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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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恒心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周遭不断变幻出五个场景：书声朗朗的书院、香火袅袅的道观、茫茫无垠的沙海、原始古老的部落和烟雨江南的园林。
虽说眼前幻境如烟如梦，恒心却极清醒。
他只是奇怪，自己怎么会进入如此奇异的梦境，这些幻境虽然往复变化，可每一个都极为真实。
他能看到园林中的长亭流水，也能听到大漠中的风沙怒卷。
恒心心道：难道又是小幡显化出的神异？
不过他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无法干预五个幻境的生灭，更未曾引发其他异常。
渐渐地，恒心也就不再关注，梦境随之破灭，他也沉沉睡去了。
三日后一早，恒心便从云集院动身，前往藏经阁。
雾隐山脉横亘在大衍京城北面，绵延数千里，接王寺坐落在主峰雾隐峰上，占地万余亩，其中殿堂楼舍难以计数。
藏经阁位于接王寺西北角，收藏有寺中诸多武学神通经卷，是接王寺的核心中枢之一。
很快，恒心便来到藏经阁楼下。
藏经阁高十五丈，为明三暗五层，木石结构，其中丹青云气，飞檐斗角，气派恢弘。
恒心径直上楼，来到第三层的一间古旧大殿前。
殿门悬挂的匾额上，题着三个鎏金大字：武德殿。
他抬步迈入，才踏进一步，便感觉似乎有股无形的气息锁定了自己，他立刻止步站定。
一位枯瘦佝偻的老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恒心身侧。
他白眉极长，双目浑浊，脸颊上沟壑纵横。
“阿弥陀佛！小沙弥，你来此做甚？”老和尚唱了一个佛号，沉声问道。
“禀前辈，弟子恒心，乃是我寺外门弟子。三日前过了问心关，今日特来借阅罗汉拳上半卷的。”说着，恒心便将悟明给的木牌双手递上。
也不见老和尚如何动作，刻有恒心法号的木牌就自行飞出，落到了他手上。
他略微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恒心，道：“哦？你就是那个吸收了问心镜中香火之力的小沙弥？呵呵，有趣！”
“香火之力?”恒心先是一愣，旋即心中便明悟过来：所谓香火之力，想来便是那日自己所见的青烟了。
老和尚一见恒心面露不解之色，就笑道：“你不知道也属正常。所谓香火，即是信奉参拜我佛的千万信众，以心灵念头凝聚成的虔诚信仰。这是一种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力量。香火可通灵，佛门修士多半用其修炼神通，或祭炼法器法宝。”
“前辈，那道门亦有信众万千，他们也会凝聚香火之力嘛？”恒心脱口问道。
“自然。不过近千年来，道门对香火之力的使用愈来愈少，他们炼器也更多依赖于丹炉雷火之力。”老和尚耐心解释道。
“谢前辈解惑。”恒心心中大喜，老和尚这番话，倒是省去了他翻阅典籍的功夫。
“《罗汉拳》上半卷，在前面第一排第三列书架的最上层。记住，其他经文一概不要翻动，你且去吧。”老和尚摆了摆手。
恒心便来到老和尚所说的书架前，果然找到一本经书，封面以紫金色丝线秀成“罗汉拳”三个朴拙佛文。
当世，佛儒道三教都有自己独有的文字。
这些文字蕴含圣贤大能对天地造化的感悟，本身就契合大道，拥有莫测伟力。
他翻开书页，里面同样是一个个小小的金色佛文。
佛文右侧配有精妙的图像，画着一个个小人，正在运力出招。
那些小人图像画工极高，笔触细腻，神韵丰足，仿佛要破开纸面活过来一般。
恒心知道，上乘秘典，图案甚至比文字更加重要。只有文字而无图形，修练者就难以参悟真意。越是珍贵的秘籍，图录的画工就越精妙传神。
而秘籍之所以用佛文书写，也是一重保护，假如经卷真的丢失落入外人手中，一般人也看不懂。
恒心盘坐下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将上半卷的经文图录牢牢记在脑中。
《罗汉拳》这等秘典不同于十步长拳拳谱，武僧们只能在武德殿内参悟，是断不能将经书带出藏经阁的。
所幸恒心转世后，记忆力似乎胜过常人不少，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上半卷的经文图形尽数记下。
他起身走到大门前，朝着老和尚行了一礼，便静静出了大殿。
回到僧房后，恒心盘坐在僧塌上，细细揣摩着罗汉拳的招式，反复领会每一招的要诀。
揣摩清楚透彻后，便来到屋外。
他静站片刻，使念头空明，而后双掌合十，手臂上筋肉鼓胀，身体忽地左转，右脚震脚落地，同时左腿上前屈膝成弓步，一股力量沿着双腿贯通脊柱，再汇聚到手上，双手化拳同时击出，手臂摩擦纳衣的袖子，竟打出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是罗汉拳的起手式：红阳抱丹。
一式就将双腿、脊柱和双臂上的筋肉都锻炼到了。
“巨虎显力！”
“青龙出水！”
“罗汉卧禅！”
恒心照着脑中的经文图形，一招一式地演练着。
半晌的功夫，一趟拳练下来，恒心全身筋肉发热，血气都涌到了皮肤下，整个人散发腾腾热气。
他快步回屋，又取出一株山参，以小幡射出的琉璃光华，将之炼化成橙黄色药丸，不再犹豫，一口服下。
这次刚刚练完拳，服用效果较上次更佳，恒心只觉得全身的筋肉在药力暖流的洗刷下，竟然愈加饱满结实。稍一运力，筋肉便凝结成一团，积蓄着恐怖的力量。
他气沉丹田，按照“红阳抱丹”的招式动作，一拳向着眼前的木桩轰了过去。
“咔嚓！”，大腿粗细的松木木桩，居然崩裂开了一道一指宽的裂缝，而后缓缓从中间断为两截。
“呼！”恒心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八品根骨境的内壮变！
终于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沙弥了！
之所以能在短短数天内突破，其实更多是恒心这三年坚持练武从未间断的结果，小幡炼制的山参药丸，只不过在瓶颈处助了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