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 呼吸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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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骂声里，男孩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躲闪，麻木不仁的保持同一个表情，胡小蝶就站在那里，看的心头一紧。

男人打的累了，吐了一口唾沫在商锦云仰面躺着的脸上。

“呸！老子戎马一生，本想着拼死拼活一辈子能够和妻儿安享晚年，没想到将军居然叛变，老子也成英雄变成人人唾弃的杂碎，简直可笑。”

“我爹没有叛变！”商锦云开口，声音稚嫩嘶哑，眼神却无比坚定。

甚至还带着一腔怒火。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他突然开口说话，随后凄凉一笑，“，可如今世人，可陛下，都不信！”

他也颓废的仰头望了一眼天空，此时正值年关，巷子外的街道人声鼎沸，“将军没了，镇国军也就不在了，你自求多福吧。”

转身就步入人群踪影消失。

留下当时年仅不足五岁的商锦云在原地。

胡小蝶蹲下身，想要抱抱他，可手指从他的身体里穿过，什么都触碰不到，她眼神黯淡。

虽不知为何会看到这些，可为什么让我看到了，却又让我什么都做不了呢？

她在心中询问，又在心里懊恼。

陪着商锦云再巷子里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半夜，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飘起了雪花，胡小蝶仰头，她感觉不到冷，但身边的人已经冷得打起了哆嗦。

虽然知道他听不到，可胡小蝶还是轻声说了一句。

“走吧，好歹得让自己活下去。”

原本没有动容的商锦云小脸却突然抬起，看向了胡小蝶的方向，好像凝视着她。

可随着巷子口叮铃一声响，一个女孩站在巷子口提着灯笼，“娘~哪里有人。”

“谁叫你跑到这里来的，都说了姑娘家不能往没人的地方跑，小心被人拐走，快回家，后半夜雪要下大了。”

“。。。”

胡小蝶再回头，商锦云的脸又埋进了臂弯里，这次他的脸上不是面无表情，而是泪流满面，哭诉着，“娘~我想回家，我想爹，以后我会好好训练，好好读书写字，你们能不能不丢下我....”

最终还是孩子，心中压抑的城墙早已崩塌，最后强撑挂在城墙上的旗帜，也早已破烂不堪，人去楼空，摇摇欲坠。

总的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胡小蝶睫毛轻颤，她好像突然理解到商锦云在山洞里发狂说出的话。

就这样陪着他又坐到了天亮，身上的白雪将他的身躯覆盖，嘴边的雪花消融又落下，反反复复，最后垒起一座小塔。

胡小蝶也不像之前那么冲动，她静静的观望，静静的等待。

。。。。

她看着商锦云被人救起，度过一瞬安稳，转而又被人告发，慌忙逃窜，有人善心救他，又会被金钱迷失报官，最后他彻底不愿相信任何人。

一人，在棍棒底下讨生存，在风雨里居无定所，在生死间摇摆不定，流落到了江南。

被人牙子卖进了商府。

安排到商府真正的商锦云身边，只不过他的双腿依旧残疾，并不能像别的小孩那样下地行走。

胡小蝶走进熟悉的院落，见两个小孩坐在柳树下，一个推着轮椅，一个坐在轮椅讲述趣事，虽然很多时候，都是轮椅上的人说，推轮椅的一字不答。

人牙子卖过来的时候就说他是哑巴，所以他不说话也很正常。

时间飞逝，转眼过去数月，迎来转变的一天。

真正的商锦云染上恶疾一月，已经不行，商府乱成一团，慌忙将人送到了一位号称华佗在世的大夫面前，而那人胡小蝶认识，正是鬼医。

胡小蝶不知道那时的商锦云和以后的商锦云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看到床上奄奄一息躺着的人对着床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床边的人身躯一怔，一直装成哑巴的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

胡小蝶听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待的有些久，这里很多事，人她都看不清，他们的对话也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只是最后床边的人道了一句，“你要告发我吗？”

“……不…”

“………”

他们持续了很久的对话，再转眼，是商锦云硬生生把自己的腿弄残，碾碎…

那是一个无月的夜，树林里惊起一片飞鸟，商锦云被按在地上，鬼医束着他的脖颈，踩着他的膝盖，就听到卡巴卡巴骨头垂响的声音，

胡小蝶，“……………”

好像那只脚也踩在了她身上，卡巴卡巴几声把她整颗心也碾碎了。

疼的她觉得呼吸都疼，天旋地转…

。。。。

“夫人？”

“……………”胡小蝶。

“夫人你醒啦~”莲依惊喜，随后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夫人，你终于醒了，你终于愿意睁开眼了…”

“……………”胡小蝶没有出声，只因她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就连手脚都无法动弹，唯一能动的怕只是眼珠。

“夫人你别着急，你昏睡了三个多月，老先生说，你若是醒来还得慢慢恢复才能行动开口说话。”

三个月？

居然…三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