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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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为感染者提供大规模免费医疗的消息很快顺着被罗德岛释放的整合运动俘虏的渠道传到了整合运动的阵地。

在w等人赶到之前，跑回来的感染者就已经向周围人犹犹豫豫地说了些你的好话，而他们那明显减轻的感染症状显然极大地增加了说服力，而他们良好的精神状态和足够跑回来的体力显然是没有被虐待。

看到这一幕，弑君者收起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她看向w，而w也叹了口气回去找霜星。

这怪不得谁。整合运动一向缺乏政治嗅觉，唯一一个政治高手也就是塔露拉了。但是塔露拉在切城被博士重创后，不仅身体情况很差，而且精神状态十分奇怪，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伊内丝说那是因为寄宿在她体内的幽灵被什么存在给灭绝了。一想到这种毁灭灵魂和意识的战绩可能出自你手，w脸上的笑容就愈发可怕。

而缺乏政治嗅觉的问题此刻暴露无遗：整合运动的军心和正义性正在被极大地动摇。

虽然站在外界的角度来看，整合运动就是一群暴徒和疯子，如果知道的更多的话会明白整合运动不过是乌萨斯军事贵族们的马前卒——但是，整合运动内部对于自己的正义性和理念有一套独有的偏执。

概括一下，无非就是三点：感染者至上、感染者复仇和感染者主权。

感染者至上，这一理念确定感染者群体在社会中的地位：感染者是光荣的，每个感染者都应该为自己的病情感到自豪，这是一种荣誉而非世俗认为的灾难和耻辱。感染者的身份应该是取得特权的勋章，那些因为矿石病而迫害感染者的普通人应当屈服并服务于伟大的感染者。

这一信条看起来强词夺理，但是代入感染者的视角，这番理论非常站得住脚。除去感染者受到的压迫导致大家渴望平权乃至特权，另一个原因就是：矿石病无法治愈。

既然无法治愈，那就只能在疾病的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这就是感染者至上理论的最基本的立足点。

然后这个立足点被你动摇了。虽然还没能开发出治愈矿石病的药物，但是在你的科研推动下，罗德岛现在已经可以把矿石病晚期之外的感染者的病情都稳定住不再恶化，一些轻症感染者甚至能直接稳定到几乎不影响生活。

一个人如果只能活三天，估计这三天会陷入无尽的疯狂发泄自己的欲望。但是如果能活一年乃至十年……那就不好说了。

而你作为医药企业的博士怎么可能不搞生命政治呢。切城的医疗覆盖已经逐步完善，罗德岛的制药本职也在切城的工业供应下不断膨胀业务规模，目前一些基本药物基本可以按吨运到前线到处发放。

最损的是，你直接让俘虏拖了5吨基本药物回他们的整合运动，而且还按照龙门的时薪水平给他们发赤金作为报酬。众所周知整合运动的军饷……基本靠抢。

当这群人拖着药品回到到处都在求医生爷爷救命的营地时，人心和军心的变动可想而知。

第二点，感染者复仇。这一点基于感染者至上发展而来，概括起来就是，鉴于感染者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感染者有权力通过行使任何形式的暴力谋求所谓的“属于感染者的权力”“感染者的生存空间”之类的抽象概念。

那既然是抽象概念，怎么解释都是可以的。整合运动的组织者们就是利用人们对于这些抽象概念的不同理解将大家以军事组织的形式组建起来。

由于感染者横跨许多阶层，并且非常方便辨识，也会互相同情，所以感染者复仇的理念指导下的暴力不太容易波及到感染者群体，具备一定的精确性。当整合运动屠城或者以其他形式驱逐普通人后，一些移动城市中的感染者平民也确实获得了更好的待遇，从而支持整合运动。

针对这一点，罗德岛一直主张感染者和普通人的和解。而你觉得罗德岛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罗德岛一直试图弥合这两个群体之间的做法比较初级，也比较追求人类的善良一面，这显然不是十分地靠谱。

你的做法就简单多了：对外，你殴打整合运动限制其扩张，你就不信这个照搬乌萨斯军国体系以战养战的组织能在一直扩张不了的情况下继续维持占领范围内的感染者和谐，你就等着他们啥时候坐吃山空内斗呢，然后过去扶植傀儡领导层，让整合运动去维多利亚和哥伦比亚捣捣乱。

对内，你推广感染者和普通人的共同劳动、相同薪资待遇，同时大力推广口罩消毒剂还有防护术式单元等一系列防范感染矿石病的设备，罗德岛的医疗普及在切城已经比较全面，人们的观念正在扭转，一些在和感染者接触时不慎感染矿石病的早期患者也能通过切除和对症下药来大幅抑制乃至直接根除。

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些措施的效果还不是很显着。面对切城执政官有关城内暗流涌动的抱怨，你只写了四个字教他怎么做：

“你民主吧！”

一旦实行普选制，也就是一人一票，人群之间就会自动无限分化，感染者群体也不例外。选举是一门生意，民间具备影响力的人会自行收拢选民形成一个“票仓”，而争取支持就需要找这些可以左右手底下那些人的投票意见的蛇头。

切城虽然一百多万人口，但终究也不是一个国家的体量，一人一票倒也不难。而且切城的网络状态比较一般，不像龙门那样随地上网，需要建立投票点来收集选票，不具备网上投票的条件。既然这样，大部分选民肯定还是逃不出蛇头的控制的。

蛇头控制选民也不一定是用暴力或者权力，举例而言，你家弗兰德叔叔投的是执政官，咱家在切城暴动期间受了你叔叔不少庇佑，这你不跟一波？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让选票出现了一定的聚集性。

但是，虽然你准备让执政官在一个月内举办全城大选，但是选举结果基本上是可以预见的……那就是你。

切城的人基本都知道是你和罗德岛拯救了切城，而后面的一系列规划和来自哥伦比亚的投资显然也是你拉过来的，哪怕你不刻意宣传这种事情也是瞒不住的。所以你准备在卡加放出展开选举的消息时宣布自己不参选。

那样的话，只要卡加懂一点选举，他肯定会在放出选举的消息前做点准备工作，比如加大自己的绩效宣传。有一说一，卡加执政官在切城的收尾工作中表现非常好，不仅为人清正廉洁还能约束下属，效率更是如同和你竞速一般居高不下。这个人的功绩能力摆在那里，加上提前一两周的宣传，加上宣布一个月后大选，对手来不及反应，第一届切城普选的结果肯定是卡加了，也就是那个年轻的执政官。

言归正传，工业复苏外加民主的组合拳显然也让整合运动的人群十分纠结。现在卡加放出来的风声已经顺着俘虏传到这边了，谁都知道只要成为切城公民（成年人）就能获得选举资格，政治上自己获得了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地位，甚至会有许多往日高贵的人来乞求自己的选票……经济上生活上又是肉眼可见的好……

第三点，感染者主权，整合运动基于前面两点主张感染者应该同普通人争夺生存空间，并建立属于感染者的国家，维护感染者的权益，让每个感染者都能在这片国度中自由快乐地生活。

这个显然出自黑蛇的手比。一旦建国周围的国家不会视而不见，只要永远在打架，那么这个感染者的国度就会永远陷入内部剥削，战争财嘛。而且武器装备人员训练大多来自第三集团军的整合运动，即便建国也是半傀儡或者傀儡国，黑蛇这种说辞也就骗骗政治素养不高的整合运动。

你觉得霜星和爱国者不可能不懂这些，不过他们应该也无力阻止这一倾向……或者说不愿意阻止。

毕竟感染者遭遇大规模迫害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你是罗德岛的博士，你不可能像乌萨斯那群虫豸一样对于苦难视而不见。

所以你针对这一点提出了“城邦联合”的理念。不追求建国，只是削弱乌萨斯乃至其他帝国主义国家对于一些城市的影响力，鼓动这些城市本土的人掌握城市的管理权，暗中对抗帝国的统治。

可能会有人问这样对罗德岛有什么好处，毕竟如果帝国无法统治这些城市，罗德岛又如何牟利呢？

既然整合运动有三条理念：感染者至上、感染者复仇、感染者主权……并且你已经一一作出对应。

那么，你这边的概念又是什么呢？

感染者至上——缓解治愈矿石病。

感染者复仇——工业复兴及普选制。

那么有什么可以对标主权甚至更胜一筹呢？

——自由贸易。

控制一座工业城市并不需要铁骑和大炮。相反，货币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你准备抽空冲一下乌萨斯东部地区的汇率，给他们带来笑容。等这波打爆整合运动后，你估计也会安排一下用货币冲一下整合运动占领区那脆弱经济的事情，给他们提供免费的金融指导。

回到整合运动这边，就在w考虑要不要把知情人短平快地全部干掉时，霜星站出来说道：

“大家，博士那边的事情，你们之中应该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

“我不会阻止你们离开整合运动，我也没有权力阻止我的同胞去追寻自由和幸福。我只请求你们不要加入那边，和你们的感染者同胞短兵相接，博士麾下的罗德岛和新军已经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了许多次。”

“如果你出现了动摇，不要羞于展露出来，整合运动尊重每一个感染者的情感。”霜星撩起自己的侧发继续道：“是去是留，决定在你。如果你在犹豫去留，你将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考虑。在那之前，没有人可以逼迫你们上战场。如果你们还爱着感染者同胞，就请在后方做一做后勤工作吧，给感染者的先驱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霜星不愧是整合运动老高层，这番话不仅展现了宽厚还顺带给你泼了脏水：既然博士对于感染者这么好，为什么又要在白天对你们大开杀戒？祂肯定有一些其他的心思吧。这段发言巧妙地再次用感染者这个宏大叙事盖住了感染者之间的区别和分化倾向。

而这段话不仅水平高还巧妙地盖住了一个问题：后勤不足。

整合运动无力继续维持几万人的战斗编制了。这样的一段话不仅让原本会大规模叛逃的整合运动留下来了大半，还让其中的动摇者自动转到了后勤序列而非战斗序列，进行了精兵减员。最重要的是，把降低士气的不稳定因素从战斗队伍中赶了出去，这下战士们依然是满脑子砍死你这个博士的狂热者。

营地总算恢复了秩序。霜星松了口气，可城内渗透人员传回来的消息却让霜星和w血压不断上升。

“博士还在训练新的新军？”

是的，你正在用同样的方法训练一批新的新军，从第一天战斗中幸存的佼佼者里面直接挑选军官无缝对接。而这一波新军的规模是——2000人。

这下时间在谁那边，还真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