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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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域外天皇金身相当凶悍，不躲不避，反而搂头一掌，打得白月光四散如岚，又纷纷扬扬，如柳絮飘舞，如大雪回旋，充斥四方。
白月光顿时被灭了嚣张的气焰。
师甫的斗志却更加得昂扬。
他披着白月光，蹂身而上，似一条凶煞恶龙，把域外天皇金身，密密匝匝地缠绕，束紧，再束紧。
域外天皇金身的罩体金光大盛。
师甫的白月光也迸射出刺眼的光华。
霎那间，天空仿佛被白月光和黑太阳打破。
凌霄宝殿的城墙也被打溃，天堂的珠光宝气，再也无法收拢得住外放的企图，往人间倾泻了无量的金银光芒。
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好像泰山跃起，捶落大地，好像海水抱团，砸向泰山。
黑太阳的金光暴涨、再暴涨。
白月光就像被撕碎的白绫，翩翩凌乱，像惊慌的、大大的白蝶，在没有花朵的荒芜园林，四处奔波、张望。
域外天皇金身凌空蹈虚，往前打踏一步，身体再前倾，大手一抄。
所有破碎的白月光都被它握在掌心。
“妮，你知道吗？”
少年说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戚戚地道：
“师父就像个面团，被那金身攥在手里，揉捏搓打，又狠狠摔落大地。
师父几乎被摔死。
我拼命奔跑，抢在那金身之前，用身体护着师父，把他紧紧搂抱在怀里。”
“然后呢？”
妮的心也悬到喉咙眼，虽未身临其境，但对师甫的痛与生死，也如同亲受，不由急急地问道。
“没有然后……”
少年变得迷惘起来，仿佛被梦魇住，眉头皱得要滴出水来。
少年沉默良久，似乎在仔细回忆，寻找一切可能的细节，又似乎在组织语言，去真实描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荒唐，道：
“那金身根本伤不了我……
不对……
那金身根本来不及伤我。
我看那金身，就是杵在风里的，傻傻愣愣的稻草人，摇摇欲坠。
那黑，都是死者的怨，结成了硬块。
那金色的光芒，都是死者对生的向往，对生的希望。
我就想，它不会快倒了吧。
我就想，它真该倒掉，让那些死者往生，给那些死者解脱，解脱吧！
我想着，就冲域外天魔金身喊出了‘解脱吧’三个字。”
少年喊得撕心裂肺，喊得痛快淋漓。
“那金身倒了！”
妮惊讶得，也像在梦里，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那金身……
散了……
如草灰……
烟消云散……”
少年因困惑、不可置信，而有些支支吾吾，接着道：
“就像师父迎风吐出的浓烟……”
“那……”
“梦一样。”
少年真如沉睡中的呓语：
“什么山河社稷图，什么父善游心法，我根本就不懂，当然也无法用呀……”
妮把少年拥在怀里。
妮能感觉到，他因痛苦而瑟瑟发抖的双肩，在呼唤妮，呼唤我妮的安抚，就像春风呼唤涟漪，煦阳呼唤花朵。
师甫的痛苦，当胜少年百倍。
妮的无知与好奇，让师甫在油锅里炸了一遍又一遍。
就好像伤疤，结了痂，抠掉，再结痂，再抠掉……
天皇太子当场就懵掉。
他的震惊，要远远超出少年，也超过听少年讲述的妮。
“守护神力！”他失声低吼，凌乱了心神，错配了流年。
以至于，他明明还有域外天皇手札，这具有无上威力的名剑可用，却神不守舍地，将其弃如敝履，转而拱手认输。
少年不战而胜。
域外天皇有大魄力、大格局，然又性格谨慎，心思细腻，从不冒昧行事。
就因为圣女大陆有守护神力的传说，他从来不踏足这里。
天皇太子胸无城府，生性莽撞，刚愎自用地认为这些虚头巴脑的传说，都是自欺欺人的，都是唬人的。
他就是不信这个邪！
这次，他一接到老皇信函的邀请，就屁颠屁颠跑来。
他天真又自大贪功，欲毕其功于一役，完成域外天皇遗愿。
要自此灭绝人族，领域外之族一统天域。
可一旦遇到超乎常理的存在，又胆战心惊，不假思索，妄自菲薄，自乱阵脚，茫茫然无计可施，只想尽快溜之大吉。
天皇太子在签约退还祖皇大陆的时候，是没有灵魂的。
这是少年的看法。
没有真本事的天皇太子，也没有不屈的战斗之心。
他就是个草包，但愿他永远不要再回来。
这是妮的祈望。
这不是守护神力！
而是有人操控了一股神秘的力量。
这是老皇的判断。
身陷天牢的老皇境界高深，对天地之间力量的感知与理解，比别人要精准许多。
他的看法，无限接近真实。
同时，他也更加笃定：
守护神力，不复存在。
而绸缪已久，冒充守护神力的螳臂当车法阵，竟然没有启动，差点把师甫的命搭进去。
东将军为此，气得几乎把舌头咬碎。
西将军的名剑白虎直抵藤将军的咽喉，双目爆睁，骂道：
“直娘贼，是你……”
藤将军的名剑麒麟藤，密密编织藤蔓成网，阻住名剑白虎，使其无法寸进，冷眸寒星，阴狠地反骂，斥道：
“滚！”
“我可以滚。”
西将军也怒到冰冷，哪还有半点兄弟情义，反唇相讥道：
“那你告诉我，放眼圣女大陆，能从我手上偷走‘月聚’记录与名单的，除了老皇和你，还有谁！”
飞将军在旁边不痛不痒地加了一句，道：
“在我守卫的天空，老皇也无能匿隐踪迹。
除非，他走你负责的地……”
北将军也觉着藤将军有些不对，但不相信他会走得那么远，便劝慰道：
“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
解释一下就是，说说你为什么拖住螳臂当车法阵，不让启动。”
藤将军也看到，不给个说法，今天无法善了。
他心念急转，反而把矛头转向东将军，冷森森地道：
“你不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去作弊？
你不知道作弊被发现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我是为了少主！”
“为了少主？
十五年前，我主爷的命令是保护少主安全，但不能干预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