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灵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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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谷密室中，一个一尘不染的像是仙子的女子立在黑暗之中。她目光傲慢，轻轻的掀起被帷幔遮住的坛子。一丝光亮照来，她嘴角不由得上扬，像是见到猎物般的喜悦，坛子发出阵阵恶臭，她却直接将手指伸到坛子里面摸了摸。为了制作这些东西，可是耗费了不少她的心血。一百年了，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昏暗的烛光照在她扭曲的面容上，坛子里的被砍掉四肢的怪物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蛆虫，他们没有舌头，只会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眶上只留着两个窟窿，结痂的疤口像是一条狰狞的蛇遍布那些怪物的全身……
“漓尤，可还满意。”毒公从黑暗中显出面目，一张变异的脸上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那是上古巫祖的祝由术！他脸上是得意的怪笑。“阿爹办事，漓尤又怎会不放心……只是那个废物却还不知道我真正的的面目，等漓蚩彻底和她决裂，便可为阿爹所用。您成就您的帝王之梦，女儿便可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仙娘！”漓尤的眸子闪着光，那是对信仰已经步入走火的状态！
一百年前，尸王祸世，神魔与神主大战尸王，最后在两人的合力之下，尸王终于被永世封印。可是尸王身上的一股怨气却滋生了邪念。那时，整个人间受到重创处于恢复之中，有一个戴着鬼面佛面具的女子找到了漓疆的族长，那人便是当今的毒公。她告诉当时还只是漓疆族长的毒公：天下大乱，群雄争锋，有雄才大略之人应当做这乱世的领袖！后来毒公禁不住权利的诱惑，甘愿放弃族长之位，修习那女子给他的上古禁术，成为雄踞一方的漓疆霸主。后来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便是漓尤。漓尤生来对巫蛊之术敏感痴迷，依照族中规定，漓尤成为了整个漓疆最为厉害的巫师，可她的野心愈加膨胀，想要成为仙娘，于是便利用毒公想要称帝的野心，教唆他炼制人彘，开坛做法，一举两得！
后来，两人便设计，漓尤被逐处毒谷，成为圣女洞主，借悬壶济世的医术，暗中将那些人送往毒谷，借毒公之手为她炼制祭品。又将此等罪名扣到大巫师江九欲的身上，让他成为人人所唾弃的魔头。而她又在漓蚩面前装作一副好姐姐的模样，让他甘愿为自己牺牲，成为毒公手下最忠诚的死侍！
毒公将一枚毒药交给了漓尤“等漓蚩回来后，我会叫你们见面，你只需要哄他吃下即可。”那一尘不染的宛如仙女的女子拿过，冰清玉洁的面容上露出恶毒之意。
漓蚩啊，你可别怪姐姐心狠，等我成功位列仙娘，你便可成为整个漓疆最高贵的祭祀官了！
女子大笑的离开，话说，此事能顺利进展，还多亏了那女子的出现。
到达灵山，她必要过了弱水河，穿过毒蛇山和瘴气林，走过浮屠云梯，才能见到那灵山老道。女子看着面前的云雾缭绕，拿出玉昆扇便散去了白茫茫一片。突然，一个粉面稚童立在河边疑惑的盯着那个闯入弱水河的女子。“你是谁家小孩儿，你父母呢？”稚童头顶着两个丫髻，撅着粉嫩的小嘴笑盈盈的小跑到了司音音旁边，她勾住女子的手指，声音软糯，“我是青玉王的女儿，青玉族的小王姬。我叫青玉月曦。”稚童倒也是不怕生，拉着司音音的手就要向弱水河畔走去。
如此说来，她便是祢桀的女儿了。
“月曦，你跑去哪儿了？”“父王，我在这里。”小女孩儿拉着女子的手就向一座宫殿跑去。那人却怔住，眼里含着猩红。“殿下……”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也没有想到能在此处见到那个女子。时间恍若静止，她笑着道：“我回来了……”
祢桀站在一旁，感叹时光回溯。“当年是殿下救了我，今日殿下需要帮助，祢桀定抵力相助。”
女子淡然一笑，“都过去了，我已不是魔尊，你也不必再唤我殿下。青玉一族在你的带领下，已然恢复如初。”祢桀施法，一只青色的大鸟振翅盘旋。青鸾嘶鸣一声，那女子便跃到了青鸾神鸟的背上。殿下，珍重。
弱水不断的涌出神力，似是要将半空那人给拽下去，青鸾奋力飞跃，祢桀吐出几口血。终于，那女子跃过了弱水。“你明知控制青鸾神鸟要耗费你半生的修为，又何必如此执着？”青玉王妃急忙扶住收了伤的青玉王，对此表示十分不理解。青玉王摆了摆手，仿若瞬间老了十多岁，他看向女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子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年若不是殿下的神力叫我们起死回生，恐怕便没有如今的青玉王！”
风啸不止，她停在一处山脚之下，看着一尊蛇像。据说这蛇山上居住着一位神女，乃是一条修炼了九千年的白蛇，她掌管着蛇山的数万生灵，接受着山下的村民的供奉。
“晚辈，拜见灵蛇娘娘！”司音音跪地，尊敬的叩拜。“应有要事，晚辈需路过蛇山，叨扰了您，还望灵蛇娘娘能够饶恕晚辈的唐突。”她又磕了三个头。突然，蛇像的眼睛亮出一道白光，山门打开，走出来了两个童子。“灵蛇娘娘有请，还请小友随我来。”司音音点头，恭敬的跟着两个蛇童子走进了一处有些阴冷的宫殿。
“晚辈，见过灵蛇娘娘。”说着，她便又跪了下来对着坐在神坛上手持条白蛇的女人三叩首。灵蛇娘娘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女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眉间的一抹印记。“不知小友所为何事要途径这万千凶险的蛇山？”原是真的回来了！还要重蹈覆辙吗？灵蛇娘娘目光冰冷的望着底下那个不卑不亢的女子，仿若千万年前的天界神域，那个人宁死也要不肯低头认输……司音音抬起头，目光灼热“为所爱之人求取灵山道长的碧灵根。”她如实回答。
灵蛇娘娘又问“此人，可值得你如此做？”
“我们经历过生死，他等过我千年轮回，曾经却因为我而遭到神明的诅咒。”
“若他是一个魔，被三界六道所唾弃，与你对立的魔，你还会为他牺牲一切吗？”
“会，我与他本就是宿命轮回的纠缠，我生来，便逃不出与他的纠缠。若他是魔，我便做他的神，若他是神，我便是魔。”
“痴儿。”灵蛇娘娘只是摇了摇头，似是在叹惋。“罢了，如此，你便跟着子婴去吧。”灵蛇娘娘缓缓闭上了眼睛，一个异常妖媚又凶狠的男子带着她去了去往灵山的地方。“怎会是你？”司音音回想起那日风月楼的“男花魁”，十分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见到我很惊讶！那日不过是我贪恋人间的风月，随便附身到一个男花魁身上罢了，怎知道遇见了你这泼辣女子，重伤我不说，还害的灵蛇娘娘知道了此事，如今，我都一百年没有去过人间了！”男子怨恨似的，突然，他眼前一亮。
“你就去吧！算是抵消了你砍我一剑！”子婴一把将司音音推到了满是毒蛇爬着的瘴气林中。片片黑暗逐渐遮住她的眼睛，她再也看不清那人站在那里，只感到脚下有凉凉滑滑的东西慢慢爬过。“对了，若你能活着，我请你喝酒啊！”子婴笑得放肆，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女子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突然，她的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这些蛇都是灵蛇娘娘所庇护的生灵，她又不能杀了他们，于是只好忍痛，在黑暗里摸索着前进。
与此同时，池易还在不停的寻找她的踪迹。
药铺，男子慵懒的坐在一旁，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着，可那老板又怎能受的住此人如此的恐吓。终于，他吓得跪在地上求饶，“是小人不识泰山，不小心伤了您的人，公子宽厚，就饶了小人一命吧！”池易终于抬起眼眸，阴恻恻的道：“打死他。”身后的人冲了上来就将男人按住，就像当日，他们对她拳打脚踢一样，耳边是男人阵阵凄厉的惨叫，“公子，饶了我吧，是小人错了，求您饶了我吧……”那群人又继续打着，终于，男人的声音虚弱了下去。
阿音不喜欢我杀人……否则，她又要说我冷酷无情了……
“打断他一条腿。”男人叩谢池易不杀之恩，拖着一条瘸腿狼狈而逃。“大人，还是没有找到。”一旁的人有些担忧。毕竟面前之人阴晴不定，若是他们还没有那女子的踪迹，即使他们有三头六臂，也不够那人泄愤。
“罢了。”男子只是叹气一声，接着便又一遍一遍的寻找。
阿音，你究竟在哪里？
“一念永恒，万古追踪!定!”男子的眼眸发出可怕的碧色，终于，他手里的簪子有了异动。灵蛇山？
山外，男子长跪不起。
“神君，外面那人还是不愿离开。”子婴无聊的数着指头，轻飘飘的道。神坛上的灵蛇娘娘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样子。“那便叫他跪着吧。”
电闪雷鸣，乌云泼墨，狂风大作，秋雨如江。一道天雷劈在池易的面前，他依旧是虔诚的纹丝不动。“灵蛇娘娘，求您开门。”里面的人闭耳不闻。雨越下越大，他跪的膝盖都磨破了皮，渗出了血，他只觉头昏脑胀，眼前发黑……山门突然打开，是子婴。他提高了声音道：“你走吧，灵蛇娘娘是不会见你的！”砰的一声，山门又重新合住，男子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他的心口是情蛊发作的痛不欲生，池易攥紧手指，一声不吭。
双生情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心口是吸入瘴气般的窒息，身上是毒蛇撕咬的疼痛，司音音将一根针扎入穴位，可膝盖的疼痛想要叫自己停下……
“或许，这就是灵蛇娘娘不让我去人间的原因。”他摇了摇头。交付真心，为了所爱之人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自古情关最难过。
雨停了……丝丝光亮逐渐穿透云层……池易在山门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他嘴唇发白，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深秋的霜珠。子婴一打开门便被吓得张大嘴巴，“真是不死心！”
“灵蛇娘娘叫你进去！”男子拖着已经麻木的身体，重心不稳的走进了灵蛇宫。
“依照你的法力，区区蛇山的结界完全在你的掌控之内，又何必放下尊严来求本仙？”灵蛇娘娘笑笑，似乎在说：堂堂魔体之躯，竟然为了一个女子甘愿长跪在一个小仙的脚下求情。池易道：“蛇山是您的清修之地，在下擅闯已是不敬，若是再私自破了结界，岂不罪过！”
女人缓缓扫过池易，看了他许久。“你无非是怕你的举动会给里面那人招来祸患。我听说，魔体有一宝物，名曰‘寂灭’，持此物者，虽历经苦难轮回，却不会真正的消亡，若是拥有它，便会无人可敌。若你想见她，便是要用魔之命来换。”魔之命，便是魔体的本命之元，唤做“寂灭”，没有了它，魔体便会在这一世永远消散，没有来生，会忘记过往，真正的化作天地间的一缕清风。
“只要能见到阿音，我愿意！”
池易的碧色眼瞳露出魔的冷酷无情，灵蛇娘娘一袭白衣，眉目冰冷。男子顿时吐出几口血，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自己的魂已经被人抽取，只剩下一副躯壳。
一眨眼，灵蛇娘娘满头白发，变得苍老，原本姣好的面容也直接变成了满是沟壑的老婆婆样子，而池易，则捂着心口跪在地上。他的额间的本命之元已经被那人取走，眼底是无尽的苦涩。
阿音，再等等我……
男子赤脚走进满是瘴气和毒蛇的林子，满身是血……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光亮，像是一滩死水，毫无生气。脚下是被毒蛇啃食的声音，是荆棘穿过脚底一片血淋淋……
阿音，你说你喜欢像火一样的颜色……男子身着最圣洁的白衣一步一走过，干净的白衣上已经是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