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华池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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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次在北川一事,魔界此时不得不将心思放在了罗刹教上。
偌大的殿上,香炉里的点点丝烟袅袅娜娜,她侧卧在座上单手扶额,似乎是最近的事情有些棘手,不过好在她已经拿到了苍莲。
但是目前距离凑齐四大神器打开南天门重登天界还有万步之距。
玉昆扇至今都还未找到,她必须赶在尸王出世之前集齐四大神器,否则到时覆水难收。
“寒月,拜见鬼姬殿下!”
那高座上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睛来打量着寒月,数天不见,看来她是恢复的不错了。祭音想。
寒月站在台下亦是望着她。
风吹过魔尊凄美的面容,她没有说话。
果然物是人非了。
寒月见自己失态,于是忙回过神来。
而她还记得那次长街上的相遇。她一袭红衣在月下孤独悲凉,她放下剑说让她走,而如今,那个女子已经不记得了。
“近日罗刹教甚是猖獗,十殿鬼王亦是各司其职,自前魔尊冥姬殒身后,青阴灯不知所踪,本尊见你伤势痊愈,此行,便交给你了。”
寒月站在底下凝望着她,祭音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难道她不怕自己会背叛她吗?
寒月盯着她震人心魄的眸子,道:“殿下难道不怕我盗取圣物背叛你么?”寒月她自知,祭音最恨别人背叛她,她要试试,祭音究竟还是不是之前的祭音。
女子慵懒温和的声音响起,她似乎是带点不屑的语气。寒月只见她赤足踩着地面缓缓走来,她冰凉的指尖在寒月的脸上拂过,冰冷的就好像死人一样。“你的命掌握在本尊的手里,如何做,那便全看你了。”
寒月看着她带着杀气又温和的面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低下头来不语。
祭音还是之前的祭音,一个眼神,寒月她足以相信,她还是她,只不过她忘记了所有。
“属下,谨遵殿下之命,寒月定不负殿下所托!”她跪地振振有词道。既然重生,那她便再也不再是之前的寒月。
魔域一向都是阴暗萧瑟,几个魔族士兵聚在一起不知在谈论着什么,一阵阴风吹过,不免叫那几个小兵胆怯了去。
风吹着彼岸,似火的珠曼沙华好似要将她包围。她这么久以来,她总是忘不了梦中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戴着面具,眼睛美得惊心动魄的男子。
正思索之际,风澜走到了她的身旁,目光深情的凝视着祭音。
“传说罗刹鬼母的座下弟子鹤烟滋养着那尸王 ,待再次鬼门大开尸王出世,整个三界,恐怕是要成为她的灭世祭品了。”祭音回过头来对着男子说道。
风吹过他温柔的脸庞,他一袭干净飘逸的白衣站在这红的似血的花海中显得格外凄美,他拥她入怀,语气柔和,“阿音要的,我定会为你双手捧上,无论是神是魔。”
祭音轻轻的“嗯”了一声,风澜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两年前,祭音为了保护那人不惜以身献祭,当他找到她的尸首时,她已经三魂离体。
那时,他干净的白衣上沾满了她最喜欢的颜色,他抱着她跪在这彼岸花海中,为了救回祭音,他不惜到回生六极门与灭世邪魔签定契约,他改名易姓,此生所求,不过是一个祭音罢了。
而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当初她所喜爱的那个清澈温柔的仟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阴暗,活在黑暗里不见天日的鬼而已。
当初为了祭音忘记过去,他给她吃了忘川河中千年盛开的红莲,又抹去了池易的记忆,这一世,他又怎能放弃她?
祭音离开了风澜温暖的怀抱,语气柔和的说道:“为了魔界的生死,紫雾务必找到。”说完后,她便消失在了花海之中。
风澜只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出神,不知何时,寒月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右使大人,您找我?”
寒月接到三七殿的消息,说是叫她赶在寻找青阴灯之前先见过右使大人一面。
她来这魔域冥界时间不久,关于这位右使大人也只是从那些魔兵口中提起过,据说此人嗜血成性,手段毒辣,但此人真正的面目她倒是还未领略过。
只是这个背影,她还像在哪里见过。
“寒月,好久不见。”那人语气冰冷,和方才柔和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他回过眸来冰冷的注视着寒月,那蓝衣女子看着风澜熟悉的面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仟,仟玥祭司!”寒月声音有些发抖,她印象里的仟玥祭司永远是那个温和儒雅的翩翩公子,而如今的他,眼神冰冷,面容似万年寒冰般冷,又似倍受炼狱的恶鬼般可怖。
良久,寒月才明白了一切。
“三七殿寒月,见过右使大人。”
“往事,本座便不与你计较了,但你也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若有二心,本座自会替魔尊铲除障碍。”
寒月这下才扑通一声跪下语气铿锵道:“属下定忠心于魔尊,若胆敢有二心,属下任凭大人处置。”
风澜见寒月倒也不像说谎,于是也安心了下来,临走之际,他只留给了寒月一句话“不要叫殿下失望。”
说完,这阴冷诡异的花海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握着手里那个魔鞭,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华池殿,池易站在千缘镜前似有心事一样,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了镜子中出现了那个女子冷傲的模样。
正出神之际,泠走了进来。“这是我刚做的莲子羹,阿易你不妨尝尝?”泠笑得温和,眉眼也如星辰一般耀眼。
“我已辟谷,这些凡食,还是端下去吧。”男子没有回过头来,语气有些冷漠。
泠见此也只好叫仙侍将那碗莲子羹端了下去。她走到池易身旁,“阿易莫不是又在忧虑尸王出世一事?”
她看着男子眉头轻皱,于是接着说道:“此事关乎三界安危,稍有差错,便是灭世之灾,如今你我婚事也即将到期,依我之见,你我婚事还是暂搁时日,待三界平定下来,再举办也不迟。”
说到婚事一事,他才想起十五日后便是他和泠的婚事,这神主娶神后,可是择好的良辰吉日,若是耽搁,指不定会闹出哪般祸事,再者,他昏迷之际可是泠将他照顾的如此周全,她答应过泠,一定要给她一个风光无限的婚礼。
她轻轻的靠在男子肩头,嘴角闪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代我之令,叫沉香阁十日后备好各项,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风光无限的婚礼。”
离开华池殿后,泠直接去了沉香阁,池易这几日要闭关,所有事物便全交于她负责,而沉香阁只需按照泠的吩咐照办即可。
到了沉香阁后,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走了出来。“果然如羽滟仙子所料,神主还是想着之前那个鬼姬。”泠面若观音的柔和说道。
那唤作羽滟的千娇百媚的仙子也顺势坐了下来,“神主情劫已到,泠殿下只可放心便好,殿下的身后,还有羽滟呢!”她笑了笑,眸子闪烁过一丝寒意。
池易,你情劫已到 ,就算是闭关也此劫难逃,这孽缘,你生生世世都斩不断,我要你和祭音都不入轮回,哪怕我身受挫骨之刑,我也死而无憾!
羽滟握着拳头,一滴鲜血从她的手心滴到了地上。
人间集市上,车水马龙人流攒动,街边的小贩们吆喝着贩卖从漓疆产出的玄果,楼阁上站着一群身子绝艳的妙龄女子,有人泛舟卖着批把,近水楼台上,有几个世家子弟吹箫抚琴,小孩儿们在一旁争抢着充当当地的一位女将……
“如今国泰民安,这富饶之地民生安康,你又何乐而不为?”一旁的男子举起一杯青梅酒放在了少年的桌前。
他生的一身正气,眉目凌厉,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多了几份阴沉和老态的沧桑。鲜衣怒冠,宛若谁家少年郎。
少年看着一旁孩子们嬉闹,眉目见多出了几分温柔和悲凉。“国泰民安 ,便是阿姐这一生所追求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仿佛阿姐的死,在他心里都是这辈子难以忘却的伤痛。
他拿起那杯青梅酒似回味的品尝着,人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可他不信,虽说云蓝有一些阿姐活着的线索,可他寻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未找到她。
祭宸身旁的男子见他意志有些消沉,便道:“若先帝姬在天之灵,也是不会愿意陛下如此消沉,您乃一国之君,孰轻孰重,陛下自当明白。”
少年冷笑一声,似是不赞成男子的话。
抬眼望去,街边忽然围满了人群,他只听得哭声一片,有人哀求,有人叫嚣,少年眉头轻皱,周围的冷气不由得令人发指。
“这位乃左廷尉之子,别说这苏陵,就算是当今圣上见了苏陵柳氏也得给个三分薄面,你小小贱民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你冲撞了柳少,便是本官要你活,也得看柳公子是否愿意了!”
说着,那狗官便仗着势力讨好的要将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要当街杀死,人群中有人不满,可奈何柳家势力在苏陵太过强大,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眼看那一家三口要被活活打死时,一旁坐着女子忽然将一根筷子插到了狗官的乌纱帽上,“哎呀,这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恶毒之人,看来旁边的那位柳公子,倒很是嚣张啊!”
说话的女子笑得肆意,狗官见那筷子如利剑一般袭来直接被吓尿了裤子,他摸了摸帽子上的窟窿正说话之际,却见旁边那人一脸黑线 。男子二话不说直接拔起侍卫的剑抹了男人的脖子,鲜血当场血溅三尺。
“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柳某一贯喜欢这嗜血的滋味,方才,没有惊吓到这位姑娘吧?”
那人狡猾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她只感到自己耳后一股寒气逼人,转身,那人滴血的剑已经指向了她的眉心。
女子见此反而扯出一抹渗人的笑来,她一袭红衣像血一样夺目,在刺眼的阳光之下,她的皮肤就好像死人一般苍白,可尽管如此,也难以掩饰她清冷的摄人心魄的容颜。
“看来我这多管闲事的毛病好像还是未改啊!不过生死簿上所说倒不假,作恶之人阳寿将近,日后自会有人送你到黄泉。”
她只是动了动手指,那把剑突然在男子的手里失了控的向他袭去,柳氏见此便拉扯一旁的小兵挡在了他的面前做了他的替死鬼,女子也冷笑着摇了摇头,那人见此女妖邪,便只好狼狈而逃。
不知何时,祭宸已经站在了人群后,自他看见了那女子,他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她。
熟悉的背影,一样的语气,就连她喝茶的动作也如阿姐一模一样,她看着那女子转过头来,心里先是一惊,再看,眼里却多了失落。
就算是相同的红衣,一样的动作和语气,但那女子眉眼之间却倒底是少了几分她的神韵。
女子见少年征征地望着自己,只是心里猛地一阵刺痛,但随即她又恢复如初。
祭宸见女子欲走,于是急忙上前说道:“姑娘,你东西掉了!”说着,他将那串掉在地上的银铃手串捡了起来,“谢了。”女子接过,将手链重新戴在了手腕上。
女子走后,祭宸久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伤怀,“阿姐,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吗?”祭宸心里顿时泛起各种滋味,那串银铃手链他是绝不会认错的!传自上清神山上的银玉神器,乃是他父皇在时为祭音亲自打造的无上神器,就算是他祭宸,也远不及配得上此物。
而方才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他的眸子再次变得深沉,看来这苏陵柳氏,果真是如传言般毫无仁义,左延尉,倒是一个狡诈的狐狸阿!
离开苏陵后,她回想起方才的那少年心里总是一阵刺痛。祭音看着寒月的这张脸,倒是觉得眉眼之间和她有几分相似,想来那少年是认错了人罢。她想。
此行目的,便是华清池里的那位,据说此人情劫将至,神山戒备森严,十五日后便是那神主和雪原圣女的婚礼,她这一去,到底是要将四大神器之一的夺魂笛拿到手。
可想到达华池殿,必须的途径南闵和北璇两大国,如今她已到南闵 ,可这里的一切似乎很让她感到无比的熟悉 。
今日路过苏陵时,她便听闻了南闵一位帝姬的故事。
据说此女出身不凡,曾为南闵叱咤风云的女将,她不但精通各路仙法神器,而且更是善于诡术禁秘。传说她出生于中元节 ,那天鬼门大开百鬼朝拜,业火红莲梵火迷途。可最后竟是落得个以身献祭的下场。
正当她唏嘘那女子的往事时,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在她体内不安的涌动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每接近新月之时,她便会受到反噬。
她将灵力注入自己的体内,赶在新月来临之前她必须要拿到夺魂笛,待四大神器集齐,打开封印镇压尸王,一路直上南天门便指日可待。
黑夜下,她是妖邪鬼姬。
女子看了看身后的南闵,又转身离去。
千年之前,那人曾在云端之上俯瞰南闵的烽烟过往,也是那次,她窥见天机看到凡间的祭音,仿佛她和她之间,从来都只是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