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校门前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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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子当叫花子，校门槛石挡穷人。

昨天下午，学校都上课了，而杨柳还没报上名，叫她能不紧张？怎能不恐慌？

杨柳是一宿未眠，江南的冬末与初春交臂依旧寒冷，夜深北风吹入破屋，让人感到刺骨的寒。还好有邻居弹棉花的许阿伯送来的这床被子，让一家人有了温暖。思物感恩之余，杨柳悟出了许阿伯为什么要送我被子之因，那是因为我身上有别人没有的能力，所以别人才会赐恩于我。之所以我要学知识，我要努力地去学，就因为知识可以改变自己，能提升自我能量，“腹有诗书气自华”，华就是光，有光必然有光投奔而来。所以就算求学路上再艰辛，我也要坚持走下去!

于是第二天，杨柳早早起床洗漱煮饭，饭后告别家人。她把袋子里的银子往怀里放好，脱下布鞋，擦在腰带上。冒着雾蒙蒙，赤脚踩在青石板上，向小巷子里的学堂方向跑去……

罗子琴，岳碧霞，林珺珺，潘竹叶坐着黄包车停在校门口，个个都穿上了女生校服，背着配置一样颜色的书包，一身模样好个威风堂堂，让人无比羡慕。

同学们看到校门口的杨柳精神状态不佳，畏手畏脚地站着，迟迟不跨进校门，就好奇地问：“嗯?杨柳同学，昨天下午都正式上课了，班上先生点你名算缺席，你还不进校，站在校门口干嘛？”

杨柳低下头，轻轻地回道：“钱不够。”

潘竹叶好心地说：“差多少，得想办法借吖!开学三天后，不注册的学生，按照弃学上报，会解除删掉你的花名册，名额就会被别人拿走了，到时候想进都进不去了!”

杨柳听了潘同学讲出学校制定的规矩后，更感到心焦，心如刀刺痛，孤零零站在那里更六神无主了。

当杨柳转身，眼睛眺望前方的瞬间，一辆马车就停在校门口，从马车包厢里走下来一名中年贵妇，她立刻反应过来那是“校董”!

杨柳向前一步双膝跪拜作揖。校董不知道是她女子学堂的新生，认为是叫花子要赏钱，就随手从包里摸出一枚铜板，丢在地上，跨进校门里去了。等杨柳反应过来，她马上起身上前跑上去大叫：“校董!我是您的学生……”

却被守门人拦住了，不让她闯进去。

守门的保镖开骂：“叫花子也太胆大了，简直目中无人，我们校董的马车也是你敢拦的?想讨赏钱？套路深，还反称是该校生，你这讨法还带攀亲了，真的高智商过头!滚！下次再拦，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杨柳向守门人跪拜求情回答说：“学生考上了这所学校，是来报名上学的。”

“你考得上这所学校？是我耳朵出问题，还是你大白天说梦话？你也配上吗？就你光脚，一身破衣裳，也不照照镜子，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是省城唯一的女子学堂!都是这座城池知名人士、达官贵人家的小千金才能来的地方，而且还是各个私塾推荐的佼佼者，还要经过三个月严格培训后，全班筛选出的30名才女才可以。不是笑你，你哪点配得上？”

“有一点配上了，我考取了全班前六名。”

“对，没错，你考班前六名，昨天，我八十岁老奶奶考班前第五名，你去看榜上！”门卫的保镖这样调侃杨柳，杨柳无语。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杨柳并没有就此别过学堂，她还是耐心等待，等待校董晚上放学出来。

省城女子学堂有提供午餐和午睡，此时可以闻到从食堂里飘出来的各种菜香，蒸笼饭香气扑鼻。杨柳蹲在校门口，默默地吞下一口口水，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和同学们一样，坐上干净的餐桌，只吃饭不配菜也足矣。

在饥饿和精神疲劳下，我们十岁的小杨柳就这样随地躺下，昏昏沉沉睡着了……

午后四点，当摇绳敲打钟声时，把睡梦中的她吵醒了，杨柳赶快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衣服上的灰尘，恭恭敬敬地等候着校董。

看着新生同学们个个开心地跨上黄包车和人力车，望着她们回家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站在校门口，饥寒交迫等候人的身影，谁能体会出来同样的童年却有不一样的时光呢？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来接了，校董出来了，杨柳立刻迎上去跪拜磕头，守门人冲过来举起手上的木棍就打，棍棍起起落落打在十岁的孩子背上，杨柳没有叫出声，没有反抗，只是紧紧地咬着牙齿，任凭木棍敲打在身上……

女校董看着这个小女孩这么坚强，宁愿棍棒敲打还是要讨钱，于是从手包里取出一块银元丢在地上，并吩咐守门人不要打了，会出人命，放她一码，就上马车扬尘而去了。

小手伸出去拾银元，守门人一脚把手掌的五指踩住，见小女孩不哭，不流泪，更用力踩下去，五指慢慢变紫色了，破了，踩出血了，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当杨柳抬起头，看守门人那狰狞的怪笑时，也许非常极限地痛着，她咬紧嘴唇，嘴唇都被咬破了，鲜血满口直流……

十岁的牧童哀求道：“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很痛很痛……”

看那哀求的眼神，不是出自那十岁的牧童眼里，而是出自一个渴望求学者的眼里。这反射出了她那坚定的信念——我要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