开口了。
春花这才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是她受人所托，为了几两银子就做了这陷害之事，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我赶跑的，又在柳公子厢房里煽风点火的妓女，红芳。
那个红芳，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看来我是该好好教训她了。
“好，真好，为了钱财就可以出卖主子，春花，我留不得你了。”
今日见了那么多人，实在疲惫的很，再加上得了若雪的橄榄枝，心情亦是不错的，对于春花这档子事，还是速战速决吧。
“不要啊主子，求主子饶了我吧，春花再也不敢了！”春花惶恐的伏地求饶。
“我记得你之前很厌恶身在妓院，怎么今日倒求起我来了？你觉得我还会留一个背叛我的人在身边么？”
春花摇头不语，泪眼朦胧的看向芙灵。
芙灵亦是一脸失望的看着她。
“春花，既然你跟了我们，却又轻易背叛，为利害人，你的家人有教过你何为贞洁，难道没教过你何为忠诚吗？你和你鄙视的妓女又有什么区别呢？”芙灵字字珠玑，一番话说的春花羞愧不已。
“芙灵，你也看不起我吗？”春花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我和你不同，你和青姐可以以姐妹相称，而我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奴婢，我想攒够自己赎身的银子，我想早日脱离这里，或许赚到银子，爹娘就可以接我回家了……”
“是啊，你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败露吧。到时候我们自顾不暇，自然没发现你跑了。”我冷笑道。
“……”春花无言的低下头来。
“哼，事情没在败露的那天，没有人会真心的悔过。”我嘲讽的看着春花弱小的背影。
“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我会把你卖进桃花胡同里，我要你和你厌恶，恐惧的一切在一起，逃脱不开。这就是背叛我的代价！”
此话一出，春花和芙灵俱变了脸色，我看着春花跪在我脚边惊恐求饶的样子，只觉得心中郁气消散。
不经意间瞥见镜中的我，女人得意的微笑还未消失，虽还是一副花容月貌，却莫名丑陋扭曲。
我在芙灵面前就是这种样子吗？我慢慢垂下了嘴角。
没什么可高兴的，只有弱者才能满足于被春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求饶着。
满足口腹之欲后，我虽犯下杀戮，但也执着于打败旗鼓相当的猎物，甚至以靠智取为乐趣，怎么现在……我竟要靠一个弱女子的恐惧获得快乐！
“青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她呢，她的过错尚轻，且主动承认了，你的惩罚太恶毒了！”芙灵站出来急道。
“恶毒？”我虽心虚，但这两个字刺痛了我的心，又快又猛。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已容忍她多次冒犯，这次已经是我的底线，我惩罚她也成了恶毒？”
“这样惩罚是为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教训她不要害人吗？可是这样带来的只会是仇恨，她的一辈子就毁了，她只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悔过，为什么不早点逃离你！”芙灵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的我心中一颤。
“你总是这样心善。”我定定的对上芙灵坚定的眼神。
“只是你的心善用在凡人身上有意义么？凡人做的恶得不到惩罚，就永远都得不到真心的悔过。凡人只会因为畏惧而臣服，她恨我又如何，我若不教训她，她永远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该教训，但我们把她送入桃花胡同，比杀了她还无耻。没有人不会犯错，只要勇于承认，我们都该给她个悔过的机会！请青姐从轻处罚，将她贬走，永不录用便是！”芙灵毫不让步。
“是吗？那你问问赵春花，她是愿意被杀还是去桃花胡同？”我冷笑道。
“不用问了，我替她选了，第三条，放，过，她。”芙灵毫不退让。
春花颓废的跪在地上抽泣着，想必刚才，她也做了一番选择。
良久的眼神交锋后，我抚了抚微痛的额头：“随你吧。”
我本有心放过。更何况若我今日做的太绝，难免伤了芙灵的心，为了一个小婢女让芙灵对我心生嫌隙，实在不值。
与芙灵的无数次交锋，我都败了，我本就该败，败这一回也无妨。
“春花，青姐宽宏大量放过你了，还不快谢恩。”芙灵这才露出笑脸，提醒春花道。
“谢谢主子不与小的计较，春花会永远感念主子大恩大德！”春花喜极而泣，殷勤的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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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灵送春花离开了，夜色已深。
群花会已经落幕了，情雨楼的灯笼亮起来了。女人们的调笑声隐隐传来。
我点上蜡烛，将若雪送来的纸张粗略看了一回。
“大人偏爱柔弱，温柔的女子。”
“大人脾气喜怒无常，因是缺乏关爱所致。”
“大人喜欢水蓝色等清淡的颜色，不喜大红大绿……”
这吴恒大人的性格，和我预料的大差不差。
……
芙灵眉眼弯弯的从外头进来，我心下不爽，冷笑道，“看来你对春花情谊很深，我倒成了那个狠毒的。”
“怎么会呢，青姐。”芙灵凑上来，抱住我的胳膊。
“我们之间的情谊谁也比不过的，你不会吃春花的醋吧！”芙灵捂嘴笑道。
“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动作都逃不过青姐的眼睛，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杀伤力呢，青姐放了她，她还会感激不尽的。”
说到这里，芙灵顿了顿，垂下眼眸继续说道，“我也会感激你的，我不希望我依赖的姐姐是个步步紧逼，不留余地的人。”
一番话说的我没了脾气，我粗粗略过这个话题，又与她调笑了一番，便进入了正题。
“你说，今日的若雪说的那番话，可信么？”
“我觉得可信。”芙灵细细思考了一番，回答道，“她主动向我们透露想离开的事，又给了我们这张纸，就是给了我们把柄，可以体现她的诚意。”
“是啊，”我赞赏的看向芙灵。她的分析确实很合理。“有趣，竟有人会放着富贵权利不要，选择浪迹江湖？她有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在江湖生存？”我感叹道。
“这是她的事了，或许，就如她所说，她的志向在于清风明月，山川河海。”芙灵所有所思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微弱的一缕香。
“芙灵，你五感灵敏，你去到若雪的屋子里时，有没有闻出，她焚了两种香？”
“焚两种香？”芙灵疑惑的眼神看向我，摇头道，“芙灵对香味不了解，闻不出来。”
“会不会是她自己调配的独特熏香呢？”
“不会，那香味并不融合。”我皱起眉头，思索着。
“我不太懂。青姐。这和你们的合作有关系吗？”
“虽然没有关系……”我缓缓回道，“但小心起见，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这样一说……”芙灵的神情陡然认真起来。
“那天在若雪姑娘房中，我倒是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哦？”我抓住她的胳膊，示意她说出来。
“我也不确定……”芙灵迟疑起来，“是猫狗还是别的动物，断断续续的低吼声。”
“若雪在她的房间藏了只动物？”我大感兴趣，勾起了唇角。
平日里并没有见过若雪有养什么宠物。是什么动物，需要她藏起来呢？
“这么一说……那香味很可能是若雪特意燃起来盖住动物的味道的。”
“青姐，这是若雪姑娘的秘密，我们……”芙灵咬起嘴唇，迟疑的看着我。
“自然也是我们的秘密。我只是好奇罢了。”
“芙灵，你多多留意她们，想在房里偷偷养只动物可不容易，总会露出破绽的。”我胸有成竹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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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就这样过去。我以被“吴恒大人在群花会里唯一重赏的女子”出名，被人认为是他的新宠。自此赤手可热起来，众人花费重金看我跳舞，只为一睹容颜，银钱滚滚而来，穿戴名贵亦不用为银子发愁。
但其实，吴恒大人自那日露面后已有一周没来情雨楼了。
我搬了新阁楼，离若雪的房间很近，若雪这一周来亦是没有见过吴恒大人，我无事便想登门拜访，谁知她却是像是刻意躲着我。我没有进那房间的机会，自然也无法确定什么。
偶尔在走道碰面，若雪才会和我闲聊几句。
又是一次碰面的一天。
我刚刚目睹了若雪被劝酒的窘迫，没再多问，只是问道：
“真的没关系么，没有吴恒大人的偏爱，只怕你还未离开这里，就要被欺负了。”
“无事。”若雪淡淡一笑，“就算我成为一个弃妇，也足以应付他们了。”
“也只有你，说什么都能让我相信。”我感叹道。
“你一定很好奇，吴恒为什么没有找我们任何一个吧？”她突然问道。
“当然了，难道若雪姑娘知道原因么？”
“吴恒这些天在忙扩建城池一事。没过多久，他就会来了。”若雪看向我的笑容里，带着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