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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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不见，这两丫鬟突然跑出来，确实吓了他一跳，他没想到刚来那日这两人就被霍子澜给打发到外院去了。
不让他多想，沈金兰抬起头来，眼神凌厉的看着站在赵猛身后的沈君临道：“君临这是对姨母的安排不满啊，这是寻了由头就让子澜将我安排的两个陪嫁丫鬟给打发出去了？”
沈君临听她这么说眼神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沈金兰，无助的摇头。
“哼，你母亲去得早，将你交给我照顾，这些年我把你当亲生的看待，你现在嫁人了，就不把我这个姨母放在眼里了吗？”
“姨母，我没有。”沈君临的反驳像一颗细小的石子落进无边的大海，没有激起半点风浪，就被淹没了。
旁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沈金兰朝周围看了看，故作大方继续道：“这事我不知道也就随你去了，既然让我遇到了，我也不能不管，好歹是我府上的二等丫鬟，怎么到这边来，也没犯错，就被降为三等丫鬟，这是在打我的脸啊，今日我就倚老卖老一回，问你一句，君临，这两个丫鬟你要是不要？若是还敬我这个姨母，就将人带回去，子澜那边我去说，若是不要，我便是丢了这张脸不要，也是不允许我的丫鬟在这被作贱了，你说一声不要，我便带回去重新管教了。”
这让沈君临如何回答，他说要，霍子澜那边怎么交代？说不要，这么多人看着，不消一日，外边就得传他沈君临不敬长辈，沈金兰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啊，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哎，谁让我没管教好丫鬟，让你这般看不上，”说着就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状似难过道：“许是这些年，姨母对你太过严苛，让你记恨上了，将气都撒在两个丫鬟身上了，倒是姨母的错了。”
在沈金兰面前，沈君临简直就是个折翼的小鸟，根本扑腾不起来，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哪敢回半个字，常年的打骂，已经让他养成了胆小怯弱的性格，只能任由沈金兰在这里说。
见他不回话，沈金兰苦笑道：“你的意思，姨母知晓了，想来你是进了这霍府，就看不上我这两个丫鬟了，那我就将人带回去罢，免得以后你埋怨姨母的不是，姨母倒里外不是人了。”
说完对着地上还跪着的两人道：“你们两最是忠心了，我也是想着让你们跟着过来，能好生伺候两个主子，现在君临眼光高了，看不上我的人，你们就跟我回去吧。”
两丫鬟见状，对视一眼，回去？那是不行的，有谁家陪嫁丫鬟是来几天就被遣回去的？这一回头，还不得被笑话死，她们可不愿意丢这个人。
二人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转身又要去求沈君临，打算继续上演一出忠仆不愿离主的戏码，奈何赵猛拦在前面，她们触不到沈君临，只得不停的磕头求沈君临留下她们，哭诉以后会尽心尽力服侍两位主子。
沈君临根本没办法反抗，张着嘴半天不敢继续吭声，怔愣着任由两个丫鬟在面前哭诉个不停。
他双眼不解的扫过对面的沈金兰，这人，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时时刻刻都想要伤害他呢？为什么对他如此无情，她都能为两个没有血缘的丫鬟说话，为什么不帮帮自己呢？
“姨母…”沈君临嘴皮轻轻蠕动，无声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这么见不得我好？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
正当沈金兰要继续添油加醋时，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说话的人，是霍子澜，只见他披麻戴孝，一脸看不出喜怒的表情看着沈金兰，这一眼仿佛在看死人一般，吓得沈金兰后背发凉，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红芙赶紧扶住她，沈金兰朝两个丫鬟使了眼神，两个丫鬟立刻会意，朝霍子澜磕头道：“大公子，奴婢二人是少夫人的陪嫁，却不知是何原因被安排到了外院，还请大公子明示，让奴婢也好知道个明白。”
霍子澜走到沈君临的身旁，赵猛让了位置，见沈君临无措彷徨的样子，霍子澜心疼得不行，恨自己来的晚了，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冰的刺骨，还在发颤，可见被吓得不轻了。
他往前半步，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漆黑冰冷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丫鬟，问道：“陪嫁丫鬟？据我了解，你们俩的卖身契并不在君临手里吧，既然姨母真心给他安排两个陪嫁，又为何连卖身契都不给君临？这让他如何管教下人？”
“要是有一日，她俩不甘心当个丫鬟了，闹着要走，君临又有什么立场说不行？”
沈金兰原本是为了拿捏沈君临的，没想到霍子澜会知道。
旁边围观的都是自家亲戚朋友，听他这么一说，都觉得这人不厚道了，给了陪嫁哪有把卖身契捏得死死的，那家陪嫁不是出嫁当天就将卖身契一道给孩子的。
沈金兰这是要了面子，丢了里子，还拿丫鬟在这说事，说得人孩子大气不敢喘一下的。
“二叔家的，这事儿做得可真就不对了，这拿着卖身契不给，丫鬟的心怎么会向着新主子呢。”说话的是旁支的一位婶婶，平时说话就口无遮拦的，沈金兰很是不喜欢她，所以两个人平时见着都是互相看不对眼的，眼下抓到沈金兰的痛楚了，还不得跟着踩两脚。
见死对头这么说，沈金兰气得不行，脸色难看的说道：“你含血喷人，胡说八道什么？那日忙，我忘记了，想着来日带过来的。”
那位婶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捏着帕子笑起来，对着身旁的妇人道：“我看那，就是不想给，这都来几日了，日日都来的事，偏偏还日日忘呢，不过也是，都一把年纪还整日穿得像个未出阁的，要我说啊，该服老还得服，穿得年轻，可不代表脑子也年轻啊，是不是。”
旁边的妇人听完也都跟着笑起来，沈金兰被气得捂着胸口半天提不上来气，红芙赶紧给她顺着背。
要说沈金兰的相貌在这一众妇人中间，那绝对是出挑的，又惯爱打扮，穿得鲜嫩，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已婚妇人装扮，又常爱把这点优势拿出去炫耀，确实明里暗里惹了很多伯娘婶婶们的不满。
霍子澜看着沈金兰吃瘪，也不吭声，转身拉过沈君临体贴的给他搓了搓冰冷的手，心疼道：“没事了，有我在，不要怕。”
沈君临刚才还能忍，听到霍子澜这短短几个字的安慰，眼底一酸，眼眶微红，那眼泪哗啦一下，决堤似的滚了出来，这可真是心疼死霍子澜了，要不是做戏做全套，他都没打算做这么久的法事，不然这沈金兰那可能有机会来府上伤害他的君临。
霍子澜轻轻叹了口气，大手将人搂进怀里，摩挲着脑袋无声的安抚着怀里的小可怜。
“一大群人围在这里做什么？吵吵闹闹的。”霍千秋的声音响起，沈金兰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立刻放声大哭起来：“老爷，老爷···”
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原型拱门让开了一条道来，霍千秋从外面走进来，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眼睛扫了一圈，才看着沈金兰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沈金兰赶紧擦了擦眼泪，走过来搀扶着肥胖的霍千秋，解释道：“老爷，我也不愿啊，只是心疼这两个丫鬟，在这说了几句，没想到惹得君临不高兴了。”她就不信，其他人她拿捏不住，还能拿捏不住一个沈君临吗。
这话其他人可就听不惯了，旁边从头看到尾的一个妇人出声道：“二夫人，这话可说得不对了，我们可是亲眼看着呢，人家孩子从头到尾没敢吭一声，倒是你这个姨母，字字句句都在指责自己的侄子，纵然两个丫鬟被苛待了，那也是主家的事，上来问都不问一句，只听两个丫鬟的片面之词就开始数落自家侄子的，瞧着孩子，明明是怕你怕得要死，那敢对你不高兴了？”言下之意我们都不是瞎子，看着呢。
沈金兰还想反驳，霍千秋一记刀子眼扫过来，让她生生咽了回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霍子澜松开沈君临，转身看着霍千秋：“二叔，既然这两个丫鬟二叔母给得如此不甘愿，，又不满我的安排，今日就带回去罢，我霍家也容不下这等没有眼力的下人。”
“那怎么行。”沈金兰眼看人又要被退回来了，她可不能允许，还要反驳时，霍千秋低声冷冷道：“闭嘴，还想要因为你那点私心让我这么多年的计划功亏一篑吗？”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看不见沈金兰对沈君临的折磨和恨意，只是没有牵扯到他的利益，他也懒得说，这两个丫鬟原本他是有心纳进府里做妾的，没想到这女人就这么打发给沈君临做了陪嫁，他也不好因为这点事和她闹不愉快。
正好，今日被当面退回去，他也可以顺水推舟，到时候再提纳妾的事情，沈金兰也不得不从了，这么几十年不愿意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还不允许他纳妾，真是纵容过了。
沈金兰那会不知道霍千秋打的什么算盘，看着那两个丫鬟的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怜惜了，今日本是要给沈君临添堵的，没想到添堵不成发被堵，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个丫鬟都不是省油的灯，见霍子澜这么决绝，就知道在这边是不可能有出路的，还不如回去，好歹霍二爷对她们两个还算不错，回去把二爷伺候好了，还愁拿不到一个妾的位置吗？这么想着，两个人都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