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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想通不过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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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枝意埋头不停地往前走,路过点起灯的一户户人家,路过下了学的书塾,路过卖酥山的小食肆,路过养着狸奴的米行,路过胡姬酒肆,路过来去匆匆的行人。也路过笙歌不断的繁华长安,看到逐渐接受孤独和平庸的自我。

她痛苦也畏惧,她想要逃离,可不论怎么挣扎,这无法阻挡的洪流都在推着她,不停地往前,直到被彻底淹没。

日落西山,天地终将归于宁静。

她看面前这座宏伟的皇城,所有的欢声和笑语,好像都被攀不上的高墙隔绝在外,只剩下厮杀与怒吼,可渺小如她,除了被人当做可利用的工具,毫无存在的价值。

她知道自己只是圣人的一枚棋子,潘五郎是谁杀的朝臣们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如今姚家势大,势大到没有人可以反驳他们,圣人在权衡过后不得不舍弃她。

她不怪圣人,只是这种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让她…心里不舒服罢了。

“世子。”看守宫门的贵要子弟伸手作揖,容枝意诧异地转过身,郎君身穿棠梨色圆领襕衫,眉目如画,淡淡的檀香如醉了酒的小鹿,一下便撞进她脆弱的心窝。

这天地间还好有个他。二人未多言一句,默契地转身进了宫门,也默契地十指相扣,走在悠长的月光里。

“我知你今日出了门,下衙后便想去接你,见你一人埋着头从容府走到了宫外,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你,怕扰了你的思绪。”赵珩侧过头,在明明暗暗地灯火里轻叹,“如何,想通了吗?”

“想不通。”容枝意垂着头,失魂落魄道,“我亲眼看着嘉夕可儿嫁作他人妇,今日又看着阿姝出嫁,分明几人都没有离开长安,我们也依旧打打闹闹地开着玩笑,但我就是觉得她们离我越来越远了。你说,我们来这世上究竟是做什么呢?为何明知前路疾苦,还要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明知分离哀伤再见困难,还要笑着说山水自有重逢时。”

小小灯笼闪烁着微光,照亮二人前行的归路。

“时光逼迫我们遍尝酸甜苦辣,喘息着长大,虽残忍,但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日后的我们能有勇气去经历人生百态。”

赵珩的声音洋洋盈耳,有能令人心安的力量,“意儿,这世间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些路纵横交错各有不同,所以有人会一起出发,有人会在半路相遇,也有人错过便再不会有重逢。所有人的路都走得跌跌撞撞,这是没有办法逃避的。咱们能做的只有…装出声势浩大无所畏惧的样子鼓励自己,就算摔上几个跟头、湿了鞋袜,丢去半条性命。若非要问是为了什么,现在哪能知道?没有人是自愿出发的,也就只有等到了终点,去回忆路途里的琐事,和藏在勇气里的秘密,才能知道缘由吧。”

容枝意细细斟酌他的话语:“哪怕是你和我,日后也会分离吗?”

“但我们一定会有重逢。”赵珩不假思索,“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便是…行于天地间,难以解释的缘分二字吧。”

容枝意未再答话,默默靠近他,去听他怦然的心跳声。

赵珩倾身低头,伸手抚摸她锐利凸起的蝴蝶骨,有句话说山海向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每一个在命运压迫下渺小存活的他们,在当下能做的又有什么呢?无非就是用力的相拥罢了。

他勾起唇角,明媚如春光:“若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试试抱紧我。”

“嗯。”她小心翼翼地啜泣着,泪水不慎打湿了他的衣襟,“我一直没说,这两个多月我过得并不好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总是笑着说无事,可没有一日是开心的,人非圣贤,没有人能大度到去接受别人的陷害,承担他人的过错。”

“我一路走来,看到先前与嘉夕可儿常去的绢行,还有隔半月便要去看看有无上新的定宝斋云霓阁,里头有不少三五成群作伴的小娘子们,我经过,恍惚看到从前的自己,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如今的我,离那一个我,好远好远。”

她潸然泪下,自嘲般摇摇头:“我人生这条路,许是一直在下坡吧。”

“我从前也是这样想的。”赵珩抬手至她脑后,轻轻安抚着,“你也知道,我名声极差,做的所有好事都能被传成坏事,但凡长安有个什么动荡,都会传出谣言说是我做的,那时我也不知道是我外祖母在背后捣鬼,就觉得是自己命不好,活该。本就消沉,还因为一时冲动说错话,失去了你这个最好的朋友,有段时日,我还偷偷躲起来哭过。”

他目光炯炯,撩起她额前碎发:“后来我跟着爷娘去边疆,上战场,又去了好些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云游,总算是寻到了一些人生的真谛。期间去过一趟杭州,其实也不敢特意去找你,只让人打探了些消息,在你府上对街的茶楼坐了一会儿…好吧,是坐了两日都没能遇到你出府,但不知为何,只要知道你在那儿,你平平安安的,我便觉得心满意足了。就好像忽然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天而降,让我有了勇气去与世间的不公对抗衡。”

“许是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多了,走的那日就去了趟灵隐,好巧不巧,就在那儿遇到了你。自那之后,我便不觉得自己人生无意义了,也不觉得自己倒霉了,因为遇上了你。”

“我来到这世上,能与爷娘相见,能与身边友人相识,能与你相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事,所以不论路途有多艰险,我都会少一些埋怨,多一些感谢,感谢他让我得到了来自你们的爱。”

他心平气和叙说这些往事,曾经的伤痛历历在目,还好不过短短几年,面对这些已能谈笑自如了。

坠兔收光时我们与人互道离别,但旭日升起时也会有人与我们倾盖如故,与我们久别重逢。离别的确痛苦,相逢也值得欢欣,正是这些千千万万的情感、思绪迂回交汇,成就每一个当下千奇百怪的我们。

···

赵谰再次见到容枝意时,她正在小院里忙碌,这头揉面蒸起了云片糕,那头榨汁酿起了石榴酒,虽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被甜蜜与幸福包围着。

奇怪,太奇怪了。

“谰儿,你来得正好!”她挥手喊她过去,捧着蒸笼一番炫耀,“容枝意手作,新鲜出炉的云片糕要不要尝尝?”

赵谰尝了一口,直言不讳:“有点淡。”

“那便好,我特意少放了些糖浆,蘸着我去岁做的玫瑰酱,绝配!”

“嗯嗯,好吃好吃,都听你的。”赵谰随口敷衍她几句,容枝意便又去忙了,还让人将云片糕配着玫瑰酱给唐可儿、徐淑妃、姚妃和圣人送去。

“你送淑妃娘娘是应该的,怎么还给姚妃送?她不怕你毒死他都不错了,哪敢吃啊,送去了也是浪费。”

容枝意摇摇头:“我如今是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表面功夫总要做一做。还有,你可别瞎说啊,我没这个胆子实名制投毒。”

这个理由还算那么回事,赵谰意有所指:“那…你给那谁有啥好送的。”

“谁?”

“就那谁啊…”

容枝意早把她看穿了:“你阿爷便阿爷呗,还不好意思承认了?”

“别提他,心情都不好了!”谈到这个,云片糕都不香了。

据容枝意所知,自那日赵谰以死相逼要免容枝意责罚,这对父母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谰儿,我明白你心里替我委屈,但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或许真的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圣人要成什么事,那其中一定有他的利害所在。”容枝意沉静道,“我愿意去相信他是爱我的,不是利用,而是有苦衷的。”

“你竟然这样想…”

分明那打在身上的一棍又一棍是实打实的,疼得是她,尝试原谅的也是她。赵谰一直觉得容枝意最奇特的地方,就是一直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爱与被爱的能力。

“你可别把我想的太好,我只是如今不在乎真假,心中如此期盼罢了。”她没说自己的那些猜想,也没说赵谚给的零星提示,只是他们既然要追求这个局面,那她便顺着这样做吧。

“姚妃最近忙着处理六宫事务,你正好钻个空子,拿这云片糕去与圣人修个好,也好叫他睁只眼闭只眼,免了我接下来那几板子。”她开玩笑道。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赵谰嗔怒看她,忽而想起什么,话锋一转,“不过表姐你不知道吗?你剩下那几板子,早有人替你挨过了!”

“什么?”容枝意讶然,“何人?什么时候的事?”

“还能有谁啊?”

容枝意问出口时心中便有答案了,这件事除了赵珩,就没有别人了,她扶着长桌颤颤坐下:“没记错的话,可还有二十多棍呢…他一人全挨了?还没让我瞧出来?分明日日都来我这里,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就…就武安侯庆功宴那日…他们提起想要罚你,堂哥就说你们福祸相依,干脆替你受了。”

怪道他那日一身酒味…容枝意还奇怪他这么好的酒量怎么会醉到摔出一个大包,原来酒味是药酒,站不稳是挨了罚…

“表哥是如今咱们这辈里武艺最好的了,加之他那个不可一世的性子,打他的人都不敢使大劲,生怕哪日自己就要被烧个干净,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但,”赵谰撇撇嘴,朝她祈求,“你若要问他,千万别说是我说漏嘴的。”

“我不问,既然他自己不提,我便当做不知道吧。”夫妻相处也有道,不一定都要事无巨细让对方知晓,心中有数便足矣。

“只是难怪他那日格外语重心长,跟我说了好些有的没的。”

“哎。”赵谰还有些艳羡,“我老说堂哥不好,但他对你真是没得挑的。”

容枝意笑了笑,满眼都是甜蜜与幸福:“那你呢?你不是前几日还和乔楚逸出去了么,你们发展如何?”

“怎么说呢…”赵谰拾起咬了一半的云片糕,“他对我还是有距离的,一直是秉持着君子之礼,但还是有进步的吧?至少话比以前多了些,也比以前不那么拘谨了。”

赵谰向来是乐观的:“我就再接再厉吧!哪怕是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明日我还和他约好了出城去狩猎呢,自从三哥哥定亲,都好些时候没人陪我去了。”

“你跟他?狩猎?”容枝意回忆了一下,“乔郎君…会武吗?”

“他会!你可别小瞧人家了,他虽一举拿下探花,但毕竟是将门出身,自小练武从无懈怠的。”赵谰急着给他解释,就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圣人若得见恐怕又要气得几日不肯上朝了。

尽管如此,容枝意还是跟她提点了几句:“乔郎君虽是个好人,但你跟他单独出去,还是要小心,身边必须带着人的,护卫该去的也一个都不能少,明白吗?特别是出城。”

“要不你明日把蒋枞带去?有他在我能安心些。”

赵谰正想谢绝她好意,照水上前一步道:“娘子,蒋侍卫明日要去替世子办事,若要用人,可要奴婢现下就去与世子说明?”

“表姐别麻烦了!”赵谰急忙拉着照水,“把蒋侍卫都喊去了,说明是有大事,就别找他了,明日我把所有的护卫都带上,保证一个都不落,你们就放心吧。”

“那还差不多。”赵谰平日里也常跟赵谦去狩猎,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地方,没人比她更熟悉了,容枝意便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嘱咐她要早些回来。

昨夜,容枝意把容茂仁的大作拿出来交给赵珩了,赵珩一看,连是人是狗都没瞧出来,她只好把容茂仁原话跟他转达了一遍,他听后立马让人拿来笔墨,重新画了个人样出来,不仅让蒋枞今日拿去问问容茂仁,还让他派人去天酒楼查探。

昨夜她正值伤心难过之际,也没多问,夜里蒋枞回来,容枝意问起他,他只说今日没碰到那几个燕谯人,安排了些弟兄连夜暗中把手,明日一早他再去瞧瞧。

“世子昨日那个样子,是认出了他们是谁?”

“原本是认不出的,但您一说有颗痣有道疤,世子便想到了前些日来议和的燕谯使臣,其中有一个就有这两个特征,世子便凭记忆画了他的模样拿去给二哥儿比对,但二哥儿只见了一面,也不太说得准,今日我又拿去给掌柜的瞧了,掌柜的也说有些出入。”

容枝意点点头:“也许只是多想了,当时燕谯使臣不是咱们派了人亲自送他们回去的么?咱们的使臣可也跟着一道去了燕谯,一个都不少的,总不会半路又回来了。”

“属下也这么想,这燕谯刚败给我们,自己那儿还一团糟呢,怎么会有空又来撩拨我们,但世子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保守起见,查便查吧。”容枝意话锋一转,“对了,王妃娘娘最近可有来信?”

她是忽然想到了至今下落不明的齐妍,当时郢王妃说查到过踪迹,她便觉得是有了些希望,可都这么久过去了,仗都打完了,郢王妃来信都没有再提及过,难道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吗?不仅如此,萧朔那儿也是一样,他甚至连信都没有来过一封。

蒋枞摇摇头,她便想着,还是再去一封问问情况吧,哪怕齐妍真的杳无音讯。

赵珩第二日来陪她用早膳时也顺道提了一嘴:“丹都是放弃了,但燕谯那儿一直没放弃要找齐妍,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你先别吃了,听我说完,否则一会儿该噎着了。”

这么慎重?容枝意咽下嘴里吃食,他才神神秘秘开口:“萧朔,失踪了,萧家四处寻不到人,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

容枝意震惊了。好端端的,萧朔怎么会失踪?还一下两个多月?

她难免埋怨:“你怎么才告诉我?”

“我知道也不久,萧家有意压着消息,再加上他们那偏远,我也才知道不久,据说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尧恒林,他单枪匹马的,也不知到底去了哪。”

尧恒林处于大瑒与丹都交界之地,这很难不让人去联想什么,容枝意有些不安:“他不会…是去找齐妍了吧?”

“不好说。但他失踪这么久,还真有可能是找到了,没准俩人已经在一块儿了。”赵珩沉思道,“阿谚也这么想,所以派人去了,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咱们再安心等等。萧家在那片地方势力很大,没人敢轻举妄动的,这样找都没找到,人肯定还活着。”

她暗暗点头,心想若萧朔真是为了找齐妍而失踪,萧家追查前因发现是她的主意会不会来长安一刀砍了她。

罢了,砍便砍了,能找到齐妍,砍她一刀也不算什么,别死了就行。

她默默又给赵珩舀了碗杏仁粥:“你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赵珩看着她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觉得好笑:“你放心吧,萧朔是不是为了齐妍去都不能确定,萧家不会迁怒我们的。”

“我还是担心齐妍,她一个小姑娘,在外漂泊居无定所就罢了,还被人一路追杀,四处躲躲藏藏,整日要提心吊胆的生怕被抓回去,想想都不寒而栗,若是我都恨不得自刎了。”

“齐妍这一路肯定知道不仅有人在追杀她,也有人想要救她,所以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咱们要相信齐妍。”

容枝意点点头:“不说这个了,你快些喝粥,省的一会儿点卯迟了又赖我找你说话。”

“就赖你。”

他眼中爱意满满,直白地盯着她,从来没有丝毫的掩饰,漾在这初夏的清晨里,比带着暖意的熏风还要和煦些。

“这两日除了午膳,顿顿都能和你在一起,所谓夫妻生活不过晨昏相对度过二人三餐四季,咱们这是提前体验了。”

大概是确定她心情不好,这两日的确来的很勤,就算午膳不能陪她一起用,也还会让人捎东西过来,哪怕是一盒外头买的小食,哪怕是一张字条,都没有缺席过。之前也是,但凡有空都会来她这儿,就算有时只能待上一盏茶的功夫,他也会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看她一眼,就为跟她说一句想你了。

他做的这些事容枝意都看在眼里,赵谰说得对,他对自己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好,换成任何人都做不成这样。

容枝意放下手中调羹,郑重其事跟他道谢。

后者依旧若无其事喝着粥:“谢什么,离不开你的人是我啊。”

赵珩走后,容枝意便在秋千上坐下看书,下午和轻云练武,唐可儿又来陪她染指甲做花露,一晃这一天就过去了。

眼看夕阳西下,容枝意做了糖蒸酥酪,让人给赵谰送去,说她打猎后定然饿得慌。可轻云找去了望云殿,竟然没见着人。

“怎么会,眼下天都黑了,这么晚还没回来?”如今皇后不在,没人管着赵谰,容枝意作为姐姐责无旁贷,“让人去宫门口守着,人一来便给我传个信。”

轻云脚步飞快,正遇上下衙来用晚膳的赵珩:“着急忙慌的,这是怎么了?”

容枝意蹙眉:“是谰儿,去狩猎还不回来。”

“你先别急,她往日跟阿谦出城也差不多要这个时候才回来,我派人去接就是。”

“毕竟是跟乔楚逸出去,上回她瞒着我没让我知道,今日我既然知道了,肯定得等她回来才安心。”也许是第六感,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撞在了一起,心里很不安。

赵珩扶她坐下:“先用膳。”

容枝意随意扒拉了几口,眼神一直望着殿门外,愣神间一柱香过去了,侍女们小心翼翼来收拾过桌面换上热茶,却迟迟没有等到人来回信。

眼看着戌时都快过半,赵珩也坐不住了:“恐怕出事了,我亲自去寻。”

容枝意正想说她也去,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一护卫,一个箭步跪到二人面前,满面惊恐:“主子!出大事了!”

这人容枝意面熟,是蒋枞手底下的人,照理来说郢王府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怎会惶恐成这样,下意识攥住了赵珩手腕:“可是与公主有关?”

那护卫想起方才场面仍旧心有余悸:“殿下…殿下在天酒楼外,被燕谯使臣带走了。”

容枝意跌坐在圈椅上,全身寒毛倒竖,简直不敢置信:“怎么可能,那几个燕谯人真是使臣?她狩猎通常是往芳林门外去,天酒楼在春明门外,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的确是嘉平殿下没错,属下也许会看错,但蒋侍卫绝不会弄错的!”

蒋枞的确不可能弄错。

怎么办。

容枝意颤抖着看向赵珩,想问他怎么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响来。

赵珩双手紧握,强压着愤怒:“他们有多少人?你们可有交过手?”

“殿下的护卫们,还有乔编修,都与那些人交了手,原本只有四五人,可一交手忽然又窜出来三四十号的人,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始终是他们占了上风,还将殿下绑了去。咱们没想到会交战,昨日也只派了五人蹲守,蒋侍卫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暗中跟随,派属下回来报信。”

“你去趟东宫,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太子,让他多带些人来。”语毕侧头看向容枝意,“你别担心,我先去看看情况。”

可容枝意哪能不担心呢,她没答话,脚步生风,跑去内室把所有的短刀都带上了,复而折回,朝赵珩道:“我跟你一起。”

赵珩迟疑着看了她一眼,并未拒绝,而是伸出手:“跟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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