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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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心叶有些惊讶。
本以为竹田千爱是随手乱指的。
没想到眼前的人真是愁二学长。
扭头。
却看见竹田千爱脸上也带着淡淡地惊讶。
咦？
井上心叶心中疑惑：她为什么好像也很惊讶？
未等井上心叶开口询问，竹田千爱已经露出了甜甜的笑，夹杂着淡淡的羞涩。
那是少女的娇羞。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方式下与你正式见面，愁二学长。”竹田千爱小声说道，“感觉好丢脸啊……”
井上心叶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惊讶。
面前的黑发少年脸上带着微笑：
“不，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无论在何种情境下认识，都是梦幻般的开局。偶像剧一样的相遇。令人陶醉。我想，这是上天的恩赐吗。”
嘶——
井上心叶打了个寒颤，只觉一股恶寒笼罩全身。
原来现实世界真有这种对陌生女孩说言情小说台词的男人。
井上心叶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竹田同学，愁二学长，我不打扰你们了。”
黑发少年“愁二学长”点头：“沙扬娜拉。”
他竟然对我说“沙扬娜拉”？井上心叶心想，这像一个严肃认真的人才会说的话。
实在很难想象他之前竟然会对陌生女孩说那样轻浮的话。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愣神，黑发少年笑着问了句：“怎么了？”
“唔，没，没什么……”井上心叶快步离开黑发少年，忍不住揉了揉脸。
不知为什么。
“愁二学长”一笑起来，自己就觉得心里痒痒的，头有些晕。
【路西法的祝福】，发动！
……
现在只剩下自己和面前的矮个子黄色卷发女生了。
三四郎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
《文学少女》这部小说是很多年前看的，很多剧情细节都忘了。三四郎只记得一些重要人物和场景。
听井上心叶叫她“竹田同学”，想来应该是竹田千爱。
竹田千爱低下头。
三四郎视线里洁白可爱的小脸，被海藻一样的黄色卷发遮挡住。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竹田千爱不理解。为何会承认自己是愁二学长？
三四郎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人家叫竹田千爱哦～”竹田千爱露出甜美可爱的笑。
“很可爱的名字。”三四郎说，“我不知道愁二学长是谁，但我想你需要帮助，就认下了。”
“谢谢学长！”竹田千爱抬头，嘴唇微微嘟起，像是调皮的小猫。
“我对于可爱的女孩一向很大方。”三四郎说。
“哦，抱歉，人家还有……”
“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三四郎打断她的话。
他打定主意，要收集更多青春恋爱属性，从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做起。
“没有啦，”竹田千爱娇声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学长呢……”
“那我去问井上心叶。”
竹田千爱猛抬头，脸上撒娇一样的可爱笑容突然消失，变得面无表情。
竹田千爱沉默两秒，又露出异样甜美的笑：
“学长，你知道人间失格吗？”（注1）
“《人间失格》？刚好我看过。”
虽然三四郎是体育生，不过《人间失格》这种网红书，三四郎还是跟风翻过的。
谁让他上辈子那个有无上神脚的前女友麻尤米，那段时间老是在qq空间里发“出自《人间失格》”的文案。
三四郎开始口胡：
“《人间失格》嘛，
讲的是身为二代的男主叶藏家境优越，再加上长得帅，身边一直围绕着很多女人。
过着令人羡慕嫉妒的生活。
在女人堆里迷失了自我，感到孤独绝望。
一时兴起去参加日本赤色团体，又觉得无聊退出了。
顿感人生之怆然，天天借酒消愁。
然后，一个酒家的女儿，可爱小萝莉，对男主角说：哥哥你好帅，我们交配吧。
然后男主就和萝莉结婚了。
男主心想，我也可以过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了。
然后某次酒醉，男主意外发现，邻居大叔把自己的萝莉人妻按在柜台上给【哔——】了。
男主胆子小，也不敢出声，就躲在楼上看。
看邻居大叔强行圈圈叉叉自己的萝莉老婆，
把自己的萝莉老婆被强迫各种圈圈叉叉。
男主捂住嘴，痛哭流涕。
队友呢队友呢?
队友救一下啊！
男主顿然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
又恢复了堕落的生活，一边酗酒，一边溜冰。
最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不禁感叹：
有些人80岁就死了，18岁才埋。
生而为人，私密马赛。”
三四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顺便吐槽一下，麻尤米发的那些“据说出自《人间失格》的文案”，三四郎看完了整本书，半句也没看见。
听完三四郎的剧情总结，竹田千爱大大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色小圆点。
黑色小圆点直直对着三四郎的脸，眨巴眨巴，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竹田千爱才恢复正常，低下头：
“学长，不觉得羞耻吗?”
“为什么要觉得羞耻？”三四郎反问。
“唉？！”听到意料之外的反问，竹田千爱惊得说不出话。
三四郎随口口胡：
“难道不该觉得很帅吗?那些愚昧的凡人根本理解不了我这样清高伟大的思想，比如这样的……”
“难以理解！”竹田千爱提高了音量。
脸上不再是仿佛精心设计出的甜美微笑，有的只是一片冰冷。
“简直羞愧得让人想要……”
竹田千爱一下断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那样的生活太残酷了，让人想死。”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三四郎却一脸平静地说。
两人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三四郎说：
“你知道肥猫吗？”
竹田千爱摇头。
“肥猫是一个电影角色。”
三四郎说：
“我小时候很爱看电影。
但我只看两种电影。
一种是喜剧搞笑电影。
另一种也是喜剧搞笑电影……
开玩笑的。
第二种是具备现实不存在要素的电影。
比如说科幻，玄幻，超能力，功夫，古装剧。
也就是看个稀奇。
因为年幼的我，根本就没有理解别人生活的能力……”
听到这里，竹田千爱忍不住又抬起头，打量眼前黑发少年的脸。
黑发少年脸上带着古希腊哲人一样的抑郁，用缓慢平稳的声音继续说：
“那些发生在普通背景下普通人的故事，我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当然也有例外。
我唯一看过一部普通背景的电影，就是肥猫。
因为男主角的名字叫肥猫。
年幼的我一直以为他是猫变的。
为了等待他变回猫，
我耐着性子，看完了整部电影。
他却始终是个人。
当时我不解，困惑。
带着失望去问别人‘他为什么没变成猫呢？’
所获得的却只有几份嘲笑。
他们哈哈大笑，说我是傻瓜。”
三四郎脸上表情很平静，仿佛再说一件陌生人的小事：
“从那以后，我变得不喜欢与人有太过密切的来往。
也不喜欢向别人展示真实的自己。
大家都以为我是头脑简单，傻乎乎的体育生，
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敏感脆弱。
……”
三四郎住口。
看着一直沉默的竹田千爱。
定定地注视她的眼睛，淡淡说道：
“谁理解？谁明白？”
三四郎看着竹田千爱已经发白的小脸。
眼中一片平静。
……
竹田千爱僵在原地，直直瞪着三四郎。
黑发少年暮气沉沉的脸上，闪烁着凄凉的光景，仿佛严肃思考的忧郁古希腊哲人。
竹田千爱像是见了鬼物。
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恐惧，转身，像是受惊的小孩一样全力远离三四郎。
“喂！”三四郎叫了她一声。
噗通！
竹田千爱往前扑倒在地，露出雪白的小熊内裤。
不等三四郎开口，竹田千爱已经爬起身，跑远了。
三四郎摇了摇头，转身，脸上出现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哼着歌走远了：
“亲爱的，有些事情没办法教，表错情的感觉有一点糟……”
放学后。
三四郎找到了文艺社。
老旧整洁的社团房间里，只有井上心叶和一个扎着两根长长的三股辫，看上去像是大正年代的文学少女的女孩。
“你好。”原本蹲在钢管椅上看书的少女，连忙跳下，穿好鞋，“我是文艺社的社长天野远子，请问是需要恋爱咨询吗？”
三四郎摇头，“我是想加入文艺社。”
听到竟然有人想入社，天野远子和井上心叶吃了一惊。
随后，天野远子态度立马热切起来，“来来来，这边坐……”
三四郎摇头，“我待会儿还要去打工。远子学姐给我份申请表吧。”
“唉？”听到三四郎如此亲热地叫自己，天野远子眨了眨眼。
三四郎向井上心叶露出一个微笑：“心叶，以后大家就是同伴了。”
听到三四郎对井上心叶的称呼，天野远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心叶的朋友啊。
三四郎填好了申请表，离开时，井上心叶跟了上来：“愁二学长，请等一下。”
“愁二学长？”留在原地的天野远子用右手食指搔了搔下巴，拿起申请表。
只见姓名一栏写着【桃井三四郎】。
井上心叶跟在三四郎身边，带着好奇。最后却没有问竹田千爱有关的事，反而开口问：
“学长，为什么想要加入文艺社呢，这种很不靠谱的社团？”
三四郎随口口胡：
“因为爱情。”
“唉？”心叶也呆了。
三四郎哈哈大笑，大步往前。
……
三四郎刚走进餐厅。
一个绑着像松鼠尾巴一样蓬松的高马尾辫，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以及她有些尖锐，却异常甜美地萝莉音：
“三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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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人间失格，意为不配为人，丧失做人的资格。
此处没用书名号，表明竹田千爱想说的并不是书。
而是“丧失做人的资格”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