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牺牲者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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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在斗技场泡了一整天，收获不少。
只是直到半夜，她都没能等到诺上线。
没有给诺再发私聊消息的林晓还抱着些许期望踌躇地在水溪村与雪山之巅待了一会儿，实在是没能等出什么动静，林晓只能带着这份纠结的心情回到了群组会客厅。
凌晨一点，会客厅里竟然坐着一个雪白的身影。
“契哥？”
和顾谅喝完夜酒的沈契一个人坐在大厅，见林晓走了进来，他从沉思中抬起头，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沈契的神态比起平常更显柔和，不难看出他至少处于微醺状态。理论上这个时间点陪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林蓝，不过林蓝在五分钟前就跟林晓表示自己要去泡个澡，现在应该还窝在浴室里。
“你和以情，感觉如何？”
沈契的问题相当直接，可坐在少女身边的他却没有显露出平时那份看穿一切的沉稳之态，抛出这样的话题就像是友人之间平和的聊天一样自然。
“还好，只是没办法更进一步。”
“抛开最关键的那一步，你认为他对你算是积极？”
“是……吧。”
即使林晓没有对沈契言说那天约会的细节，林蓝也将大致的情况转述给了沈契。那个刻意搬进单身公寓就是为了躲麻烦的少年，竟然顺着意外的事态主动将“麻烦”请进了他的私人空间，并为此推掉了应允好的班级聚会。
这最后一条聚会相关的信息，还是来自名为玲珑的少女主动私聊询问透露出的关键细节。沈契在昨晚就收到了一些私讯，但他并不打算将他与玲珑的对话内容主动告知林晓与诺。
“晓，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对你期望很大，所以才在这里提前告知你这个打算。这件事和以情有关。”
“……”
“我会不遗余力地推波助澜，也是因为我有些心急，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绝佳的机会和场合，包括正确的人。我承认，这样的请求对于你可能有挟持的意味，如果你想要更进一步，你一定会做出我期望的选择。”
沈契这番谜一般的邀约，对于此刻的林晓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
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人在意得不得了，形影不离的渴望让人的贪欲会无限膨胀。只要能更进一步，只要能越过那条线。在不毁坏道德的情况下，林晓想不出自己会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嗯，我想我会。”
抱着对沈契的信任，林晓承认了心中的决意。
沈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以情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会被自己的温柔挟持，从而陷入泥沼。即使明知这种习惯和选择不是自己的意愿，他仍会去选择成为他所认为需要的牺牲者。就像是，将丝线的掌控权给予他人摆弄的人偶。”
在沈契口中道出的这个游以情，与林晓最初理解的“旁若无人”完全相反。
“为什么？”
如果一个人要选择去成为牺牲者，那么必定会有他想要为之付出的东西在。一件事，或是一个人。
“如果他不愿意主动告诉你那个故事，即使从我这里知道真相，也是无济于事。我完全没有资格，越过他告知你关于他的经历。”
林晓在沈契明确的否认中陷入了几秒的沉默，随即，她又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话。
“和日记里带刺的玫瑰……有关？”
对于林晓的提问，沈契愣了一瞬，继而惊讶地点点头。
“如果我是你，就算被刺得遍体鳞伤，我也会紧紧握住它——在这件事上，我曾经说出这种话，推了他一把。”
“……”
“我不知道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但那时候的以情在我看来，他需要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使我不这样说，他迟早也会那么做，他不过是需要一个肯定他想法的对象去推他一把。”
沈契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像是透过漫长的时光在凝视着一件尘封已久的事。
“那么，他如愿以偿了吗？”林晓轻轻地询问着故事的结尾。
“他没有告诉我他得到了什么，我想，至少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否则他不会在很长的时间里一蹶不振，也不会在那之后，将现实与游戏里的自己划清界限，完全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他认为只有这样，被不断牺牲的游以情才能以另一种形式，保住最珍贵的自我。”
诺是游以情的理想，而游以情却是诺不愿示人的真相。
林晓在沈契的陈述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头没有再询问。
“晓，多给他点时间和包容，必要的时候也多主动一些……祝你好运。”
忽然收到林蓝私聊讯息的沈契终于起身与林晓道别，离开了会客厅。只是那最后一句“祝你好运”，似乎又带着一丝意有所指的玩味。
林晓孤零零地在会客厅多呆了一会儿，才心情平静地下线出舱。她前脚刚踏出来，就碰上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身穿便装的林蓝。
“你……这么晚出门？去契哥那？”林晓讶异地将她打量了一遍，遂指了指深夜的时钟。
“嗯，我打车过去。他喝多了，明天还要出门办事，我不放心。”林蓝一边解释着一边在玄关匆匆换鞋。
“有吗？我刚刚还在会客厅和他聊了会，他谈话思路挺清晰的啊。”
林晓感到不解，她并不认为刚刚的沈契精神状态有多需要让人担忧。
“他和你聊了些平时完全不可能出现的话题吧？就是这样我才得赶过去陪着他，不然他一定会胡思乱想的。”
林晓还是在林蓝一本正经的解释中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那个为人处世几乎天衣无缝，待人一丝不苟的沈契会陷入胡思乱想的状态，本身就是一件林晓难以理解的事。
“晓宝贝，人都有两面性，就像你的诺神一样，干嘛摆出这么费解的表情？”林蓝没忍住凑了上来戳了戳林晓的脸颊。
“道理我都懂，就是很难想像……”
“很难想象那样一个贱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老老实实的样子？”
“……？”
林蓝终于望着林晓因她言论而感到震惊的表情大笑出声，不由得放下手中的包包将她拉到沙发边。
然后她终于讲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