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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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枝意最终还是去了饭厅,她主要就是想听听容五郎要如何介绍这名女子的来历。朱氏早在一旁坐下了,浑然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这女子。倒是席面快开始时,刘氏没来,只遣了婢子说方才吹了风犯头痛便不来了。
容老太太面无表情:“再去请。”
容五郎给老太太倒了杯茶:“阿娘,她病了便算了,一会儿叫人端了饭菜去她院子里吧,我这一日没进食,实在饿坏了,再说思影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可不能耽误了。”
容枝意嗤了一声,本跟她无关的,可她始终气不过:“主母不在,小妾上桌吃饭,大伯母,意儿年幼无知,不知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
朱氏难得和容枝意站在统一战线:“意儿不知是正常的,便是大伯母也闻所未闻。”
容五郎不高兴了,偏生大哥今日不在,又不能说朱氏,便将矛头对准了容枝意:“意儿!长辈面前,怎可如此无礼?几年不见,你怎会变得如此任性。”
娴如静姒已然上前,容枝意摆摆手:“无妨,五叔的教训,本县主身为小辈,自然听得。不过五叔,我向来刁蛮,全长安人尽皆知,还要烦请您多担待了。”
容五郎倒是没听出里头的好话赖话:“我欲抬思影做个侧室,往后也算是你的长辈了,该善待她才是。”
侧室可是贵妾啊。这话说完,整个饭厅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朱氏在心中偷偷腹诽,一个妾,同下人有何分别,竟还敢自认县主的长辈,她若是容枝意,早上前去拔了人舌头了!转而看看容枝意,面无神情地在饮茶,并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还以为今日能大闹一场呢,这丫头怎么这么坐得住?又过了半晌,思影才佯装气恼地拍了拍容五郎:“不是说好做个婢妾的吗,怎的又成了侧室了?不成不成。”
婢妾便是贱妾了。容五郎不悦:“无子才是贱妾,你为我大了肚子,我怎好如此委屈你。”
容枝意笑了,这二人怕不是说好的来演这苦情戏吧?容老太太放下茶盏:“思影姑娘,家中父兄是做什么的?与我家五郎是如何相识的?”
容五郎见他娘松了口,忙道:“阿娘,思影家中是…”
“有你什么事,让她自己答。”
容五郎闭了嘴,思影挣开他手,站起身行个礼:“回老太太的话,思影姓玉,父兄是做纺织业的,在广州颇有盛名。玉家姑娘是允许从商的,我在家中铺子做管事,五郎常来采买,一来二去,便识得了。”
“颇有盛名,那怎会让你来做个妾室?”朱氏不信。
“因家中人丁兴旺,思影不过是个妾室生的庶女,并不得父亲重视…”玉思影越说声音越小了。
怪不得,朱氏又追问:“玉姑娘此趟家中可来了人?”
“家中来了位几位兄长,已在城内找了客栈歇下了。”
至此,朱氏和容老太太都没再问话。下人来报说刘氏来了,容老太太站起身招呼她进来,并让她坐到容五郎身边来:“我年纪大了,儿子后院之事,也不该再插手了,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容家负了你,这事,便由你决定吧。”
容枝意内心翻了个白眼,说她不插手,其实已经对外认了这个姨娘,无非是最后放下姿态叫五婶婶定下名分来,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刘氏沉默片刻,红着眼吩咐:“明日等你兄长到了,便端茶来吧。”
那便是同意了,随后刘氏站起身看向容老太太福礼:“母亲恕罪,儿媳实在头疼得厉害,少陪了。”
容老太太点点头,既然松口了,那也不好再逼得太紧叫她面对着这二人用饭了,本就是容家对不起她。
容枝意和容姝没用几口,很快便离开了。容枝意出去时又吩咐蒋枞让人去查查广州做纺织的玉家,查查她住在客栈的几位兄长,最好再派人跟着他们。
她方才仔细看了看这玉思影,说话轻声细语的,身子又同风中飘舞的柳枝那般娇弱,一颦一笑都带着刻在骨头里的妩媚,实在不像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姑娘。模样倒是好的,就是小家子气了一些,跟刘氏那样的大家闺秀实在相差甚远。
更何况,她说家中父兄不重视,那这么大老远的,派一位兄长来便好,何苦喊上那么多人来给个庶女撑腰,加上她方才还说了,有两位甚至是嫡出兄长。
蒋枞立马去办事了。第二日,玉思影那几位兄长便登门了,因是外男,容枝意不便见,于是偷摸着和容姝躲在树丛里隔着窗户缝偷看。
姐妹俩用眼神交流着,容枝意问她觉得像吗,容姝拼命摇头。确实,这几位郎君几乎没有一个半点地方跟她相像的。不过单从样貌上还是看不出来什么,都是同父异母的,也许玉思影像她娘多一些。
虽然不像,但这几个兄长很是维护她,原本玉思影自个说做个贱妾就好,但他们不肯,死活要让玉思影做个贵妾,玉思影面上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就更奇怪了,都忽视到任由她被人搞大了肚子,搁大户人家的做法都是巴不得没有这样丢脸的女儿,他们竟然还来为她据理力争。
“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就做偏房。如若还不满意,那我也没了法子,就请几位郎君带着思影姑娘回吧。”刘氏谈不下去了,欲要起身离开。
“这…”几位玉家兄长面露难色,看向容五郎不知所措。
容五郎依旧不依不挠:“刘氏,不论侧室偏房还是侍妾,都不过是个妾室,丝毫不影响你正妻之位,如今玉家兄长都在,你何苦闹得彼此脸上都无面?”
容枝意和容姝看着脊背僵直的五婶,心中怅然,实在为五婶打抱不平。究竟是谁在闹?未进门便怀有身孕,肯让她进门已是她大度了,如今竟还来说她的不是。
“三姐姐!四姐姐!你们在那做什么呢?”
容枝意和容姝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又互相搀扶着起身,这都什么事儿!忙跟喊人的五姑娘嘘声,里头已经传来了问是谁在那。
这可顾不得那么多了,容枝意拉着容姝就跑。因玉家始终不肯退让,这场被打断了的谈话最终还是没有达成一致。
晚间的时候容枝意正等着蒋枞来回话,照水端了核桃酪来,她疑惑:“今日不是该吃金丝燕窝的吗?怎的是核桃酪。”
照水欠身:“娘子,本该是吃金丝燕窝的,可奴婢去时,厨司说燕窝被新来的那位姨娘身边的婢子端走了,说她们姨娘怀有身孕,想吃燕窝,若吃不到,便会动了胎气…几个厨娘说不过,她们便抢。燕窝每日都有定量,没了剩余的,再煮也来不及,只好端了核桃酪来。”
“什么货色也敢端我们娘子的东西?那燕窝可是贡品,她也配吃。”轻云站起身,“娘子放心,我去找他们算账!”
“罢了,”容枝意端起核桃酪,“阿娘在时常与我说怀孕之艰辛,生产更如同在鬼门关游荡,稍不谨慎恐会一尸两命。左右不过一碗燕窝,她怀的孩子毕竟要喊我一声姐姐,爱吃便让她吃去吧。”
“可是娘子,但凡开了先例,她往后定会变本加厉。”
容枝意喝着核桃酪琢磨着:“咱们院里不是有个小厨房吗,收拾一番,往后宵夜就不去厨司要了,咱们关起门自己煮。”
吃完核桃酪,蒋枞便来回话了。
“属下跟了他们二日,每日除了在客栈,剩下的时日都在满大街的逛,找那些空置的酒楼铺子问价。另外,便是方才与容五郎在如意楼用了晚膳。”
“找闲置铺子…”容枝意忽的明白玉家为何来如此多人了,“他们想将生意做到长安来?”
蒋枞点点头:“晚间在如意楼,属下上前偷听了一番,玉家人重复着说要容五郎为他们找合适铺子,还说已看中了几间,要他出面去谈价格。容五郎则说只要他们完成约定,让玉思影做上贵妾,便帮他们。”
“后来容五郎走后,玉家人还在,说什么…一个荡妇,竟让他如此上心。还说刘氏不好糊弄,干脆将她绑了来,拿刀架脖子上逼迫她从了,又有人在旁边笑这般貌美之人怎可如此侮辱,若能绑来当然要好好怜惜。”
后来都是些污言秽语,蒋枞便闭了嘴,容枝意听后默默将手掐上人中。
照水忙问怎么了,容枝意闭眼:“我要气死了…”
到底!到底搁哪找的这个人啊!到底为什么放婶婶这样美貌贤德的不要,去外头寻个不知来历的,这世间男子,从钱明远到五叔,一个两个全是这样,外头的总比家里的好,偷来的总比自己的好。
广州还要过两日才能来消息,容枝意便让人继续跟着玉家人。若非是心疼五婶婶,她才没空管这些事,明日是徐元溪的女子学堂开课,她理应去一趟,后日可还与容姝说好去常恩寺呢。虽是与容姝说好的,但容姝与陈璟安说好了,她又偷偷给赵珩去了信。
徐元溪的女子学堂大多都是穷人家的姑娘,容枝意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刚清点完她准备送给学子们的笔墨纸砚,轻云便来通秉:“娘子,那个玉思影带着礼在外头,说昨日吃了您的燕窝,心中过意不去,要来赔罪。”
容枝意连头都没抬一下:“不必了,请她回吧。”
“娘子,她说…”轻云破为难,“您不见她,就是生了她的气,她便在外面一直等着。”
“就说我在更衣,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儿。”怎么这么烦人呢,她确确实实生气啊!原本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怜她,自从昨日她几位兄长说了那样的话后半点可怜都没了。容枝意叫人先把东西搬出去,自己又去换了衣裳。半柱香功夫才出门去。
玉思影见了她,倒是没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先上前打了招呼:“三娘这是要出门?”
容枝意应了一声,玉思影又道:“昨日听了下人回话才知是吃了您的燕窝,我也是怀着孕嘴馋,今日特来跟你道声谢。”
“玉姑娘不必道谢,本也不是我给的。”依旧是这样半分不给人颜面的话。
玉思影干笑一二,又招呼身后婢子:“这是我们玉家染坊独有的彩纱,在广州一匹通是难求的,还请三娘笑纳了。”
容枝意瞥了一眼就知道确是好料子,做衣裳定然好看。但她可不能收,玉思影名分都没定下呢,自己收了人家东西,到时要是两家人没说拢,那还不能退了。况且,她也不想五婶婶误会。
“玉姑娘客气了,只是你我非亲非故,我怎好收你的礼。我还有事,要出门了,姑娘自便。”语毕容枝意不再说话,带着身后无数仆从离开了。
等她上了马车,轻云翻了个白眼:“娘子,这个玉思影真是个双面人。跟您说话还面带笑意,轻云今日走在后头,真真切切听她嘀咕了一句骂您油盐不进。”
容枝意被她那怒气冲冲的样子逗笑了:“那你为何不冲上去反驳?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轻云砸吧嘴:“不是娘子说的,妇人怀孕艰辛,气不得,到时要是动了胎气算在我头上,那多麻烦啊。”
容枝意和照水对视一笑:“嗯,咱们轻云长大了,都学会忍一时风平浪静了?”
“夫人在世时也常说,大宅院里过日子,没必要事事说的那么清楚,糊涂些日子才能顺心。再说了,她不过一个姨娘,娘子日后出嫁,也见不着她几回…”轻云分析的头头是道,容枝意正要夸她,结果就是迎来了下一句,“更何况,娘子确实油盐不进啊…”
照水忙捂住她嘴:“夫人还说了,说多错多,你可记得?”
容枝意不理她,元溪的学堂是嘉夕题的字,一手隽秀而又苍劲有力的楷书写着“太平书院”四字。她吩咐人将东西先带过去,自己则准备去一趟安定坊,见见那位水灾中识得的秋儿姑娘。
这还是她自灾后第一回来安定坊,眼瞅着便跟从前大不一样了,从前的屋子多是自己盖的,如今的是陛下从工部派人来统一建造的。底部更是垫高了好几层,这样遇到一般的雨水都能平安度过了。
容枝意来时还有好些的居民认出了她,找到秋儿家时,她正巧在院子里和她娘一块儿晾衣裳。一看到她先是愣了一番,而后才瞪大眼似是不可置信般又惊又喜得跑上来:“姐姐!姐姐!”
容枝意笑着让她慢些跑,又吩咐后头人将她准备的米粮油盐搬进来。秋儿拉着她手请她进屋:“姐姐,您上回说会来看我,这都过了多久了!我都以为您忘记了!”
秋儿边与她说天说地边拉着他进屋。从新房说到家中新养的家禽,顺带又炫耀了一番她娘给她新做的衣裳。
“秋儿,不可对贵人无礼!”大娘忙引她们往内走,让秋儿招呼好客人,自己则去烧水。容枝意环视一圈,杨家尽管日子过得较为简朴,但杨夫人十分能干,家中收拾的井井有条。秋儿也会帮她娘干活了,三两下把板凳和桌子擦了一通,邀容枝意快些坐下。
“怎的不见弟弟?”
秋儿指指左边内室:“在里头睡着呢。阿娘说他比我小时候可听话多了,睡醒了,也自己坐起不哭不闹。”
杨大嫂正巧烧完水进来了:“你好意思说,那回我不过晾个衣裳的功夫,你好端端睡着还能从塌上睡下去,头顶摔了个大包,你爹记得抱着你到处寻大夫,好在如今没事!”
因一会还要去太平书院,索性就开门见山跟秋儿说让她先去照看下弟弟,她有话想单独与她娘说。
“夫人,秋儿如今也满十岁了吧?您往后对她可有何打算?”容枝意看着秋儿跑进内室的背影。
杨大嫂愣了愣,显然是猜不到容枝意今日的来历:“就快满十岁了,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体面些的是到了年岁便让她去大户人家做个丫鬟,或去街上店铺找个活计,她自小女工便不错,我一直想叫她去裁缝铺看看。”
“等干个几年活,让她自个攒些银钱,他爹再给她物色个好人家嫁了去。”
容枝意点点头,直截了当问:“您可想过让她去读书?我闺中密友徐家的大娘子开了个女子书院,不收束修,专供秋儿这样年岁的姑娘读书,就开在寸光阴的后院,每日辰时至申时。”
杨大嫂对她这番话有些出乎意料:“读书?”他们这样的家庭,男子读书都略显吃力,女子读书更是妄想了。
“杨夫人,读过书的好处,想必也不用我多说。若让她读两年书识几个字再去找活计,那能干的活就多了,月钱也多了。再说您想让她嫁个好人家,读过书的姑娘,总比没读过的嫁得好,将来也不至于遭人蒙骗。”
“县主,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杨大嫂仍在犹豫,迟疑地看了下内室。
容枝意心中也明白,若白日让秋儿去读书了,那杨大嫂便要一人照看二郎了。她试探着问:“可是觉得家中一人干活太过劳累?”
杨大嫂摇摇头:“家中活不多,二郎是个乖巧的,不吵不闹。我只是觉得…我是个粗人,您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您是好人我知道,可这好意,咱们也不敢贸然受了。”
这话更让容枝意坚定了想要帮他们的决心:“算什么贸然?之前水灾时您家郎君奋勇救人,您又照顾那王家子一夜,这都是您的恩德,有何受之不愧的。再者,书院本就是为女子免费而设,不收束修,包一顿午膳。我当时听后便想到了秋儿,她机灵聪敏,合该是读书的料子。”
杨大嫂不好意思了,给自己倒了碗水:“都是乡里乡亲,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县主言重。我也知道读书的好处,我呢,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识几个大字,当然也想让她去读读书,读不读得出也无所谓,沾染些书香气,不被人笑是乡间野丫头就好。如今他阿爷在东市的大酒楼做活,往后便让她每日跟着阿爷一块出门去,这孩子没怎么独自出过门,还劳县主多多照拂一二。”
那就说好了,容枝意笑道:“那是一定的,既然是我引荐的,徐家大娘子也不会亏待了她。夫人知道宋寺卿家的大娘吗?上回还在寸光阴帮大伙打过粥的,她自来有长安第一才女之称,也是书院里的女夫子,我会嘱咐她,叫她好好关照秋儿的。”
杨大嫂再次道谢,这才喊了秋儿出门,她其实在里头也偷听了个大概了,欢欢喜喜探出脑袋。容枝意又吩咐轻云去车中拿了送特意在库房里搜罗的几张厚皮子和棉布匹,快过年了,正好用来做些新衣。
秋儿的欢喜地得不着北了。杨大嫂想留容枝意吃午膳,容枝意摆手准备离开:“今日便不留了,已与几位娘子约好了一道用的,下回有的是机会,”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快定亲了,下回与我那夫君一块来。”
秋儿听后还有些异常的亢奋:“是谁?是上回您被棚子压在底下,火急火燎救您的那位世子吗?”
容枝意扶额,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紧赶慢赶地告别了杨家人,往太平书院去。徐元溪宋嘉夕等人已等候多时了。容枝意笑嘻嘻冲他们喊了声:“姚夫子,宋夫子,许久未见呐!”
宋嘉夕不好意思地笑着,邀她进去参观参观着太平书院。这儿本是寸光阴空置的后院,又租下了旁边的铺子,两地合为一处,但地方并不大,三间课室,一间饭厅,还有些零零散散的隔间以及一个偌大的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院子,我想着到时耕两块地出来,用来种些菜,还能养些鸡鸭,这样吃食问题也能有所缓和,这儿是三间课室,桌椅已都摆好了,我还在这养了几盆子花草…”徐元溪从那件事后到如今好似变了个人,言语间神采奕奕,笑容自然又大方。容枝意看着她给自己一个地一个地介绍的样子都不禁失了神,果然,幼时的女神如今也还是女神,就算她被折损了翅膀,遮掩了光芒,但依旧能破除黑暗,振翅飞翔。
她为这样的变化感到十分欣慰。
午膳时容枝意问宋嘉夕今日怎的不见唐可儿,宋嘉夕幸灾乐祸偷笑:“宫里嬷嬷整日监督着呢,只请了半日假,下午再过来。”
“就说,这种事儿她怎么会不凑热闹?原是被绊住脚了。”宫里嬷嬷最是难缠,她得过且过半辈子,也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用过饭又聊了一会儿,容枝意和宋嘉夕结伴往寸光阴去,因着时候还早,一楼大厅内只零零散散有几个人。谁知一进门,就看看愣在原地的唐可儿。
“怎么了,学规矩学傻了?”
唐可儿看也没看他们,手直直指向最后一层书架子旁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看…看见…”
容枝意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好家伙,捧在手中的手炉险些被惊得落地,还好轻云眼疾手快。
窗边那人白衣胜雪,黑亮的秀发用一根银丝带简单束起,额前仍有几缕被风吹散的发丝,以及叫人挪不开眼的美人尖,容颜清冷如仙,满身书卷之气,堪称俊逸非凡。
宋嘉夕感叹着:“真是公子世无双…”再次回神,身边不见唐可儿和容枝意二人,她们已直奔乔楚逸而去了,躲在书架子后头偷看,犹豫着不敢公然上前。
“上去说点什么啊?”
“打个招呼先。”
“打了招呼后呢?说什么!”
“去了再说呗!”
“你去,你先。”
“一起一起。”
宋嘉夕玩心大起,趁着大厅里人不多,装作偶遇一般高声询问:“意儿,可儿,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乔楚逸闻言抬起头,正看到容枝意和唐可儿拼命捂宋嘉夕的嘴。三人察觉他视线,还得是容枝意见过大场面,站了出来干笑几声:“乔郎君,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