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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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来吃喜酒的人都没有见过沈君临的模样,但是也有人认识搀扶他的丫鬟是霍子澜身边的丫鬟紫乐,想来这弱不禁风的年轻男子就是沈君临了。
不知情的人小声议论着。
“这人是谁?穿了孝服。”
\\\不知道,看起来病恹恹的。”
门口的骚乱引来了沈金兰,她走到门口就看到紫乐扶着沈君临,一身孝衣,只用白色布带将头发束在身后,脸色苍白,身后跟着一个壮汉。
沈金兰赶紧上前,拉起沈君临的手,轻轻拍着道:“傻孩子,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白成这样了?”
沈君临内心还是畏惧沈金兰的,见她突然这么近的关心自己,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沈金兰不给他后退的机会,死死的拽住他因为害怕变得冰冷的手,刚刚还哭得梨花带泪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沈君临,嘴上却道:“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找大夫来看看啊?”
就在沈金兰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阵冷风滑过,她的手被扯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是怎么照顾少夫人的,看不到他身子不好吗?还要让他出来吹风。”霍子澜气极,听到外边的动静他就出来了,正好看到沈君临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
紫乐不敢顶撞霍二夫人,一旁的赵猛也是看这人好像对霍家的少夫人挺亲近的,就没有上前阻止,眼下见霍子澜发火了,紫乐和赵猛都不敢言语。
霍子澜将虚弱的沈君临揽进怀里,摸着他身上单薄的衣裳,扭头朝身后的紫乐沉声道:“还不快去拿件披风过来。”
紫乐赶紧小跑回去拿披风,霍子澜在沈金兰不满和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将人带进了屋内,见霍子澜对沈君临这么上心,沈金兰心里面很是不满,她可不希望沈君临在霍家过得好。
想到这,又收起脸上的气愤,朝里面走去,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心急。
“我不是吩咐紫乐不让你出来的吗?怎么出来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再冷着了。”霍子澜给他搓了搓冰冷的手,贴心的问着话。
霍子澜的贴心,让沈君临更加愧疚了,他嫁过来本来就是为了给霍老爷冲喜的,结果人去了,这得怪他才是,这人不仅不怪他,反而还这么关心自己。
他抽回自己的手,垂着头轻声道:“我该来给霍老爷磕头的,都是我不好。”
霍子澜不让他出来就是怕他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本想等晚点将父亲送出去以后,再给他说的,现在看来怕是等不到晚上了。
沈君临双手撑着椅子把手站起身来,霍子澜赶紧扶着人往床边去,看到床上没有生气的霍世铭,沈君临在霍子澜的帮助下跪了下去,对着霍世铭磕了三个响头,他看着霍世铭道:“霍公子,请给沈君临一纸休书吧,霍老爷去了,君临无颜再继续住在霍家。”
霍子澜神色一凛,蹲在沈君临的身旁小声道:“君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不会休了你的,这事另有隐情,你再等等,我晚上自会给你解释,你现在只需要知道,父亲没有死,我会救他的。”
他俩的声音都很小,旁人听不到,沈君临惊讶的看向霍子澜,霍子澜的脸上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霍子澜安抚道:“君临你信我,现在这样只是权宜之计,这府里都是二叔二叔母的眼线,我只能这样才能把父亲送出去,你身子不好,磕完头我让赵大哥送你回去。”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他抓住霍子澜的衣袖,小声问道。
霍子澜点头:“你信我,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的。”
没事,太好了,他不是霍家的罪人了。
见沈君临脸上的神色终于好了一点,霍子澜也松了口气,将人扶了起来,紫乐拿了披风过来给沈君临披上,霍子澜看向赵猛:“赵大哥,劳烦您先将人送回屋去,谁都不能放进去打扰他。”
刚才的事算赵猛失职,这次霍子澜重新把人交给他,他自然更加尽心尽力了,同紫乐一道扶着沈君临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沈金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她,沈君临也停了下来,紫乐和赵猛一左一右将他护着。
“二叔母还有什么事?”霍子澜冷声问道。
“按理说,君临是我的亲侄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该向着他才是,只是这次给大伯冲喜本就是因为他的八字最好,没想到成亲第二日,大伯就去了,”她看了看众人,又看向霍子澜:“子澜呐,二叔母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看他病着可怜他,不忍心责备,但是二叔母虽然是他的姨母,也是你的二叔母,是霍家人,这事,是二叔母处理得不好,没提前告诉你,他自幼丧夫丧母,本就是凶煞之体,大伯病重,根本受不住他的煞气才走的这样快的。”说完还愧疚的擦了擦眼里,继续道:“这是二叔母的错,二叔母就托大,替你做主,给他一纸休书,让他离开霍府吧。”
沈君临看着他的亲姨母,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中转了又转,被紫乐搀着的手在衣袖下握得紧紧的,指甲嵌入肉里,有什么痛能比得过被亲人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插刀子还要痛?
他的亲姨母,娘亲的亲妹妹,真的就这么恨他吗?就因为他来得不干不净吗?就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是个男妓吗?
紫乐感觉到沈君临的身体在发颤,她喊了一声:“少夫人,你没事吧?”
霍子澜冷笑一声,看着沈金兰道:“二叔母,当初是您和二叔突然找了一个道人来说要为我父亲冲喜,也是您亲自去找人合的八字,现在父亲走了,您告诉我这只是你的处理不当?还要自作主张替我休妻,您可真是我的好叔母啊。”
沈金兰一顿,赶紧道:“是是是,二爷和我当初也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是我们的不是,大伯走了我们也很伤心,不如就按我说的,让君临出府吧。”
“二叔母可有想过,这事之后,我把君临休了,他还怎么活?您是要逼死他吗?”和女子一样,男妻被夫家休了也是很难找到下家的,加上沈君临在这里举目无亲,若是被休的话更是无路可去,只有一死了。
旁观的人都在说沈金兰过分了,好歹是亲侄子,怎么能这么狠呢,沈金兰听着议论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还是太心急了,现在反而骑虎难下了。
“都不要再说了,二郎家的,好歹是个长辈,说话做事不看场合的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霍家族长霍长宁将外边的灵堂处理完,进来就听到大家的议论,脸色难看的看着沈金兰呵斥道。
在族长面前,沈金兰也只能缩着头,她可以在霍子澜面前拿大,却不能在族长面前多言,她到处扫了一眼,没看到霍千秋,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候人不在。
霍长宁看她不再说话,才又看向一旁红了眼眶的沈君临,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昨日去找过霍千秋,霍千秋对沈君临的事一问三不知,细问之下才知道都是沈金兰在管,他也不好去问侄儿媳妇,最后只得作罢,今日看来,这侄儿媳妇也是个心狠之人了。
“送少夫人回去歇着吧,别这还没结束,他又倒下了。”霍长宁开了口,沈金兰再是不愿意,也不敢说什么,紫乐和赵猛将人扶着离开。
“子澜,准备一下,替你父亲收敛入棺吧。”霍长宁上前拍了拍霍子澜的肩,复又到床前看了一眼霍世铭,摇摇头道:“大家都先去前面吧。”
众人离开之后,几个身穿道士服的道士过来了,常贵带了几个人也跟着进来守在了入口处,他们特意将棺材抬到门口,趁入馆的时候把人送走,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做法事的都是他找来假扮的。
“公子,后门接应的都已经安排好了。”常贵走到床边,看着霍世铭,眼眶忍不住红了,现在的老爷瘦的脸颊灌骨都凸显出来,面色苍黄,那还有当年那个儒雅,丰神俊逸的气质啊:“老爷~,您受苦了。”
霍子澜取了一件黑色披风过来,常贵帮着把人扶起来,将披风披上,由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帮忙将人背起朝后院的小门去,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人送走后,那群假道士做了一场法事后,将空棺材扣上才抬到灵堂去。
外边已经来了很多吊唁的人,霍子澜一个白日都在外边接待来客,半刻没有空闲。
早上的事情过后,没有人在背后说沈君临的不是,都知道他病的风一吹就倒的,但凡有点人性的,都不愿意像沈金兰那样咄咄逼人。
沈君临靠坐在床头,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他来到姨母家之后的事情,姨母从一开始就讨厌他,也还是把他留下来了,尽管对他并没有半分亲情,平时都是非打即骂,到底是给了他一个安稳的窝,他是感激的。
但是今天这一出闹完,他对姨母那点感激也算是消失殆尽了,在姨母家的那十多年,他做事小心谨慎,就是被挑着刺的打骂,也不曾有怨言,他总觉得姨母对他应该是爱之深,责之切的。
今日姨母这般不顾念和娘亲的姐妹之情,想将他赶出霍家,逼他去死,当真只是因为他的出生不光彩的缘故吗?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原由,但是姨母对他的恨意实在找不到半点合理的解释,他想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他不相信娘亲是那样的人,也不相信父亲是那般的不负责任,不然娘亲又怎么会愿意独自一人生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