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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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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国忠听见“倪清”两个字,脑袋当即“嗡”的一声,现在再仔细一看这几个人才认出来,他们哪是什么黑人,这四个人正是费冲他们。常国忠因为根本没想到,再加上他们把皮肤都涂成了黑色,所以没认出来。这也就难怪对方会北宋时的杨家枪法了,费冲等人的先人是在宋徽宗时逃离中原到七义岛的,所以他们会北宋初年的杨家枪法毫不奇怪。杨家枪法和太祖长拳一样在宋代几乎每个练武术的都会,他们的先人到七义岛后把这些武艺代代相传直到费冲这一代人。

费冲等人为什么会在这,他们又为什么假扮成黑人的样子,这一切都要从头说起。

那日郑和等人逃出塔塔族营地之后,塔塔族众人对于破坏他们神圣仪式的郑和等汉人恨之入骨,他们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给这些汉人领路的向导身上。好在向导懂得当地语言,急忙一顿解释,加上他和塔塔族交情一向不错才把自己开脱出去。向导把责任全都推给了郑和等人,说他也没想到对方会破坏仪式,还抢走了老酋长的尸体,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塔塔族众人相信了他的话,但是这股恶气难出,而且他们认为郑和等汉人是邪神派来的使者,塔塔族人为了生存必须把他们赶出自己的土地。埃多于是带着大量武士和向导一起去了木骨都束,向导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埃米尔,并且告诉埃米尔如果他敢保护这些邪神的使者,他就会带领所有的塔塔族把木骨都束城夷为平地。塔塔族是当地两大部族之一,埃米尔不敢轻易得罪,更主要的是一旦和对方交恶,自己最重要的奴隶生意就会大打折扣。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大明的船队。这时和郑和一起去内陆的商队刚刚回来,费冲等人告诉他郑和留下来参加一个盛大的仪式,王景弘还以为郑和已经和当地塔塔族搞好了关系,这才被对方邀请参加仪式的。谁知前脚刚知道这个事,后脚埃米尔就来了,告诉他郑和破坏仪式,杀了老酋长,现在塔塔族必报此仇,自己不敢包庇大明船队,只好让王景弘赶紧带船队离开。王景弘听了满脑子浆糊,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问费冲等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费冲等人也是一阵摇头,他们在仪式开始之前就已经走了,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王景弘虽然满肚子疑惑,可见塔塔族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是暂时避让为好,所以命令船队离开木骨都束。郑和等人还下落不明,王景弘不能离开太远,所以出了港口视线之外便让船队停了下来。王景弘现在要弄清楚郑和到底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景弘猜测郑和应该会想办法回到木骨都束,到时候他找不到船队肯定很焦急,所以王景弘让费冲四人上岸打探消息,一旦找到郑和就把他带到船队上来。当地人听说了塔塔族的事情之后,对所有的汉人都非常仇视,费冲等人的样子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于是王景弘让他们化妆成黑人的样子,这样比较容易行动。王景弘把锅底灰掺入煤油中,涂满四个人全身,还模仿塔塔族人的样子,在身上涂上白色颜料,衣服全都脱下来,只穿一件草裙,手里的武器也换成木棍。

四个人坐一条小船悄悄地上岸,然后把船藏起来,跟着深入内陆四处寻找郑和的下落。费冲预计郑和如果回木骨都束,肯定要走北门,于是他们往木骨都束城的北门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正好看见前面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手里还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绑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黑人。四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常国忠和小葵,费冲刚要向常国忠打招呼,却被倪清拦住,费冲见倪清眼神有异,像是又有了什么歪主意,问道:

“你要干嘛?”

“没什么,只是想跟他做个小游戏,促进促进友谊而已。”

费冲看他的眼神不是做游戏这么简单,劝道:

“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他可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倪清一听“顶头上司”心里就一百个不服气,态度非常轻蔑的说道:

“他要想当咱们的顶头上司,得看他有没有真本事。”

倪清跟着回头向卜恩革、狄信道:

“你们说是不是。”

卜恩革附和道:

“就是,我们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能耐,到底够不够格当咱们的总旗。而且我们现在画成这样,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更不用说他了。他肯定想不到是我们耍他,郑和大人正好也不在,他只会以为自己遇到了当地土着中的高手。甚至于如果我们狠狠地羞辱他的话,他碍于面子根本不敢把这件事往外说,所以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费冲一看劝不了倪清等人了,只得和他们约定道:

“这件事咱们说好了,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谁也不许说出去。”

三人满口答应道:

“当然,当然。”

四个人跟着一齐向常国忠走过去,一开始他们还很紧张,生怕常国忠认出他们来,要是真认出来的话那就只能干脆承认。常国忠一回头发现了他们,可是根本就没认出来,四个人一看常国忠没认出来胆子当时便大了很多。倪清对常国忠最是不服,早就想和他单独较量较量,倒要看看这个所谓国公之后有几分能耐。平时的时候,他是自己的长官根本不可能公平较量,今天是个绝好的机会让倪清得尝所愿。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会是这种结局。

倪清捂着自己的下体,疼得满地打滚,嘴里不住地发出惨叫:

“啊!啊!疼死我了!”

常国忠、费冲等人都吓得慌了手脚。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突然一个人影落在了众人身后,这个人影不是旁人正是郑和。郑和刚才让常国忠带着小葵、老酋长先走,自己留下来断后。没了后顾之忧的郑和可以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塔塔族众人只觉得郑和的身法如同闪电一般,在人群间窜来窜去,眼前人影一晃自己的身体就动不了了。塔塔族众人举着武器向郑和砍去,可郑和的身法实在太快,等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郑和早就不见了,跟着他们就觉得背后被人点中了两下,身体就动弹不得了。埃多一看郑和这般厉害,而且眼看着自己父亲已经不见了踪影,便指挥众人分散开,争取绕过去先去解救老酋长。塔塔族众人当即分散开来,想从两边绕过去。郑和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他以极快的身法在左右两边来回跳跃,点完这边再去那边,点完那边之后又回来点这边。对方人不仅多,而且还很分散,所以用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才终于把塔塔族众人全部点中。

制住了塔塔族众人之后,郑和才回身去找常国忠,常国忠逃跑的急沿路没有留下踪迹,所以郑和也不知道常国忠往哪个方向跑了,只好四处寻觅。正在找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听声音像是个汉人的叫声,而且里面还偶尔冒出一句汉语:“疼死我了……”之类的话。

郑和心中一惊,这个声音难道是常国忠的?难道有漏网之鱼绕过了自己的封锁线,追上了常国忠?听这个叫声的惨烈程度就知道发出叫声的人受伤一定很严重。郑和想到此处,赶紧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到了近处在树梢上向下一看才稍稍放心,小葵还好好的,常国忠脑袋上全是血但发出惨叫的不是他,除了他们两个和老酋长之外还有四个黑人,其中一个倒在地上正满地打滚,两只手捂着裆部,那里已经血流如注。其他三个黑人和常国忠、小葵好像都吓傻了,愣愣的看着受伤的黑人。郑和心想常国忠也真是够呆的了,趁着对方的注意力都在伤者身上,而且他们还都背对着你,你直接一下子干掉剩下的三个不就完了。

郑和想到此处,一纵身落到了三个黑人身后,郑和刚准备出手,三个黑人一回头看见了郑和,眼前一亮叫道:

“大人,你可算来了,快救救倪清吧。”

郑和先是一愣,运起的内力急忙收了回去,他定睛一看这才认出费冲等人来,而地上惨叫的正是倪清。

郑和心中充满了不解:费冲等人怎么化妆成黑人,化妆成黑人也就罢了,倪清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郑和看看倒地惨叫的倪清,再看看满脸鲜血的常国忠,看样子他们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郑和心说难不成他们两个打了起来?因此恼怒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费冲等人一看郑和满脸怒气,吓得赶紧低下了头不敢言语,只有费冲鼓起勇气道:

“大人,这件事稍后再说,还是先想办法救救倪清吧。”

郑和心想费冲说的对,便蹲下身,先点住穴道帮倪清止血。血虽然止住了,可是如果不及时治疗倪清还是有危险。郑和回头问费冲等人道:

“你们怎么来了?还有船队现在在哪?”

费冲回道:

“大人,是王大人让我们化妆成黑人上岸来找你们的。船队现在在离码头不远的海面上停着呢。”

“快带我去。”

说完郑和让费冲三人先用木棍和藤蔓做一个简单的担架,把倪清放上去,卜恩革和狄信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担架,郑和自己背着小葵,费冲则牵着老酋长和常国忠一起先找到他们藏起来的小船,然后坐小船回到了郑和的宝船上。

宝船上王景弘早已等待多时,此刻见到郑和回来了总算是稍稍放了点心。王景弘跟着往后面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只见倪清下半身全是血,常国忠脑袋上也全都是血,而小葵看样子情况也不好。王景弘急忙叫来随船大夫。大夫先救治倪清,大夫看了看伤口,常国忠那一截尖木棍刚好插进了倪清的下面,大夫摇了摇头,回头向郑和报告道:

“大人,恐怕他这辈子不可能再生育了。”

郑和重重的叹了口气,示意大夫先帮他把伤口处理好。跟着回头扫视在场的费冲等人,常国忠因为头上有伤先去包扎了,不在当场。费冲三人赶紧把头低下,郑和阴沉着脸问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

费冲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了一遍,郑和听了之后又是长叹一声。其实他对常国忠和费冲等人的矛盾早有察觉,他以为倪清等人就是嫉妒常国忠比他们升得快罢了,所以许诺他们这次回去他们一定升职。哪知他们还不满足,还要找常国忠的晦气,这回好了倪清算是自食恶果了。

郑和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费冲等人照顾好倪清便回头去找王景弘了。

“我们的船队为什么离开了港口?”郑和直接问道。

王景弘回道:

“郑大人,你听我慢慢说。”跟着王景弘把埃米尔告诉他的话对郑和讲了一遍。郑和一听当即拍案而起,怒道:

“真是岂有此理!那个向导竟然这般颠倒黑白!”

“郑兄,当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诧异,我觉得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掉人家国王,破坏人家的重大仪式呢?你们在塔塔族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和重又坐了下来,缓缓说道:

“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吧,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个向导说的那样!当时我们在塔塔族营地,少酋长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重大仪式,我就答应了。可是等到仪式开始了,我们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仪式,而是一场弑父篡位的叛变!”

王景弘听到这脸色不禁一变,跟着听郑和说道:

“那个少酋长要用碗口粗的木棍活活打死自己的父亲,而且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有出手阻拦的意思。我询问那个向导,那个向导完全无动于衷。我想如果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别人恐怕会以为是咱们大明指使的,对大明的名声不利,所以我果断出手救下了老酋长。老酋长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就昏了过去,塔塔族的人以为他死了,还说是我杀死了他。”

王景弘听到这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道:

“这么说来,那个向导说你杀了塔塔族的酋长是有意为之,是要栽赃嫁祸了。”

“我也这么认为,我当时救下老酋长抓住少酋长的时候,那个向导还让我把少酋长放了,再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他也参与其中,或者说当地的埃米尔也参与其中。”

王景弘点了点头认同郑和的猜想。

“可是我看那个老酋长身上好像被人抽的全都是伤,脖子上、脸上也都有伤,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能是对我们有误解,一直想逃跑,常国忠为了教训他把他打成那个样子的。”郑和跟着说道:“这个人非常关键,他能够证明少酋长要弑父篡位,所以必须好好看着他,不能出半点纰漏。而且他身上有伤,身体还很虚弱,这一路上是靠我给他输送内力才勉强走回来的。等会你让大夫好好帮他看看病,好好的让他养养伤。”

“明白了。”王景弘答应道。

接着郑和去看看小葵的情况。这时大夫已经帮倪清包扎完毕,没有了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帮小葵号脉,郑和在旁边看着。只见大夫也和郑和一样,一头雾水,号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大夫站起身来,常国忠急忙问道:

“大夫,小葵她怎么样?”

“小葵姑娘她……她的脉象很好啊,强而有力绝不像生病的人的样子。”

“那她现在怎么会这么虚弱?”

“这……这我也不知道。”大夫摇头答道。

常国忠一听这话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他本以为回到船上小葵就能见好,哪知竟然连船队的大夫都查不出问题来。

这样的结果,郑和倒没有感到特别意外,他早就觉得小葵得的恐怕不是什么寻常疾病。郑和猜测可能还是和塔塔族人有关,而现在只能去问问老酋长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双方语言不通,必须找人翻译。郑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向导,可联想到向导之前颠倒黑白的事,郑和现在对他一点都不信任,他很有可能在翻译老酋长话的时候不老实。但转念一想,那个向导自己早晚要去找他算账,他颠倒黑白,污蔑自己杀了老酋长给大明船队造成很不好的影响,自己正好把他抓来好好审问,重刑之下不愁他不老实。

郑和主意已定,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向导住哪,这时费冲想起来向导曾经和他聊起过他的家在码头西边,屋顶红色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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