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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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恒心来到传功殿。
他找到当值执事，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弟子恒心，如今铜皮变大成，想要申请晋升铁骨变！所需的铁骨膏，我已在药王殿备好！”
这个中年执事上下打量了一番恒心，道：
“年轻人，晋升铁骨变，须以铁器捶打全身骨骼，其中痛楚，非一般人所能忍受！而且铁骨膏珍贵，即便内门弟子，每年也只能从药王殿领取两次，每一次机会都殊为难得。”
“你可真准备好了？我可是见过太多准备不足的弟子，锻骨至半途便坚持不住，白白浪费机会甚至送了命的。”
恒心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行吧，你跟我来。”
“崔执事，还是我来吧！”飘渺的声音传来。
一缕青烟飞腾进殿内，在恒心惊异的目光中慢慢凝实，化为一个面容俊逸的白袍僧人，正是那日主持问心关的真传弟子悟明。
“哦？悟明你要亲自为出手，为恒心锻骨？”那崔执事眼神一变，神色中带着几分恭敬。
接王寺中各院殿的执事，都是由无望晋升真传的内门弟子转职而成，若无大机缘，也无法再往上走了。
而悟明身为真传弟子，前途无量，将来最差都能得个长老之位。更何况他还有一层身份：传功院首座长老盘苦的弟子！
“嗯！”悟明温和地点了点头。
崔执事略带深意看了恒心一眼，便识趣地将场地留给了二人。
“悟明师兄！”恒心行了一礼。
他心中也颇觉惊喜。
凭借直觉，他能感受到，悟明的境界绝对要在这崔执事之上，锻骨凶险，由他主持，自己自然更安心。
只是，这位师兄为何对自己青眼相加呢？难道是盘苦首座关照过？
似乎是明白恒心心中所想，悟明道：“恒心师弟，师尊从云竹峰回来后跟我提起过你，还特意嘱咐我关照一二。八品境便能撑过那伽罗觉一招他心通，不简单啊！”
师尊？恒心恍然，谦虚道：“原来师兄是盘苦首座的高徒！恒心不过侥幸罢了。”
“那伽罗觉是麒麟榜第二、宗师榜第九的猛人，本身就是四品巅峰高手，又有法宝婴骨莲座在手，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正道天骄不知多少。这可不是什么侥幸！”悟明咂了咂嘴，言语之中对伽罗觉似乎极为忌惮。
“麒麟榜？宗师榜？”恒心疑惑道。
悟明笑着解释说：
“嗯，江湖之中有一神秘门派，唤作天机楼，最擅收集情报。他们列出长生、宗师、麒麟三榜，为人族顶尖高手排名，每半年更新一次，传遍天下。”
“顾名思义，长生榜，为三品之上、踏入长生秘境的高手排名。宗师榜，为四品高手排名，武夫体系中，四品又被称为大宗师，此榜因而得名。麒麟榜，则是为而立之年以下的年轻天骄排名。其中宗师榜和麒麟榜有所重合。”
“这伽罗觉是魔门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之人，便是我接王寺的圣子悟法师兄，于榜单上也在他之下。”
“原来如此！不过这等人物，距现在的我而言，还太过遥远，我还是踏踏实实走好脚下的路！”恒心顿了顿又说：“师兄方才化作青烟的神通当真是神奇！”
“佛门五品境名为无相，即佛法中所谓: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无相境的高手，肉身可以变化转换，修行我接王寺的‘地藏三十六变’神通后，便能生出种种神妙，可化为火焰，可化作水流，我这云烟变只是其中之一。”
“五品无相......三十六变......居然如此神奇！”恒心按捺住心中神往，弓身道：“如此，则劳烦师兄助我锻骨！”
悟明见状点了点头：
“佛门八品根骨境，其实对应武夫体系的九品炼筋和八品炼骨，是为之后参禅入定和开启人体密藏打下基础。不过武夫主修肉身，而佛门更讲求心灵顿悟，所以后续境界便大不相同。”
“人体有大小骨头共二百零六块。骨骼最是坚硬，但也药石难至最难锻炼！除以铁器击打外，没有任何其他法门能真正炼骨成钢！”
“然铁器锻骨，极为考验持器者的用力分寸，和锻骨者的忍耐坚韧。稍不注意，骨头碎裂，便要修养许久才能恢复。甚至捶打一些要害部位时，还有毙命的可能。你既然主意已定，待会儿可要坚持住了！”
“师兄放心！我挺得过来！”恒心道。
悟明带恒心来到殿内，让他在一张铺着柔软褥子的桃木床上躺好。
而后又招来殿内的小沙弥，让他取出一罐药油，将恒心上衣退下，用药油细细抹涂一变。
再取出一块湿巾塞入恒心口中，以布条将其四肢死死锁在木床上。
“这特制的桃木床能减小击打时的震颤，避免损伤其他部位。这药油则能护住你的筋肉皮膜。”悟明解释道。
随后，他神情缓缓凝重，伸出的右手，有着漆黑色从掌心蔓延，不一会手掌就化作一团黑铁。
黑铁如墨汁般流动着横向延申，凝形成一根半丈长的铁棍。
“按照常规顺序，先捶打四肢！开始了！”悟明抬起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掌沉声道。
恒心重重点了点头。
铁棍带着低沉的破风声，击打在恒心的手掌上。
十指连心，剧痛袭来，恒心的面庞瞬间涨红，红血丝爬上眼球，手臂和额头上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透过毛孔很快渗出。
好在恒心意志强悍，又经历过龙蚌蚌壳中高温锻体之痛，故而还算镇静。
他死死咬住口中的毛巾，吐出沙哑但却坚定的声音：“师兄，继续！”
“碰！碰！碰！”又是三棍，恒心身上已经汗流如注，但依然没有半点喊停的意思。
悟明眼中的欣赏之色愈浓，似乎知道了，为何向来眼光极高的老师会如此关照恒心了。
他小心拿捏着分寸，保证既能锻打骨头到极致，又不重伤恒心。
他乃是五品高手，在麒麟榜上名列第十一，自然也是天赋极为出众的存在。
每一击的力度都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整整一个时辰，恒心两条手臂的骨头都被捶打了一遍，悟明见他神色萎靡，知道已经到了极限，才吩咐一旁的小沙弥速速取来铁骨膏，将之涂在纱布上，而后缠在恒心双臂处。
“这铁骨膏能化净你肌肉中的淤血，十二个时辰之内万不可拆下！否则淤血不除，说不定你的手臂都难保！”悟明神情严肃地告诫说。
“是！多谢师兄！”
悟明摆了摆手：“小事！明日这个时辰你再来。锻骨并非一日之功，至少要整整七日，才能将全身大小骨头锻打完毕。”
他顿了顿，看向恒心微笑道：“等你晋升铁骨变，不知可有兴趣随我下山做一个任务？”
恒心道：“任务？师兄请说！只要我能尽绵薄之力的，定然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