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求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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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求生之地
城门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沈光打马上了吊桥，他将王秀英等人让了进去却伸手将张绣等人给拦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披着一身朝霞、血染战衣的张绣说了一句让张绣等人瞠目结舌的话：“张绣，听着：你等昨夜私自出城，擅离职守，按令应斩首，念你保护公主有功，死罪得免，现革去军籍，逐出江都，但凡有半点耽搁，格杀勿论！”说完沈光打马回城，紧接着吊桥高起，城门紧闭，留下张绣等十几个人孤零零立马站在城外。
…………
王秀英一进城就看到刘毅等人被押在地上，而且押解他们的居然是禁军，她大吃了一惊，她急忙下马跑了过去。
“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王秀英扑到刘毅面前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秀英，我没事！快俯耳过来……”刘毅一见王秀英立刻压低着声音说道。
王秀英赶紧俯下身子。
“秀英，司马德戡要造反，时间紧迫，你赶紧离开江都，从西门走，要快！”
“啊？”王秀英一听更是吃了一惊。
“告诉平西王、杨将军，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切不可因国势日颓而忘乎自己的职责，把好西门不让外胡入内，国之幸，民之幸！”见王秀英一个劲的发愣，刘毅急了，他大叫了起来：“你听见了吗？”
王秀英见刘毅急了，她赶紧点了点头。
见王秀英已经听明白了，刘毅松了口气，他又低声说道：“不要管我，我没事，快走！”
“可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王秀英看了看刘毅，又看了看刘青云。
“昨晚追你急了些，皇上以为我要跑！”刘毅说着笑了起来。
“我要去见皇上！”王秀英一听赶紧站起身来。
“快走！”刘毅一听急了，他大叫了起来：“我说了，我没事的，快走！”
“那您怎么办？”王秀英也急了，她看着刘毅。
“我已到了风烛残年，已别无他念，但求到了黄泉边上再见到先帝时，他不责怪于我……我就足已！”刘毅慨然一笑答道。
“那青云呢？青云怎么办？”王秀英眼睛红了。
“他吗？他从跟在我身边的那一天起就做好了今天这样的准备，秀英，去吧！”
王秀英答应后转身去找沈光，她没有发现沈光，也没找到救她的那十几个军人，王秀英无奈只好拉着可儿上了马，在卫兵簇拥之下王秀英直奔西门而去。
见王秀英走了刘毅松了一口气。
这时沈光走了过来，他冲着刘毅点了点头。
“多谢了，沈将军，看来您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刘毅说完大笑了起来。
…………
王秀英并没有到西门，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刘毅和刘青云危在旦夕。
王秀英直接来到了皇宫，皇宫侍卫告诉王秀英，皇帝在大殿，于是王秀英又来到朝门前，王秀英知道自已进不了朝门，但这次王秀英真的是拚了，她跳下马直奔朝门前的登闻鼓[注]，她抡起大槌对着鼓闻鼓狠劲地敲打起来……
…………
大殿内死一般沉静，大隋皇帝杨广面如死灰，心乱如麻，登闻鼓的轰鸣声传进大殿，杨广吓了一跳，猛地他暴跳起来冲着陈公公怒吼道：“谁在外面喧扰……去把他杀了！”
…………
陈公公出了朝门一见是王秀英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手指着王秀英：“大胆，大胆！”
王秀英也顾不上许多了，她跑上去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了陈公公，陈公公听完犹豫起来，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陈公公抬头一看原来是今早向司马德戡大营传旨的使者回来了，陈公公见状立刻小声叮嘱了王秀英几句，然后他带着信使转身向大殿跑去，王秀英眼巴巴瞅着陈公公带着使者跑进了朝门，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夜的凶险，加上又饿又乏，此时的王秀英感觉到自己累极了，她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
大殿内。
皇帝在仔细看完司马德戡的回信后立刻高兴了起来，他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司马将军要联杀了刘毅，这很容易啊！”皇帝说完看了一眼陈公公和信使，又看了看殿下面位列的众大臣，见他们都低着头没有吱声，他又犹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司马德戡这是在要挟联吗？怎么可以这样？”
正在这时有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进了大殿，他跪下后尖着嗓子大叫道：“启奏陛下，秦王……秦王不见了！”
杨广一愣，他急忙命陈公公去秦王杨浩住的地方看看。
…………
陈公公进了杨浩的寝宫后发现了一封杨浩留给皇帝的信，陈公公不敢怠慢立刻跑回了大殿将信交给了皇帝。
杨广打开那封信，一见信中内容，他顿时暴跳如雷，原来在信中杨浩大骂他骄奢淫逸、荒淫无道，说自己已被宇文化及、司马德戡拥立等等。
杨广发疯了的一般将信撕的粉碎。
…………
此时王秀英仍然在朝门外，她左等右等不见陈公公再出来，思前想后，心想横竖是一死，于是她一下子蹦了起来，她正要再次奔向登闻鼓时忽然看见陈公公从朝门里一路小跑冲着她过来了，王秀英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行了，快走吧，我这是去宣旨放刘毅的，他没事了！”陈公公说完便撇下王秀英，他从一名禁卫的手中牵过一匹马，然后上马飞奔而去。
王秀英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可儿说道：“你娘今天是不是够现眼的？”可儿没有说话，他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王秀英笑了笑说道：“我们动身吧！”说完她顺手往腰间摸了一下，突然她大惊失色道：“坏了，金牌丢了！”
…………
陈公公火速来到大狱，此时刘毅刚刚被沈光下了狱，陈公公立刻命沈光将刘毅和刘青云等人宣了出来。
当着沈光的面，陈公公压低了声音向刘毅、刘青云等人宣读了皇帝的圣旨：“释刘毅等人无罪，命刘毅立即进宫见驾……”念完后陈公公一把拉起了刘毅说道：“圣上在大殿等你，快去吧！”
“发生什么事吗？”看着陈公公的匆忙的样子刘毅很吃惊。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陈公公丢了一句后转身就离开了。
…………
刘毅急匆匆走进大殿，他发现大殿里空荡荡的，除了皇帝再无他人。
刘毅又偷偷看了一眼皇帝，他发现此时的皇帝已经变得非常憔悴，和昨天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皇帝斜靠在龙椅上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刘毅。
“听说你昨天回来的时候连马鞍都跑掉了……”皇帝说话的声音不大，“看看……你终于把江都搞得鸡犬不宁了！”
刘毅伏在地上不敢答话。
“听说你要逃……”
听到皇帝这样说，刘毅赶紧抬起了头，他刚想说话，皇帝却摇了摇了手，接着他从身边拿起一块金牌扔向了刘毅，金牌“叮当”一声落在刘毅的面前，刘毅急忙伸出双手颤抖着将金牌握到手中。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厌倦了你的连篇鬼话，现在……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本来我是打算让沈光去做的，现在想想还是交给你去做吧……”皇帝断断续续地说着，“……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些被窦贤裹挟走的几个孩子，我已经派人找到了，‘给使’正在保护着他们……”听到这儿刘毅大吃了一惊，“……他们现在就在江都城外，他们，还有在宫里的……那些被选诏的孩子，有朵利的，土番王的儿子，李渊的、宇文化及的……还有你的孙子，带上这些孩子隐藏起来，我把所有孩子的秘密都存在一个匣子里，到时候会有人去打开它，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你的孙子是哪一个了……在江都城外……有一个隐匿的地方，那里将是你们的求生之地……以前叫依若兰，而我给他起了一个更好听的名字——桃花源，‘给使’会带你找到那个地方，在那儿你们可以生存下去，至于以后怎么做，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现在快去吧！到城外……”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毅就已经彻底惊呆了。
…………
刘毅突然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音信皆无，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或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让刘青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一开始刘青云以为是皇帝囚禁了自己的父亲，于是也就索性坐在府衙等着束手就擒……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青云没有感觉到有一丁点儿的异样，但这丝毫没有让刘青云轻松下来，他的心依然乱得像一团麻，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中午到傍晚，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了，刘青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决定去找到皇帝最为信任的人——折冲郎将沈光去问个究竟。
…………
两人见面后，刘青云不好直接问起父亲的事，他问起江都的防卫情况，沈光一笑答道：“青云兄，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刘青云一听愣了一会儿，他想了想又问道：“沈将军，现在武卫和骁卫的兵马是否在往江都调动？”
“这是皇上的事情，你我只要恪守一个臣子的职责就行了，你又何必多问？”
说完沈光就伏下身子看起了案上的公文来。
刘青云被沈光呛得满脸通红，见沈光没有再答理自己的意思他只好起身告辞，就在刘青云一步已经跨出门槛时，刘青云突然听到沈光在他的身后轻轻说了一声：“青云兄，你父亲没事，不用担心！”
刘青云愣了一下，他转回身，见沈光又伏到案上聚精会神地看起公文来，刘青云没有再说话，他躬身道谢后转身离开了沈光的屋子。
沈光的话虽然听着让人不舒服，不过刘青云还是放下心来，看样子自己的父亲并没有遇到什么大事。
…………
江都城外，高长青和萧延坐在树林之中，两人正低声议论时，元峻走了过来。
“外面情况如何？”萧延问道。
“有些不对劲，城门依然紧闭，而且城上有戒备，像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事！”元峻答道。
“会有什么事？”萧延看了一眼高长青。
高长青低头不语。
“赵风从回来了吗？”元峻问道。
“没有，有几个家伙拖着黄金跑了，赵风从去追了！”萧延指了一下身边一个位置示意元峻坐下。
“这也有些时候了，赵风从不会有事吧？”元峻担心起来。
“不用担心，那些人虽然跟着左御卫学了不少东西，但是虎就是虎，是猫终是猫，那箱黄金会拖死他们的，赵风从能对付！”高长青看了一眼元峻。
“他们如果把黄金分了，赵风从怎么会追得及？”元峻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你以为虎和猫只是形体上的差别吗？”高长青笑了笑，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正是斜阳西下，树林中一片通红。
…………
令狐行达低头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如血的残阳心事重重。
“将军，您怎么了？”给使杨森问道。
“我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令狐行达仍然低着头，“杨森，我觉得这个人在把我们引向另一个方向……”
“是吗？”杨森吃了一惊。
“你跟着他，我带几个人回去！”令狐行达说着站起身来。
“是，将军！”杨森答应道。
…………
司马德戡的大营内。
使者带来的消息多少有些让宇文化及、裴虔通等人感到了意外。
“刘毅一定是去调兵了！”司马德戡急了。
“刘毅只是拿了一块金牌，调不了兵的！”裴虔通白了司马德戡一眼，司马德戡一听立刻反问起来：“那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这……”裴虔通一下子被问住了。
“是有些难以让人理解，如果信了刘毅，应该是去调兵，可是……如果不信刘毅，那又是让刘毅去做什么呢，还这么神秘，一个人！确实有些让人费解。”宇文化及在想了一会儿后把江都来的使者招到了身边，“你回去跟管公公说声，让他想办法搞清楚皇帝让刘毅去做了什么，另外告诉影子让他们死死盯住刘毅府中的其它人，尤其是他那个儿子，还有……我要写封信交给皇帝，让他安安心，另外杀了刘毅！”说完宇文化及来到案前拿起了纸笔，他边写边喃喃自语道：“刘毅这条咸鱼可不能让他翻身，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
刘青云从沈光那里出来后直接回了府衙，刘青云一回来，就不断有消息传到他这里，原来皇帝又派了好几拨人马带着圣旨去司马德戡的大营，然后派出的使者又一拔一拔又回来了，每一次宇文化及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全是司马德戡担心圣上受朝中奸臣构陷因此不敢回朝，非要先杀了刘毅，自己正在极力说服司马德戡等等。又过了一会儿青云又得到消息说司马德戡已将骁果卫的军印交还给了皇帝，现在皇帝正犹豫不决等等。刘青云听罢一阵苦笑着，心想着到现在了难道皇帝还是不信司马德戡会反吗？为什么还不下旨调集各路兵马来护卫江都呢？
…………
刘毅突然出现在刘青云的面前时已经是深夜了，刘青云再看见自己的父亲时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显得非常疲倦，好像赶了好几天的路程，但他看上去却又显得异常的平静而坚定。
终于见到了父亲，刘青云总算松了口气。
“您去了哪儿？”刘青云问道。
刘毅微微一笑说道：“求生之地！”
接着刘毅迅速调集所有能调集的左府人手，他对所有的人都一一做了安排，当所有人都派遣完毕后，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此时刘毅仍然在盘算着，看有什么地方还有疏漏，因为他知道时间越来越急迫了，正在想着的时候，陈坤快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刘毅一惊问道。
“将军，您应该到东门去看看！”陈坤说话的神情让刘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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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古代帝王为表示听取臣民谏议或冤情，在朝堂外悬鼓，许臣民击鼓上闻，谓之“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