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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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逐夜在坟前跪了许久,绵绵细雨不知何时竟然转变成了细细的雪花,白逐夜伸手接了两片,雪花落入手心,眨眼间便化成水。
以后的日子里,白逐夜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西南边陲,四季如春,哪里来的雪。
白逐夜守了坟茔三个月,直至心态完全平和,彻底接受了师父离开,才离开这座木屋,师父曾经跟他说过,如果有一日师父死了,不允许他守孝,生前孝顺就足够了,他不在意身后事。
白逐夜把木屋陈设恢复到他们师徒刚来时候的样子,临走的时候再次确认了那箱子工具是否安放妥当,关好了这次回来他亲手修好的木门。
前行数步,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师父在他身前,催他快走几步,回望间师父又似乎坐在小木凳上削着木头。
白逐夜摇了摇头,或许他也应该收个徒弟了。
此后三年,他踏着师父带着他走过的地方,江湖坊间上也逐渐有了你的名声,曾经跟在师父身后写方熬药的小童,也混出了一个小医圣的名号,白逐夜知道,这名号里有水分,也有你师父名号的余荫。
收徒也没有白逐夜想的那么简单,他也学着师父的样子,四处云游,行到一地边开摊义诊,偶尔给商贾富户看病赚一些盘缠。
偶尔也会在一些地方讲一讲医理,传授一些医术,以便自己寻找好苗子。
事实并不如意,富户不愿子女学艺,穷人也舍不下家里的劳力,听说自家孩子会被带走,皆是百般不愿。
白逐夜不禁想自己是如何拜师的,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那时候的具体情形,仿佛自己的记忆只从拜师之后才出现。
收白芷为徒算是机缘巧合,那日他在云梦城义诊,一家仆模样的人抹着眼泪找到他,求他救白家主母一命。
白逐夜抬头看了看排队的人,一眼扫过去基本上没有什么紧急的毛病,当即收了摊子,去散了排队的人,跟着家仆回了白家。
白家,诏南府云梦城有名的豪商,传说云梦城五成商铺皆是白家资产。
都说为商不仁,无奸不商,但白家却是个例外,凡白家商铺所出商品,必是平价,平日里不显,但是灾年其余商铺涨价之时,白家商铺非但不会涨价,还会拿出利润赈灾。
凡白家商铺的伙计,无一不称赞主家仁义。
白家如此名声,白逐夜自当尽心。
白家主母所患之病乃是癃闭之症,主要成因乃是外邪侵袭,日久不愈,脉络闭塞,气血不通。
你一连几日施针,熬药,总算是稳定了病情。
救治之时,总会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凑到你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你施针,看着你熬药,表情认真无比。
出于好奇,白逐夜存了些考教的想法,施针之时会念出穴位,熬药之时,每加入一味药也会念出名字。
抽机会就会问上两句,出乎意料的小丫头每次都能准确回答。
后面几日还亲自熬上了一碗药,药品剂量丝毫不差。
白家家主白鸿把主要这个情况之后,单独找到白逐夜,先是表示感谢,你不甚在意,
不过白鸿后面的一句话,让白逐夜心潮翻涌,他想让他女儿拜师。
白逐夜当即就想点头,但又矜持了下来,开口说道:“好,不过我要先考教一番。”
白鸿看到白逐夜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心下安定,忙拱手说道:“应当如是。”
“等白夫人病情稳定,再考校吧。”白逐夜看到白鸿的笑脸,补充了一句。
“那自然是,谢医圣救命之恩。”白鸿站起身,退后两步,一揖到底。
白逐夜并没有伸手扶,他师父说过,救人者收获赞扬理所应当,没有受不起的礼。
那一晚白逐夜高兴的睡不着觉,他知道白夫人的病情已经控制住,剩下的就是长期的保养,日子过的仔细些,配合他开的方子,这病也就不足为惧了。
就如你所想,白夫人面色好转,本来肿胀异常的地方也与常人无异,面上带着笑意亲自带着小丫头到你的面前。
小丫头睁着大眼睛探究的看着你。
“我爹说,你会当我师父,是吗?”
白夫人听到小丫头的话,抬手拍了小丫头一下,说道:“不得唐突无礼。”
随即又看向白逐夜,略带歉意的说道:“白王氏谢过医圣救命之恩,小女有些顽劣,还望医圣莫要见怪。”
白逐夜赶忙摆手,说道:“夫人哪里话,小孩子,活泼些总是好的。”
白家摆了几十桌酒席,请白逐夜坐上位,还请了族中老人作陪,参加宴席的大多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各个商铺的掌柜伙计,热热闹闹的坐满里外三进的院子。
平日不怎么饮酒的白逐夜,也喝了不少,也亏得他武功还好,用内力逼出了一些酒气,才没有钻到桌子底下。
白逐夜你绝不能醉倒,他无数次在心里嘱咐自己,本以为先行拜师礼再开席,哪知道是先开席,如果自己喝倒了,那岂不是耽误了小徒弟拜师。
“对,用武功不算是作弊,是对我的准徒弟负责。”白逐夜小声嘀咕。
酒席结束,白家请了吹打班子,热热闹闹的。
白逐夜被白鸿和他儿子白竹安搀着坐到了提前不知道的太师椅上,白王氏则是拉着小丫头,跪到白逐夜面前,一旁站着的白家二公子白竹宁,端着托盘,上边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
小丫头伸出小手站起身,端起茶,恭敬地递到了白逐夜面前。
白逐夜忙不迭要接过茶水,站在你旁边的白鸿偷偷拽了一下白逐夜,这时候白逐夜才注意到,小丫头额头冒了汗,看样子似乎是忘了词。
白竹宁小声提醒道:“敬茶,给师父敬茶。”
小丫头恍然大悟,银铃般的声音飘出“喝茶”。
白竹宁一脸尴尬,就一句词,教了几遍,怎么还是说不对。
站在白逐夜身边的白鸿也是一脸哭笑不得。
倒是白逐夜,似乎是完全不介意,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小丫头见白逐夜喝了茶,顿时兴高采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白逐夜听着这动静,有点心疼。
白芷就这么热热闹闹的拜了师,白家老人喊了一声礼成,观礼的宾客纷纷上前贺喜。
白逐夜略带摇晃的站起身,对着宾客不断抱拳,作揖,心里像是抹了蜜糖。
这时候白家族老笑着走上了说道:“咱们这边有个习俗,各行各业,拜了师父,师父都要给徒弟赐下一个名字,自此师父尽心传道,徒弟给师父养老。”
“白医圣,要入乡随俗啊。”族老笑眯眯的说完,一群宾客纷纷起哄。
白逐夜看着正拽着自己手的小丫头,犯了难。他发现自己脑子像是灌了浆糊,竟然一个好名字都叫不出。
一群宾客包括小丫头的父母兄长全都看着白逐夜。
场面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叫。。。白芷!”
白逐夜书读的不少,但大多是医术,搜肠刮肚,寻了个药材名。
“好,白芷好!”第一个称赞的是那个族老。
紧跟着到场宾客家属纷纷鼓掌称赞,让白逐夜有点脸红,好在喝了许多酒,看不出来。
小丫头低着头,念了几遍新名字,抬起头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开心的说道:“我以后叫白芷了吗?”
白逐夜笑着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原来的名字总是写不好,我娘就罚我抄写自己的名字,现在好了,我的名字变成了两个字,抄写要省力很多!”白芷高兴的直拍手。
白逐夜和身边的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白王氏有些尴尬的捂住了脸。
白芷原来的名字,白逐夜自然也知道。
相比起来,他觉得白竹筠这个名字,要比他起的‘白芷’好听多了。
离开的那日,又赶上细雨,白芷两个哥哥眼眶泛红,白鸿抱着流眼泪的白王氏。
倒是小丫头一脸笑意,说着笑话,逗着几个马上要分别的亲人。
白家派了家丁,架着马车,载着师徒俩出了诏南城,东行四十里,到达黔灵江渡口,送师徒俩上船。
白逐夜看到白芷坐在船舱一角,团成一团,小脸皱巴巴的。
轻唤一声:“白芷?”
“啊?师父?”似乎是被白逐夜的声音惊了一下,有些慌乱的一抹眼角回了一声。
白逐夜分明从这句‘师父’当中听到了些许哭腔。
是啊,离家怎么能不哀伤。
“我给你娘开了一年的方子,知道这代表什么吗?”白逐夜放缓声音开口问道。
白芷聪慧,悲伤似乎都散了一些。
“一年内,师父还要在给我娘看诊,对不对。”
白芷站起身,不过船身摇晃,走的有些踉跄,跑到白逐夜跟前,语气中透着开心。
“真聪明,师父云游四方,之后带你看遍大好河山,当然也会时常带你归家探望。”白逐夜的话说的气势十足。
小丫头那种崇拜的小眼神,让白逐夜的心都化了。
白逐夜还是回忆不出自己小时候的过往,回忆不出拜师之前的事,回忆不出自己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