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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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达公司的侧对面，隔着一间厂房与一条交通要道，是一家小型时装厂。
五楼，衣帽间。
晚上20点30分以后，一群下班的制衣女工来到这里更换衣帽。
肖晴打量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霓虹，兴奋地邀请好友。
“容姐，我们一起逛街吧？
“今天赶集，市场还没散呢，说不定能买到一些便宜的水果。”
肖晴说的容姐就是陆晨风的女友——李玉容，来自四川西北。
肖晴是陆晨风的老乡，今年21岁，两人相识三个月，以前只是普通的同事。
李玉容爱乌及屋，对这位新认识、相距男友老家不足20公里的小老乡格外热情，希望嫁出之后，能在闽南——陆晨风的老家有一位无话不说的好友。
是以，两个人很快出双入对，结成忘年交。
李玉容的五官精致、模样清甜，有一对充满灵气的眼睛与娃娃脸，看着也就三十岁，但是实际已经34岁，比陆晨风还大4岁。
齐大非偶。
当2002年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属于石破天惊，真正惊呆许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的感情，包括两人的父母。
李玉容的父母更是执意反对。
她们是军工家属，父亲是部队里的干部，母亲是军工企业的制衣厂厂长，女儿从小娇生惯养。
从小到大，李玉容身上一个伤疤都没有，只有一次不小心切菜切伤了手指。
为此，李父上演全武行，一气之下，失手将妻子打进医院，疼爱可想而知。
陆晨风是乡下的穷小子，刚刚走出校门，有潜力，但是没有实力，跟着他少不了吃苦。更重要的是李玉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舍不得她远嫁他乡。
这样一拖就是七年，两人曾经闹过，并分开过，但是又复合，直至今日。
李玉容打量着海达公司b幢三楼，看到一片黑暗，忍不住兴奋地拒绝好友：
“不了，你还是和你老公去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你老乡可能没加班，我得回去陪他，好久没有和他一起说过话了！”
她脱下工衣塞入衣柜，利索地整理侧襟式收腰设计的小西装。
手工、布料都是上乘，胸口的位置用银线绣着一朵接近巴掌大小的银色菊花。
随后，在花朵上面别上一枚精致的胸针，上面吊有一颗珍珠。
再把蓝色工帽摘下，将盘在头顶上的马尾辫放下，戴上发夹。然后再把绑在腕上的手绢拆下，露出戴在手上的绿色手镯。
一边穿回高跟鞋，换回身上的个人物品，一边对着明亮的换衣镜整理衣装与秀发。
换衣镜里，李玉容迅速完成厂妹到都市丽人的蜕变。
精致的小西装，锃亮的小皮鞋，婀娜的身姿，精致的面庞，脸上有着工作之后淡淡地油光，整个人精神涣发，容光四射。
宛如一朵娇艳的富贵花，娇艳美丽，有成熟女人的风情，却又淡淡的清冷，让人想要接近，却不敢猥亵。
肖晴默默地看着好友。
随着她的动作，依次发现胸针、白金戒指、藏在衣领下的白金项链，耳朵上的珍珠耳环以及碧绿色的玉镯。
虽然已经看到过到数十回，甚至知道她其实还有一套黄金首饰，链子更有好几条、戒指五六枚，但是肖睛依旧忍不住咂舌，露出羡慕的神色。
平常十几分钟的过程，今天李玉容不用三分钟就已经完成，流露出期盼的神色，就像一位即将赴会，看到情郎的小媳妇。
肖晴忍不住揶揄，露出淡淡微笑。
李玉容神色微窘，挽着她一起下楼，一边露出微笑，一边解释道：
“他去年很忙，回来的很晚，几乎每天都是十一二点。
“过年之后又迎来送往没有消停，没有好好休息过，我也很长时间没有陪过他，没有一起说过话了！
“所以今天晚上他没有加班，我必须回去看一看，陪他聊聊天、散散心。
“去年海大达公司的中层干部几乎全部换过，没有一个堪用的人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力亲为，差点把他给累垮了，每次都睡的特别沉。”
普通人的印象里，副总基本上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泡茶、泡女人，简称“双泡”。
陆晨风这显然不对路，肖晴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做副总也这么忙？”
“嗯。”李玉容点头说道：
“大年三十那天还有人打电话，说是有几个人没地方去，想要在宿舍里过年，请他批准。
“我们当时正吃年夜饭呢，就在你们闽南老家，都快晚上10点了，你可想而知！”
肖晴好奇地又问：“那他同意了吗？”
“同意了。”李玉容点头。
去年与海达公司合作的劳务派遣公司有几名临时工，在年底合同结束之后，无法返乡。
于是，他们想要在年后加入海达公司上班，并提前入住海达公司的宿舍。
海达公司今年需要招收大量的工人。
陆晨风问清楚状况，知道他们诚实本分，而且与劳务公司没有继续签订合同，最后点头同意。
李玉容介绍道：
“别看这只是一件小事，保安和值守经理是故意打电话给你老乡，知道他心善，勇于承担责任，其他人没这份勇气和担当。
“要是找容如海……就是海达公司的老板，说不定就黄了。他住渔城呢，离这里不过半小时车程，距离更近，但是有时候说话不算数，很多人都只认你老乡。”
肖晴只感觉天方夜谭：
“真厉害，居然比老板的威信还高，还是头一回听说，他们老板能信任他吗？”
“能，以前很信任他。后面又不信任，担心影响他的权威，把你老乡给挤走了，但是没办法，又只能信任他，把他重新请回来。”
说到陆晨风的工作，李玉容开始变得兴奋，与有荣焉。
二十几岁主导企业改革，成为一名副总，管理一千多人，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电视剧里也只能演到这样程度，更何况是现实？
陆晨风足够优秀！
她开心的向好友介绍海达公司的发家史，以及陆晨风在里面发挥的关键作用：
“就是去年出了一点差错，你老乡当时不在海达。
“没办法管理，所以把他请回来，赋权给他，不信任也没有办法，工厂都没有办法运作！”
“嗯，我有听说过，知道他们去年弄出过人命，所以把我老乡请回来。”肖晴同样兴奋。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千里之外遇到老乡，多少会有一些照应，更何况陆晨风的老家和她的老家距离那么近，关系更加亲密。
陆晨风是一位副总，位高权重，海达公司又就在服装厂隔壁，在附城区也算小有名气，算是周围一带比较大、福利比较好的企业，综合待遇甚至比规模最大的几家企业还要更好。
只要她稍微透露一点两人的关系，一般的人都不会故意为难她，说不定哪天就会央求到她头上，无形中为她减去许多麻烦和添加便利。
肖晴高兴的说道：
“只是以前我不知道他是我老乡，是那次看到他送你上班，有人告诉我他是海达公司的常务副总，特意请回来的。”
她再次打量着李玉容身上的“装备”，正是因为这身装备让她发现李玉容的不凡。
看似寻常，都像普通的饰件，地摊上几块钱的工艺品，但是每次看到她小心翼翼的防护和佩戴，就知道这些都是真金和珍珠。
李玉容平时身上的衣服也是百元起步，每一件都非常精致和耐看。
2009年，宝顺市的最低工资是752元，工厂里的普通文员不包吃不包住，每个月也就是800元工资。
普通人打工好几年也赚不回这一身装备。
因此，肖晴才会去关注李玉容，关注她身边的人，从而发现陆晨风的存在。
肖晴感慨的说道：
“当时我还不敢相信，这也没办法去相信，实在是太年轻了，大学毕业就二十多呢，他就像个小屁孩，顶多也就二十多！”
“咯咯！”
两个女人发出狐狸一般的笑声。
正是因为这一次，肖晴去找李玉容验证，发现陆晨风是同乡，两人喜出望外，因此结成闺蜜。
李玉容絮絮叨叨的介绍道：
“你老乡比较低调，以前在鹏城的时候，在跨国公司做过品质经理和副总助理，当时我们在同一家厂上班，也是在那认识的。
“那是一家世界500强企业和香港的合资公司，规模很大，在大陆最高的职务是一位副总，接受香港分公司的领导。
“他就是那位副总的助理，当时才22岁。树大招风，所以从那时起就开始刻意保持低调。
“在这里，每次来接我，也是站在外面的树底下，鲜有人看到。就是看到也不知道他是谁，除了皮肤白一点，样子比较好看，没其它特点。
“平常也是冷冰冰的，没有笑容能把人吓死，在家我也是怵三分，根本没敢招惹他，每次都让他一个人清静。
“去年海达闹出人命，把他请回来，所以有人去关注，知道他就是海达的副总，想瞒也瞒不住了。
“咯咯！”想起陆晨风当时的瘪样，李玉容就忍不住发出笑意，哪有一个大男人整天像小媳妇一样藏着自己，白瞎了那身皮。
“咯咯”肖晴跟着笑：
“是呢，所以我才问的你。
“他对你也是这样吗，我老乡好像很难打交道，和他打过几次招呼似乎都不爱说话？”
“不，他很热情。”李玉容反驳，介绍道：
“他不爱说话和他的性格有关系，不轻易相信别人。
“另外他的嘴巴笨，说话不应景，思维有时候和别人对不上，所以故意藏拙，免得弄出洋相。
“所以只有熟悉以后，你才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慢慢了解就知道了。”
想起陆晨风的脑回路和说话的风格，以及“捉弄”过不知多少人，李玉容再次露出笑容，微笑地介绍道：
“虽然说话不应景，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真的，接触多了你就能感受到话里的真诚，听着让人非常舒服，他以前不这样的。”
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肖晴心里想，笑吟吟地说道：“那你还在纠结，不结婚等着干什么呢？”
“我老公就经常骗我，刚刚结婚有些事情就不肯告诉我，说话吞吞吐吐，连撒谎都不说的像样一点。
“能让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是真的，先不说是真是假，光那份心思实属难得。”
肖晴当然希望好友能够与老乡结婚，夸赞道：
“我老乡那种人就是金钵钵，年轻帅气，工资又高，就差头顶上没有挂王老五的牌子，要不然早就结婚了。
“你要是不结，说不定哪日就飞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去，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咯咯！”
听到朋友的话，李玉容心里一阵黯然，觉得亏欠男友许多。
陆晨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以他的品德、样貌、学历、还是能力，早就应该结婚生子了，而且必须结婚。
因为他是家里的长子，后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他不结婚，弟弟妹妹都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陆晨风力排众议，让父母接受她，然后又让父母安排弟弟和妹妹先行结婚，这样才减轻李玉容的负罪感。
只是陆晨风毕竟已经30岁，她更是34，受到的压力非常大，经常被催婚，陆晨风每次打电话回家都被催问。
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李玉容面前提起过，更没有催促过，那张清秀和稚嫩的面孔下面，是一颗坚硬而又顽强的内心，为她扛起所有，撑起一片天空。
委实是一位多情郎！
李玉容撑起笑脸，答：“计划呢，快了。”
“那就好，这样以后逛街就能你一对我一对了，像我和我老公一样，多好，咯咯！”
“看你高兴的，每天把老公挂在嘴边，天天腻在一起也不知道害臊，我都替你们脸红，都不敢跟着你们，再去充当电灯泡了！”
“所以才希望你也结婚嘛，这样就不会害臊了，而且到时候我可以去你和我老乡的家里玩，多方便！”
两人渐渐来到一楼。
肖晴刚刚结婚，与丈夫打的火热，远远地看见丈夫站在厂门口，脚下踩着一部载重王，显然是来迎接她下班，并准备带她一起出去游玩。
她开心地冲过去，坐到后座上，迫不及待地对着后面还在排队打卡的好友，挥手道别：
“容姐，我先走了。
“我和我老公一起潇洒去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