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左御卫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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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左御卫的大礼
约莫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王秀英让马队停了下来，见四下无人，王秀英让护卫长陈东四处看看。
过了一会儿陈东来报——周围没有发现一个人！
王秀英愣了一下，在思索一番后她叮嘱可儿留在车里，然后她跨出厢门攀上厢顶站在上面四处张望起来，这是一片开阔地，虽然月光已然暗淡，四周也笼着淡淡的白雾，但王秀英还是能清楚看到周围的情况——四面空空如也，确实看不到半个人影。
三月的夜晚很是清冷，王秀英打了一个寒噤，她不由得咒骂起那个高长青来，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看不到一个人，王秀英打算回城了。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铃声从左侧传来，王秀英心里一动，她急忙顺着声音望去，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王秀英的视线里，她仔细一看竟是那个左御卫的千牛卫李灵儿。
没等李灵儿靠近，王秀英的护卫便打马上前拦住了她。
很快王秀英就听到李灵儿清脆的喊话声：“左御卫李灵儿请求拜见义贞公主！”
王秀英下了马车上了一匹马，她打马来到李灵儿的面前，李灵儿一见王秀英来了立即下马行大礼，王秀英一愣心想：只隔了几天，这个李灵儿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请起！”王秀英让李灵儿站起身，见高长青并没有出现王秀英便问道：“李卫，我听高长青说你家统领要见我？”
“是的，我家萧统领正在前方恭候公主殿下。”说着李灵儿指了一下自己来的方向，“我家萧统领吩咐了，因事关重大烦请公主殿下一人前往，我留在此处等候公主殿下返回。”
王秀英自然明白李灵儿此话的意思，只是去！还是不去？她一下子犹豫起来。见王秀英不吭声，李灵儿便卸下刀剑丢在了地上，然后径直走到王秀英的卫队前。王秀英见状冲着陈东点了下头，然后又拨马回到马车旁，在叮嘱了可儿几句后，王秀英调转马头奔着李灵儿所指的方向拍马而去。
王秀英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薄雾之中，马队的右侧便转来“嘿哟……嘿哟……”一阵阵整齐的吆喝声，陈东一惊，他急忙顺着声音望去，隐约地陈东看见有几个人影正在朝这边飞速靠近，陈东见状立即冲边上的卫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立即抽刀架在李灵儿的脖子上，其他的卫士见此情景也立刻抽出刀来。
李灵儿却一笑，她仰起头看着陈东说道：“不要紧张，他们是来送大礼的！”
“嘿哟……嘿哟……”声音渐近，人影晃动，渐渐地陈东看清楚了，那是六个大汉正抬着一个大箱子飞跑而来。
“弓箭准备！”陈东大喝了一声，那六人听到陈东的喝令后立刻停了下来……
…………
王秀英的马速并不快，她边走边警觉地四下观察着，没有半柱香的功夫，她就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人骑在马上立在旷野之中，四面一览无余，王秀英见那人穿着官服料定他就是萧延，于是她放慢了马速缓缓地靠了过去。
“请问是公主殿下吗？在下左御卫萧延恭候公主殿下。”那黑影一见王秀英过来了立即翻身下马连声大叫了起来。
王秀英在离萧延还有七八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萧延见王秀英并没有过来便缓步迎上前去，等到了王秀英的马前，萧延躬身施礼道：“左御卫威武郎将萧延参见公主殿下。”说完萧延递上自己的腰牌，王秀英翻身下马接过腰牌一看，确实是萧延的名字，王秀英并不认识萧延，她见眼前这个人身材并不高大，面容敦厚，约莫有四十来岁的样子，王秀英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王秀英心想这样的人一旦混迹在人群之中是很难被发现的，她甚至怀疑自己下次再遇见时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萧将军这么晚见我有什么事吗？”王秀英递回腰牌看着萧延问道。
“诚不得已，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事要禀报，最近江都附近有人冒充我左御卫作奸犯科、滥杀无辜百姓，而朝庭上有些人为此颠倒黑白、不辨是非，欲加罪于左御卫，我想这些人无非是嫉恨左御卫，想借机陷害我等，我萧延对天发誓，我左御卫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恳请公主殿下明鉴！”萧延低头回答道。
王秀英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她心想：这帮家伙是何等可耻，他们一定是知道了我王秀英要在皇帝面前揭发他们的暴行，所以害怕了，难怪李灵儿突然会变得那样谦卑！想到这儿王秀英冷笑一声问道：“萧将军，那你知道是谁在滥杀无辜吗？”
“是刘毅！”
“啊？”王秀英吓了一跳，她真没想到萧延会无耻到将祸水泼到刘毅身上。
见王秀英不信，萧延不紧不慢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左御卫追踪到了几个滥杀百姓的暴徒，正要抓捕他们时却被刘毅以封城迎接圣驾为名拦住了，为了阻拦我们，刘毅还不惜杀伤了我们左御卫好几个弟兄。”
“你是如何知道那些滥杀百姓的暴徒都是刘毅的人呢？”王秀英冷笑了一声问道。
“如果不是刘毅所为，他又何必和我们大动干戈呢？”
“这么说萧将军你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王秀英看着萧延问道：“你觉得我说得对吗？萧将军。”
“是的，确实如此，不过公主殿下！”说到这儿萧延微微欠了一下身子，他继续低着头答道：“我想那些打算诬陷我们左御卫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听到萧延这么说王秀英打了一个寒噤，看着站在她面前不慌不忙、一本正经的萧延，她意识到此人不简单，她想起刘毅对她说得那些话，看样子她王秀英确实把这件事想得太容易了。这几天皇帝没有接见她，即便是真的见了，若要问到有什么真凭实据，那她王秀英还就真的拿不出来。
见王秀英没有吱声，萧延继续说道：“公主殿下，在叶城的时候李灵儿可能冲撞了公主，我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请您大人大量，念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也看在她死去了的伯伯李长风将军的面上，原谅一下她吧！”说完萧延又深深地冲着王秀英躹了一躬。
“萧将军约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些吗？”王秀英其实已经明白了萧延的意图，萧延这是在非常明白地告诉她：一、说左御卫滥杀无辜，你王秀英并没有证据；二、你和李灵儿有私怨，所以你告左御卫的状；三、如果你王秀英继续告下去，我们就要拉刘毅下水，再往后说，谁都知道刘毅与自已义父杨易的关系，所以说再下一步可能就不仅仅是刘毅的事了……今晚萧延请她过来不是来求饶的，分明是来威胁她的。想到这儿王秀英心里一阵悲凉，她想到皇帝任由如此丧心病狂的小人当道，大隋朝怎能不……
“公主殿下！”见王秀英不说话，萧延又说道：“萧延明天就要上朝面圣，那些没有真凭实据的猜测萧延是不会说的！之所以这么晚请公主到这个地方来……诚不得已，萧延再此谢罪，我已备下薄礼，还请公主殿下笑纳！”
萧延和王秀英说话时一直低着头显得非常恭顺。
“礼品就不必了!萧将军，你的话我已听得很明白了，就此告辞了！”王秀英说完回身上马，她拨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恭送公主殿下！”见王秀英飞马而去，萧延冲着王秀英的背影深施了一礼。
…………
王秀英回到自己的马队之中，见王秀英已回李灵儿从地上收拾起刀剑，在向王秀英行礼后她飞身上了马。
见她要走，陈东立刻大叫了起来：“李卫，你们的东西还在这儿！”
“那本就是送给你们的！”李灵儿说完拍马飞也似的跑了。
在回来的路上王秀英想了很多，所以她的脑子里一直是乱糟糟的，听了陈东的叫喊声王秀英一惊，她想起临走时萧延所说的礼物的事，于是她急忙问陈东道：“什么东西？”
陈东领着王秀英来到马队的另一侧，王秀英赫然看到一个硕大的箱子，王秀英猜想箱子里无非就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她无心理睬这此东西，王秀英本打算上了马车调头就走，但在护卫手中火把光的照射之下，那箱子的外观吸引住了王秀英，这箱子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在火光照耀之下竟生成许多精美的纹路，而且熠熠生辉、异常生动。王秀英一时动了好奇之心，这时可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一见便惊叫起来：“太漂亮了，打开看看吧！”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王秀英问陈东道。
“不知道，用六个人抬了过来，份量应该不轻，那六人放下后便离开了。”陈东答道。
“打开看看，要小心！”王秀英说道。
“是！”
陈东答应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他绕着箱子转了一圈，见箱子没有上锁，便上前拎起搭扣将箱子盖揭了起来，箱子一揭开，金光四射，立时惊起众人一片惊呼声，原来是满满一箱子码放整齐的金锭。
陈东看到金锭上贴着一张封条，封条下面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他将那东西抽出来一看竟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义贞公主殿下亲启，左御卫萧延敬上”。陈东见后连忙跑了过来将信交给王秀英，王秀英打开一看立刻是大喜过望，原来信中萧延说到：左御卫因李长风死后报仇心切，误杀了部分百姓，送上礼物，请公主高抬贵手等等，这不就是证据吗？王秀英正苦于抓不住左御卫的把柄，这信上白纸黑字岂不就是左御卫的自供状，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
王秀英连叫了几声好，她小心将信揣到身上，然后走到箱子边，她看了一眼那张封条，封条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她又拿起一锭金子仔细一看，这金子是新铸而成，非常的饱满，王秀英扔下金子关上箱盖命令护卫将箱子搬上了马车。王秀英一声令下，马队调转方向直奔江都。
箱子确实有些份量，马车的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王秀英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此时此刻的她确实感觉有些疲倦了。
“信里面说了些什么？”此时的可儿已经毫无睡意，他热切地看着王秀英，“我看你回来时愁容满面，一看到信立刻就喜笑颜开，这信里一定是说了些什么被你给抓住了吧？”
“是的，这信就是他们的自供状！”王秀英闭着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些人真够蠢的！”可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儿不经意的一句话猛然提醒了王秀英，王秀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萧延在和自己对话时滴水不漏，难道像他这样的人会轻易留这样一封信给她？想到这儿王秀英立即拿出萧延的那封信，她借着车外的火把光……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把王秀英的三魂惊飞了二魂半——信封上的字没了！她急忙将里面的信瓤抽了出来，再打开一看——一张白纸——信纸上的字也没了！王秀英立即命令马队停下，她让护卫将箱子从马车里扯出来丢在了地上，这一次王秀英亲自打开了箱子，金光消失了，经过马车的颠簸箱子里的金锭散乱地堆在一起……正在这时旷野里起风了，天上浊云翻滚，将那仅有的一点月光全部遮住了，王秀英伸手拿起一块金锭，份量很重，只是黯淡了许多，她将金锭凑到火把旁用手指甲轻轻刮了一下，立刻，耀眼的金光从金锭上闪烁了出来，确实是金子！不过这金子应该有些年头了，王秀英疑惑起来，第一次打开箱子时看到了明明是金灿灿的金子，怎么一转眼……莫非今晚中了邪了，王秀英又翻看起金子来，她忽然看见在金锭的底部铸着几个篆字，她仔细一看，竟然是“陈”“鋜”“太建元年”，王秀英大惊失色，她知道这就是前江南陈国的金锭！王秀英听下人说当年韩擒虎因为忌惮金锭上附着怨魂，所以并没有将金锭运走，后来那金锭便不知所终，直到出现在石爻家里……而恰在此时，平地里忽地卷起一阵阴寒彻骨旋风来，旋风下箱子里的那张封条突然飞了出去，紧随着这张封条，一股黑烟从箱子里窜了出来，更加怪异的是几乎是同时箱子里传出一阵怪异呼啸声，这黑烟很快就随着旋风一起消失了，但那呼啸声却在旷野中久久回荡，在寂静地黑夜里听上去就像是有一群鬼魂在哭泣！厉鬼！王秀英陡然打了一个哆嗦，手上的金锭也落到了箱子里，王秀英赶忙按下了箱子，她脸色苍白连退了几步，她大叫了起来：“不好！这些是陈国的金子，左御卫要害我们！”
“你是说……”陈东一听脸色大变，这两天江都城里里外外谈论的都是多年前发生的石门惨案，陈东当然也听说了。
“那刚才，我们……是不是把什么东西给放出来了！”可儿吓得哆嗦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把这东西扔在这儿，我们快离开这里！”王秀英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就在此时，一声女子哀怨的尖叫声从远处划破夜空直贯了过来，“我好恨啊……好恨……”这声音来得突兀，又异常的凄冽，听到这声音的人仿佛觉得自己的魂魄一下子就被人从躯体里都给抠出来，所有人都被这声音给吓得一哆嗦，连战马都惊得嘶鸣着跳了起来，可儿更是吓得一抱住了王秀英。
“……好恨啊……好恨……”声音交替着在旷野中回荡，然后渐渐的消失了。
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寂静！