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望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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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宫殿内,一身红衣的月老和红线童子一坐一站,正盯着对面的乾坤镜看得津津有味儿的。
白玉桌四周东倒西歪的酒坛子随处可见,月老一手捻着白胡须,一手端着白玉酒杯,斜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一脸的满足。
一旁的红线童子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一旁,一边理着搅成乱麻的红线,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乾坤镜。
月老抿了一口酒,懒洋洋道:“你还别说,这红线一牵啊,再是根木头、冰块的,他也得开窍,你说是不是?”
童子低下头来看了一眼手里的一团乱麻,有些心累,随口敷衍道:“应该是吧。”
“咱神君呐,你还记得不,以前看谁不是,嗯,这样,”月老看着童子,老眼一眯,下巴一仰,自认为模仿得十分到位,接着道:“看到没,就是这样,那是鼻孔朝天的看咱。”
童子扭头看过去,看见月老两个黑漆漆的鼻孔正对着自己这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您老这是鼻孔朝天,神君那是睥睨一切,自然是不一样的。”
“嘿,你这小孩,赶紧理完,都理多久了,还没完。”被吐槽的月老翘起来坐好,不满的嘟哝完,长袖一甩,乾坤镜消失,看着童子手里的红线发起愣来。
童子实在是头疼,又埋头理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月老,就不能直接剪断,然后理完了再重新接上吗?这乱糟糟的,理了都近两月了。”
月老一顿,扭头看着童子,表情十分严肃:“这能剪吗?这些都是姻缘,能剪吗?这不是瞎扯吗?”
做错事儿的人居然这一刻反而振振有词,说得头头是道的。
“谁让您自个儿喝酒没个度的,搅成一团自个儿又不收拾。”童子低垂着头继续埋怨道:“等神君渡劫回来,看您怎么交差。”
“你你你···”月老被小童子一顿气得,翘起来的兰花指颤抖着,吹眉毛瞪胡子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您别气,还是好好想想,神君回来您该怎么解释,这日子过得还是挺快的。”小童好心提醒完,拢了拢那堆乱糟糟的红线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宫殿。
宫殿的院子里,种了一棵高大繁茂的仙树,身上挂满了红线,小童将刚才好不容易理出来的两根红线系了回去,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这一树的红线,五色蝴蝶在一根一根红线间飞来飞去,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殿内,月老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满地的酒坛子,深深叹了口气,拿起桌沿上的一小坛子酒给自己满了一杯,端起酒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神君呐,小仙也不是故意的呀,就是这酒吧,它有瘾呐,一日不喝,这骨头缝都跟着想得紧啊,小仙保证,以后绝不在您渡劫的时候,乱喝酒还乱跳舞,保证不会再给您乱搭红线了。”月老声泪俱下一番,闭着眼睛深深的闻了一下酒杯子里的酒香味儿,嘴角溢出一抹笑,道:“就这一口,喝完就收,绝—不—贪—杯。”话音落下,仰头一饮而尽,美滋滋的回味着嘴里的酒香,不住赞叹:“果然不愧是王母娘娘亲自酿造的百花酿啊,绝。”说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眯起眼睛细细的品着。
殿外的小童子扭头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
一夜过去,天已经亮了,沈君临还在睡,霍子澜已经起了床穿戴洗漱完,然后坐到床沿,一把捞起睡梦中的沈君临放到自己的腿上,指尖迷恋般的滑过沈君临的容颜,沈君临被酥酥麻麻的痒弄得微睁开一双眼睛。
眼里潋滟着水光看向头上的霍子澜,带着鼻音懒懒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霍子澜的手指滑到沈君临光滑的锁骨,那里是他昨晚留下的牙印,已经淡了许多。
“还早,你多睡会儿,今日我有事要先去东街一趟,晌午过后要去城外的庄子上看一下,那个庄子是母亲的陪嫁庄子,不能转出去,以后这宅子的一应花销都要从庄子上出了,我要去交代一下,如果晚了,我就在庄子上住一夜,明日再回,你别等我。”霍子澜低低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沈君临努力听着,也只是进一句漏一句的,最后嘀嘀咕咕的又睡着了。
霍子澜就这么抱着沈君临坐了好一会儿,才将人轻轻的放回到被窝里去,起身出去。
紫乐正从屋外进来,霍子澜把她叫到门口:“等一下少夫人醒了,你给他说,我先去一趟东街,晌午我要去城外的庄子上安排之后的事,晚上可能赶不回来,让他不要等我,你记得提醒他好好用饭,晚上早点睡,不出意外,我明早就回来了。”
“是,公子。”紫乐应声。
霍子澜抬脚出了门,在紫乐的注视下离开。
他先去了东街见了常贵和刘潜,之后又到茶楼见了霍子谦,今日的霍子谦一身暗红镶金边衣裳,那双丹凤眼描着大红眼线,眉目含情,被他扫一眼都能勾掉一半的魂,一头黑发就这么披散着,更显妖艳。
霍子澜刚推门进去,看了一眼这副打扮的霍子谦,话也不说,扭头就往外走,霍子谦噗嗤一声赶紧喊道:“回来,回来,见着你大哥扭头就走,像什么话?赶紧回来签字画押再走。”
霍子澜停在门口,背对着里面的霍子谦,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驻足片刻才妥协转身进了屋,将门关上,就看到霍子谦单手撑着脑袋斜靠在桌边,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只小巧的酒杯,正眉眼含笑的看着霍子澜。
“你就不能放过我?在我走之前一定要这么毒我一会?”霍子澜冷眉俊目的瞪了一眼妖孽得让人受不了的霍子谦,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啧。这话说的,哥哥什么样,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之前连连两场丧事,我至于这么憋着自己吗?还不允许别人解放天性吗?”霍子谦摇摇头,对霍子澜的嫌弃表示很不能接受,很是伤心。
说完,从桌上拿了一份草拟好的书契递给霍子澜:“你先看看,有问题再修改。”
霍子澜起身从霍子谦手里接过书契,坐下来翻看内容,确认内容和他说的没有出入,才看向霍子谦道:“没问题,还有郊外的庄子,你没事的时候去帮我看着点,庄子的收入都除了维持庄子的生存,还要维持霍府的开支,你替我盯着点,有事书信联系。”
霍子谦认认真真的盯着霍子澜看了半晌,才继续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把我当成你的看家佣人了啊?”
“看家佣人?”霍子澜唇角上扬,拿过笔来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好笑道:“谁家的看家佣人能拿到百分之五十的分红?”
霍子谦一副‘你说得在理’的点点头,随即问道:“这些都处理完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眸光流转,接着道:“我好给弟媳设宴送行。”
“不用,没必要,你自己吃吧。”从这个人嘴里提到沈君临,霍子澜就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了,拿起自己的那份书契起身就离开,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霍子谦呵呵两声,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此刻的沈君临正坐在桌前一个人用着早饭,紫乐坐在一旁绣着荷包。
“这些荷包,打算绣来怎么办?”沈君临一边吃饭一边和紫乐聊着天。
“奴婢打算按之前的想法,拿去摆摊。”沈君临走了,她就没有要伺候的对象了,除了每日照顾母亲,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可以去卖点荷包香囊替赵猛分担一下。
自从沈君临昏睡那一个月,她就绣了很多了,就想着等沈君临那日醒了,要去摆摊的话,也有足够多的荷包香囊可以卖的,哪知道都留给自己了,得卖掉才行。
“也不用这么累,照顾你娘亲要紧,每个月的月例都会按时给的。”沈君临关心道。
紫乐笑笑接道:“奴婢知道的,少夫人不用担心。”
沈君临点点头,端起碗将鸡腿喝完放下,擦了嘴,看着门口问道:“你家公子是说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隐隐约约是有点印象,但是想不起来了。
“嗯,郊外的庄子是夫人的陪嫁,公子说走之前要去交代清楚,怕来不及在城门落钥之前回来,特意叮嘱奴婢让您不用等他。”
沈君临听完没有搭话,起身走到门口去,看着外面院子里明媚的阳光,久久不言。
紫乐知道自家少夫人这是想公子,也没有去打扰,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去收拾桌子。
收拾完回来看到沈君临还站在门口,想着不如给他找点事儿打发打发空闲。
“少夫人,您若是无事,可以去看看有哪些东西需要带着走的,可以先收一些,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想不起来收掉了,奴婢去给您找箱子?”
沈君临回过神来,想了想觉得也可以,这么站着,确实有点像望夫石一样的,逗人笑了。
他点了点头,道:“也可以,你去找,我先看看有什么要拿的。”
紫乐点头转身去了库房。
沈君临又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叹了口气进了里间。
站在屋子中央,四次看了看,他才惊觉,自己住了这么几个月,居然没有认真看过这间屋子。
他指尖划过这间屋子里面的每一件陈设,心底的不舍油然而生。
最后停留在梳妆桌前,上边摆了大大小小的匣子,里面都是霍子澜给他买的小物件,这么多物件里面,他还是最钟爱头上插着的那支白玉兰簪子。
这桌上的东西都是要带走的,接着他又走到床前,看到床头的小柜子,他脱了鞋爬上床去,屈膝跪坐着,从最里面开始打开小柜子来。
最里面的小柜子是他装小东西的,有霍子澜给他买的玉佩挂饰,还有他自己绣的香囊,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