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妖道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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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座上的人一脸漠然，丝毫不管不顾跪在地上求情的人。她眉头紧皱，似乎是极其不耐烦，甚至是很厌恶面前的人。
“陛下明鉴，宏定仙翁一时冲动失言，还望陛下能够饶恕仙翁所为。宏定仙翁乃金仙之首，若陛下因此滥杀无辜，我神界将违背主神之意，必遭神罚啊！”一上了年纪的老道颤抖着声音道。
女子厌恶的睁开眼睛，忽而大怒：“如此，你是嫌本君没有资格么？还是说，是本君有眼无珠，不辨是非不明忠奸？”
老道惶恐，可眸子依旧坚定，宏定仙翁位列金仙之首，为天界可是做出了巨大贡献。当初尧音跳下弑神台后，几族大乱，仙域为抵抗邪物侵扰，宏定仙翁率先带领各仙作战，平定战乱，为天庭安定，不惜耗费自己的修为。
而今新帝昏庸无道，不修德性，实乃三界之害！若叫那忠臣蒙冤，岂不寒了众多忠贤之士！到时候又有谁愿意为天界效力，为民生造福，为万物牺牲，开创万世太平？
老道叹息，似知多说无果，便愤愤道：“陛下既不能分辨是非，那连老臣一同杀了吧！”
尧音眸子闪烁，心里却已有了答案。漫不经心的注视着老者的苍老模样，眼周泛起冰冷的笑意。“你以为，本君不敢杀你吗！”女子笑道，接着对着火神道：“杀了，杀了！都杀了！”
融焰看了一眼尧音，只好将失去希望的老道带了下去。
等众神各仙散去，偌大的天庭宫殿只剩下女子一人。融焰来到她的身后，扫视一眼四周，“小神已按照上神吩咐，将九曲儿仙带了过来。”
女子点头，对着前方说道：“方才可看得清楚？”一背着酒葫芦，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持一把蒲扇的青年大笑几声。“自是清楚！陛下之意，小仙已经明白。”
九曲儿仙将方才看到的画面添油加醋的夸大，不出片刻，就将新帝无德昏庸，亲奸远贤的“罪状”散遍三界六道。
待九曲儿仙离去，火神才道：“此事一开，上神将彻底失去几界信任……小神担忧……”融焰思索片刻，忧心的说道。女子盯着面前的万千星辰变化，回眸看向火神。“如此，才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罢，火神只好默不作声。“还有一事，告知文信神君，拟定诏书，恭迎司命神君归位。”
融焰领命，只得火速前往。
女子头戴冠冕，一袭华衣长裙，走进了辰霞宫。
被链锁束缚的男子瞪着眼睛，见是那人推门进来，缓缓抬起头颅仰视着尧音。就像是千万年前，那个人间孤苦少年抬头仰望着那个如神明一般的少女。
尧音站在他的面前，眼里噙着笑意。她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那个男子。
“你来，是想看我的笑话么？”自从尧音将清封打入烬衍体内，不久他便恢复了理智。当他第二日清醒过来，听到尧音为帝的消息，心里的不甘和怨恨让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却无能为力。
他追求一生的至尊之位，那人却生来就有。无论他怎么努力，怎样拼命，始终比不过尧音。
他之前想将她占为己有，那样，天界的实权便会全部归于他。可尧音自是不愿，他不明白，为何尧音非要执着于战神一位？她生的尊贵，就算他收回军权，她依旧是居于九重之上的神！
为何，为何自己就是比不过尧音？明明，他已经在努力做的最好了，可始终，未顺其意。
男子埋下头来，发出狂笑。堂堂天帝，堕魔之相而出。尧音归来，又岂能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让于他人！
是他低估了，尧音的复仇！
“我来，是想告诉你，属于本君的，自然得拿回来。”她笑了笑，面容上却看不见任何获得至尊权力的喜悦。烬衍看到她一袭华衣加身，不自觉的勾起讽刺的笑意。
“如此，那便恭迎陛下，喜得尊位。”他闭上眼睛，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怨恨。不甘滋养着欲望，吞噬仅有的温存。
宫门关上最后一道沉重的门墙，隔着再也说不清的误会，她在外面，他在里面。旧人不再，情谊瞬灭。
妖道，岚漪妩媚的眼眸泛起淡淡笑意。她起身，走下榻子。“而今尧音将彻底失去三界威严，我妖道登顶，指日可待！”她握紧手指，又冷下眼来。
“将烬衍堕魔消息放出……我要他们，再无翻身之地！”身后的侍卫领命，说着就火急火燎的离开。
忽而，半空中出现一抹黑紫色气体，她心里一紧，只好提起衣摆前往，不敢耽搁片刻。
烛火闪烁不定，一阵阴风吹来，点映出沟壑斑驳。
她跪在地上，不敢抬眼看向黑暗里的人。阴恻恻的声音突然缠绕到她的全身，一股无形的寒意叫岚漪不得不打了一个冷颤。
“岚漪，拜见吾皇！”黑暗里的人盘膝而坐于高座上，一丝烛火照射到此人的脸上，岚漪才缓缓抬头看向戴着面具的女子。
“今而尧音为帝，烬衍堕魔，好戏，将要来临……岚漪，本座很器重你，若你能够完成此次任务，本座便准许你做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者！为了本座的苏醒，你不辞刀山火海，立下功劳。若本座发现你一旦有了小心思……”
黑暗里的人勾起诡异笑容，“亦能废了你。”
“是，岚漪遵命！”狐族公主攥紧了手指，埋下头来。离开罗刹之门后，一怒之下将面前玉镜打的稀碎。
“她真当自己是妖皇了？无非是骨子里流淌着妖皇血液，若没有本殿的推波助澜，她以为靠自己能有如今的身份！等我杀了尧音，杀了烬衍，你区区小妖，休要骑在我的头上放肆！”
尧音去了一趟人间，顺带看看九曲儿仙的成效。果不其然，人间对新任天帝极度不满。
尧音坐在凉亭下，端起一杯温酒，小酌怡情。“帝君可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一旁的华衣男子笑道，回眸盯着面前的女子。
风雪白树，胭脂娇羞。任霜雪曼菲，她自笑看风云。
指尖落在覆盖着一层薄雪的石桌上，点上一份寒冷。“或许……”大燕皇帝命一旁的宫人续上温酒，也看着前方的雪白。
宫人端起温好的酒，就要为女子续杯。尧音伸手挡住，示意宫人不必。她道：“若乱，你需稳定人心，若安，便是最好。”
女子起身，就要离开。大燕皇帝也起身，想要说什么。
一个神，没有神牌，没有神位，没有信徒，更没有一人供奉……而今，她背负无德无道骂名，甘愿踏上这条孤独的路，纵使没有人理解，纵使天下人都误会她，她也不怕。
故人的背影愈来愈远，他站在后方，看着大雪又重新飘落了下来。
几番奔波，她又带到了妖道。
刚踏入，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看到尧音终于来了，她露出一抹笑容。倒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上元，见过陛下。”尧音淡然，或许已经释怀了，可当再次看到时，心里的伤疤还是会隐隐作痛。她不敢喘气，一动，便是无形的疼痛。
上元，荞夕……
女子走到一旁，语气不冷不热，没有了初见时的热情，也没有了敌后重逢的寒冷。
仿佛一切，真的是命运的安排。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唤我阿音吧。”上元笑笑，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小石台上。尧音也坐了下来，目光依旧是温和。
“还记得初见时，你英姿飒爽的模样……”她顿了顿，又道。“当时骗你去灵山，的确是我有私心，是我有愧于你。可是阿音，谁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当时他答应过我，只要我将你骗去灵山，他就会允许我和无道再见一面。可如今无道做了太多错事，却是因我而起。身为仙门弟子，我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但愿此次，我能尽自己力量，算是，弥补自己的过错。”
当时她还是司音音时，她曾几次入过她的梦。那时上元以为，自己不过是助她恢复记忆，成为神魔，扭转乾坤的仙者。可后来，她看见她一次次的经历痛苦，一遍遍的历经生离死别……虽然之前她也怨恨过尧音，直到后来悟到一个道理，她才明白，不过都是自己的私欲在作祟罢了。
她爱无道，可无道也真的做错了事。既然从开始就选择了错的道路，她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是她自己做的孽，便由自己来承担果。
“我早就放下了，不是么？若我还是之前的我，你便不会看到如今‘作乱’的我了。”她笑笑，是真的释怀了。
那些个人恩怨，已经不重要了。
上元随着尧音去了天界，回到自己自宗门灭门后再也没有颜面回到的地方。
尧音召集四象神，即刻秘密前往天庭。
大殿上，青龙首先跪了下来。
这一跪，跪的是当年尧音的知遇之恩，是自己无奈伤及了她……
她扫视了一眼三人，命令他们起来。刚得到消息，狐族已经准备潜入仙域内部，试图离间众心。为推动计划的顺利进行，她只好疾速召集三人。
“务必依照计划行事，若发生任何变故，都即刻来报。”三人得令，离去。
“融焰，告知诸位，明日为司命神君庆宴。”
一朵朱曼沙华，盛开如火，她抬眼，注视着来人。
“胆子愈发大了，竟敢公然擅闯本君的宫殿！”尧音笑了笑，疲惫紧绷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松散了下来。
“怎么，成了陛下，就忘了我这相好？”男子勾起玩味地笑意，眼底散落点点星光。女子示意他坐下，道：“行了，说正事。明日我将为风澜举办宴会，他也同意了。此是一场鸿门宴，但到底是我利用了他……届时，还需要你的出现。”
君荼握住尧音的手，给予她支持。说好的，不管怎样，这一遭，他是要陪她走下去的。
阴阳平衡，万世太平。
为了除掉妖皇，她放下了个人恩怨，放下了儿女情长，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尧音，真正的那个他在混沌之境中初见的女子。
男子的碧色眸子闪了一闪，又拥她入怀。“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会舍得拒绝你。阿音，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
心口的绞痛又疼了几分，他放开女子，不想叫她察觉。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