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让人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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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盛泽和黄素霞师生三人的对手戏是故事线中的重点，在计绯的牵头下，三个演员临时组成了互帮小组。
计绯不拍戏的时候，他们就凑在一起研读剧本；计绯去拍戏了，谢千莘和荀西丛就互相抽背台词。
这些场面让围观群众看得有些意外，荀西丛以偶像剧和综艺出名，让人潜意识觉得剧组选他当替补演员是为了蹭流量，荀西丛也是来镀金的。
如今看他这么认真刻苦，倒是让“导演看脸选人”、“选个花瓶就够了”、“撑场面的演技交给其他人”之类的言论消散了不少。
话说回来，谢千莘还挺喜欢和荀西丛交流的，他们都是偶像型的艺人，她转型得勉强算是成功，起码大众能把她归到实力派演员那一挂了，不然也接不到元思永新戏的主演一角。
荀西丛的这一步路则是刚刚开始，不同于谢千莘结束女团生涯后就立刻转战正剧市场，他在偶像剧的圈子里打转了好几年，难免需要更多的机会和更突出的进步来证明自己。
谢千莘演戏全靠天赋，没有经过系统培训，荀西丛是科班出身，但实践能力不足，他们面临的问题有些相似，最重要的是……
荀西丛跟计绯的关系好啊！
戏里的秦音和盛泽是师生关系，戏外的他们也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计绯似乎很了解荀西丛的表演习惯，对戏的时候每句提示都很到位，简直就是一对一名师指导的加强版。
谢千莘以前也被荀西丛的偶像剧苏到满床乱爬，真要说起演技就不好评价了，再一看如今被点拨过的荀西丛，哪怕昧着良心也不能说他不如从前，谢千莘打心底里羡慕得不行。
再有天分的人也是要磨练的，很多人在垃圾剧里混上十年，都未必比得上在名导手下扑腾两个月，充分说明了有人带路的重要性，可惜计绯的精力都集中在荀西丛身上，这也是导演那边的要求，谢千莘只能在旁边蹭点汤汤水水了。
之前说到黄素霞和盛泽在大山中的这所学校就读，前者是大家眼中的好学生，热爱学习却生活拮据；后者是不服管教的刺头，手握“巨款”却自甘堕落；而支教老师秦音是他们的班主任，一个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教育的理想主义者。
从人设上来说，这三个角色不算新奇，怎么挖掘这个角色的魅力就是演员的工作了。
单看剧本的话就会觉得秦音太圣人了，一生仿佛只为一件事而活，谢千莘记得被替换的那位演员就是照着这个思路演的，当她高声喝止逼着孩子辍学的父母时，有种神圣凛然的意味。
当时谢千莘觉得没什么问题，现在看着计绯的演绎方式，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今天重新补拍的就是这场群戏，年轻的秦音在给学生们上课，中年夫妇带上几个亲戚冲进课堂，生拉硬拽着把一对兄妹带走，说是不让他们继续浪费时间读书。
比起原来那个演员，计绯的秦音是很普通的，她无措地站在一群凶横的村民面前，流露出本能的恐惧和慌张。
这时候的秦音只是一个上岗没多久的小姑娘，抱着一腔热情来到风景迤逦的山村，直到现实的无奈在她面前残酷地铺陈开来。
此前她和家长那边已经为兄妹俩的辍学一事发生过数次冲突，这一回是图穷匕见——
孩子的哭叫声惊飞了鸟雀，秦音如梦初醒，强撑着气势挡在两个学生面前，尝试用大道理压倒他们的亲人：“国家都说了，读书才有更好的出路，他们成绩很好，也很想继续读下去，你们今天把人带走，就是断了他们的前途！”
她以单薄的身躯与众人对抗，据理力争想要保住学生求学的机会，可是秦音的力量太渺小了，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这对兄妹抽泣着被拉走，妹妹被送到山外嫁人，哥哥被送去沿海打工。
两年后，还没成年的妹妹抱着孩子回到村里，眼睛红红地告诉秦音，她哥死在了建筑工地里。
秦音来村里教书，原本是想圆一下自己的情怀，过几年就会回家乡继续她的教育事业，可这件事致使她下定决心留在了大山里，用微弱的萤火指引孩子走向学海。
……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任何人，只是想为这群孩子做点什么。
这对兄妹的演员是直接从角坑村学校里找来的，演技朴素，却很真诚。
计绯事先用零食刷了他们的好感度，到了镜头里，两个人紧紧依靠着秦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把能庇佑他们的保护伞。
在被父母亲戚拉走的那一刻，他们在人群中回眸看向这位年轻的老师，万念俱灰，泪眼朦胧。
片场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无法自控的心酸涌上了心头。
摇臂镜头转向一片狼藉的陈旧教室，秦音茫茫然地站在那里，有个学生不小心动了动，她的双唇反射般地一抖，收音设备里甚至能听到牙齿互相磕了一下的声音。
“cut！”元思永拿着喇叭喊道，“很好，秦音先别动，镜头补个特写。”
计绯仍然伫立在原地，化妆师跑过去整理妆发，摄像师把镜头摇上前，凝滞的气氛终于开始流动。
谢千莘蹲在边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原来的演员在这一段的处理方式是激烈的、强硬的、溢满愤怒的，她没有成功阻止对方带走自己的学生，仍然为秦音这个角色成就了一段高光戏份。
再看此时计绯饰演的秦音，她却是弱小的，慌乱的、声厉内荏的，如同刺猬努力竖起尖刺，面对滚滚而来的无情车轮。当两个学生被迫离开时，她就跟被闷棍敲了似的，仿佛一下子从象牙塔被踹进了残忍的现实世界里。
她那么平凡，那么无能为力，然而只要看着她此刻的表情，就能理解她后来为什么坚持留在这片土地上，为什么那么执拗地推着黄素霞和盛泽朝前奔跑。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角色不同的理解自然难分高下，可是谢千莘无法不为眼前的秦音所动容。
“理想主义者还没来得及践行理想，就先经历了理想的破灭……”谢千莘叹气，“真是让人心都碎了。”
荀西丛听到了她的感慨，默默地记着笔记，什么都没说。
计绯补完了特写镜头，两个演兄妹的学生演员就跑过来跟她说话，计绯给了他们一人一根波板糖，夸了几句，又笑眯眯地赶他们回学校上课。
计绯回到休息的地方，就听到谢千莘道：“绯姐你是哆啦A梦吗？为什么随时都能掏出小零食？”
计绯无辜地把自己的小背包拿过来，亮出里头零零碎碎的糖果瓜子小面包，“吃么？”
谢千莘却盯着背包上挂着的那个q版公仔，少女心顿时就泛滥了，“这个好可爱，你在哪里买的呀~？”
计绯随口道：“是荀老师后援会的应援物，不知道能不能在网上买到。”
谢千莘：“？”
谢千莘默默地看向了荀西丛。
说好的你是计老师的粉丝呢？
你俩这是互为偶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